電話那頭，林冬雪聽明白陳實的請求，不苦笑，“陳師傅，大下雪天的，你在外面學雷鋒啊？知道了，我幫你查查，電話先別掛斷……”

等待片刻，林冬雪說：“嗯……龍安市這個名字的，有十四個，居然還有兩個是男的。”

陳實問老太太：“您妹妹什麼？”

“劉翠珍！”

陳實轉告林冬雪，林冬雪說：“找到了，我給房產局打個電話。”

五分鐘后，一條地址發到陳實手機上，陳實念給老太太聽：“寧路紅府豪園3單元1209。”

老太太激地說：“太謝謝你了！”

“我帶你過去吧。”

“那這車費……”

“算你五塊錢吧！”

“好好，狗蛋，上車了。”

路上，陳實發現手套箱里還有些新年買的小糖，他抓了一把給小男孩，說：“吃點糖嗎？”

小男孩怯怯地不敢接，老太太說：“還不謝謝叔叔。”

“謝謝叔叔。”

“不用客氣。”陳實笑笑，“老人家貴姓啊？”

“姓劉，你們這大冷天的還出來跑出租，怪不容易的。”

“不是，我走親戚，順路而已。”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著，四十分鐘后來到了紅府豪園小區，劉老太太一口一個謝謝，領著狗蛋下車了。

一路打聽找到王喜的住，兩人卻被門擋在下面，一老一小都不太明白這東西的用法，在下面站著，直到有別的住戶下來，劉老太太忙攔住說：“勞駕，我找住在這棟樓的王喜。”

對方上下打量老太太，說：“不認識，住幾號啊？”

劉老太太打開一個煙盒紙，是剛剛那好心司機幫忙抄下來的住址，遞給住戶看，住戶替按了1209，門里傳來一個不耐煩的聲音，“誰啊？”

“喜嗎？我是你姨啊，大過年的，來看看你。”

劉老太太對著門大聲說，剛剛那名住戶竊笑著走了。

“哪個姨？”

“劉翠娥。”

“劉翠娥？你是我媽的那個妹妹，農村的？”

“對對。”

“誰來了？”那頭有另一個人在說話。

“農村的親戚，真是的，非要這時候來……”

劉老太太臉上訕訕的，卻仍然維持著笑容，以為這個小裝置對方是能夠看見自己的。

“上來吧！”

門鎖喀一聲打開了，劉老太太自語道：“城里的玩藝，真是搞不懂！”趕拎著狗蛋上樓去了。

兩人上了樓，王喜已經打開門迎接，似乎剛剛睡醒的樣子，頭發沒梳，妝也沒化，穿著一件真睡，微著一抹，狗蛋在村里從沒見過這麼漂亮的人，臉登時紅了，被姥姥在后面推著催促道：“快喊姨娘。”

“姨娘！”

“這小孩誰啊？”王喜不耐煩地問。

劉老太太滿臉堆笑，“是你表哥栓子的孩子啊，沒出過村，我帶他來玩玩。”

王喜瞥了一眼臟兮兮的狗蛋，神中滿是厭惡，“你來城里，怎麼不先打個電話啊？”

劉老太太又陪著笑臉，雙只手不知道哪往里放，顧左右而言它，“一大早坐大車來的，好不容易才找到這，多虧遇到一個好心的司機師傅，要不可能還找不著這里呢！”

“進來吧，換鞋！”

兩人小心翼翼地進屋，屋里很是凌，看樣子住在這里的人不太打掃，一向喜整潔的劉老太太看著有點鬧心，彎著腰找拖鞋，這里沒有給小孩準備的，只能讓狗蛋穿一雙式拖鞋。

王喜懶洋洋地倚在沙發上，剛點上一薄荷香煙，突然咋呼起來，“別穿那雙，LV拖鞋，幾萬塊一雙呢，腳干不干凈啊就穿？穿旁邊那個！”

劉老太太尷尬地指指旁邊的拖鞋，“這個？”

換好鞋，屋里走出來另一個孩，比王喜年輕一點，面相看著比較和善些，沖客人點頭說：“你好。”

“你好！你好！”

王喜攤開一只手掌，介紹說：“這是我的助理，平子。”

“去你MD，我什麼時候助理了？”平子姑娘笑著把一個抱枕扔到王喜上。

“那我說你是誰，我媳婦？”

“就知道占我便宜！”平子手到茶幾上拿煙。

狗蛋扯扯劉老太太的角，說：“姥姥，我想拉屎。”

“在外面怎麼不說！”劉老太太低聲喝斥，“忍一忍，一會就走了。”

“我忍不了。”

“拿你沒辦法。”劉老太太問，“喜啊，茅廁在哪？”

“那邊是衛生間。”王喜玩著手機，眼皮不抬地說。

當看見潔白干凈的衛生間，劉老太太有點不好意思，狗蛋在馬桶上坐著，狗蛋說坐著拉不出來，最后只能蹲在上面，劉老太太小聲說：“尿尿的時候把小JJ按著點，尿到外面，把人家的地弄臟了就不好了。”

狗蛋臉蛋紅紅地點頭，因為服穿得厚，蹲在馬桶上也不太舒服。

后的門嘩啦一聲拉開，王喜像個抓的正房一樣闖進來，柳眉倒豎，尖細嗓門又咋呼起來，“我就知道！”

劉老太太陪著笑臉，“小孩子沒用過，不習慣。”

“在外面不拉，跑這里來拉，怎麼著，還水不流外人田啊？”

一老一小臉紅到耳，平子過來勸說：“你別把小孩子嚇到。”

王喜一臉嫌棄，“拉完記得把馬桶邊干凈。”

趁狗蛋上廁所，劉老太太把放在門口的麻袋提到屋里，打開來一樣樣放在茶幾上，說：“自家曬的筍干、木耳還有雪里蕻，帶給你們嘗嘗鮮。”

平子說：“看著怪不錯的。”

王喜仍舊一臉厭惡，“城里什麼都買得到，不用費這個勁。”

“一點心意。”劉老太太著手笑道，“你媽已經過世快一年了吧？”

“走了有一年了。”

“唉，不容易啊，年輕時到城里闖，嫁了兩個男人，好不容易才給晚輩掙下一套家業。”

王喜冷冷地說：“我媽死的時候什麼都沒留下，醫藥費我就進去好幾十萬，這房子是我自己買的。”

“喜，你在哪個單位上班呢？”

“自己做生意。”王喜含糊地回答。

“那好，那好，你跟你媽一樣，有本事，能掙錢，不像我們。”

“你大老遠跑來，有什麼事？”

“沒什麼事沒什麼事！”劉老太太像自證清白似地說道，“我就是想，這親戚之間不經常走，都生疏了，也該過來看看你們了，下次你們有空也可以到我們那玩玩，看看你表哥。”

王喜鄙視地說：“我才不到農村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