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義從宿醉中醒來，腦袋一陣陣發脹，他洗了把臉，看見妻子坐在衛生間里面無表地燒東西。

薛義找來了一個購袋，在下面墊上打的衛生紙，然后唐慧將盆里的灰燼全部倒進去，再在上面放一些別的垃圾作掩飾。

屋里雖然開著暖氣，卻仿佛冷到冰點。

薛義率先打破沉默，“等這事結束了，去辦離婚手續吧。”

“憑什麼？”唐慧冷冷地說。

“憑什麼！？”薛義的火氣上來了，吼道：“你殺了我爸！”

“他的命就更金貴一點是嗎？”

“我現在有錢給他治病，不像當年，當年那是沒辦法，才出此下策！”

“姓薛的，你別忘了，如果當初我媽不是‘突然’死了，你現在還是一文不名，我媽不到的，你爸也不配到。”

“你這個歹毒的人！”薛義咬牙切齒。

“我歹毒？當初我作了多大犧牲，沒有去告發你，我們的命是捆在一起的，誰也別想落單，否則，大家一起死！”

薛義氣得哆嗦，這時樓下的門響了，薛義拿起答客機，生地問：“誰？”

“是我，老陳。”

“陳警！”薛義的語氣一百八十度轉變，“找我有事？”

“我不是在查那個護士的案子嗎？昨天看你忙沒說，今天來問問。”

“我馬上下來。”

薛義給唐慧遞眼，將那袋垃圾藏了起來，然后迅速穿好服下樓，唐慧叮囑，“你要小心點，他是警察，賊得很，別說了！”

“他查的是護士的案子。”

“護士是誰殺的，你心里不清楚？記住，我們當時出去吃夜宵了，什麼也不知道。”

“你蠢啊，警察會核實的。”

“就說那家店關門了，我們又回來了。”

薛義下樓，笑著打聲招呼，說：“陳警吃早飯了嗎？一起！”

“不用了，我去你家里坐坐？”

“剛辦完喪事，得很，老婆還在收拾，走走，我們去外面吃飯。”

兩人來到一家早點攤，簡單要了幾份食，陳實問：“都說人和小孩的錢最好賺，薛老板這服裝生意掙錢的吧？”

薛義笑笑，“還吧，勉勉強強。”

“你這生意哪一年開始干的？”

“早就干了，一開始不怎麼行，到02年才有點起。”

“干哪行都不容易啊……我問你幾個問題，就是普通問話。”

“行，你說！我一定知無不言。”

“案發當晚四點，你有看見什麼可疑人員出醫院嗎？”

薛義搖頭，“四點？我記得我和老婆出去吃夜宵了。”

“吃了什麼？”

“本來是打算去一家餛飩店的，不巧關門了，就回來吃一口泡面對付一下。”

“你父親不是也是這個點謝世的嗎？”

薛義嚇出冷汗，道：“是的是的，我是說打算，回來發現父親的呼吸機停了，于是趕來護士，才發現人已經走了。然后給親戚朋友們打電話，鬧到天亮也沒吃上一口東西。”

“節哀順變！”

“唉，人已經走了，也該放下了。”

兩人閑聊了一陣，陳實的電話響了，其實是他自己設置的鬧鐘，他假裝接聽，“什麼？七樓發現重要線索了……你們先別，我馬上過來……”

薛義傻傻地看著他，陳實興地說：“找到一些嫌犯留下的線索，沒準今天案子就能破了，我先過去了。”

“行行，你先忙吧！”

陳實來到醫院住院部七樓，林冬雪和徐曉東在這里等他，這里是頂樓，病人一般都不愿意住這，所以只要醫院沒滿員，這層就沒什麼人。

陳實手里拿個拖把，擱在走廊上，問：“有進展嗎？”

徐曉東說：“薛義01年了這家服裝公司，投資了約五十萬左右，下半年公司擴大市場，價翻了一倍，他當上了副經理。”

陳實說：“這孫子故意告訴我是02年。”

林冬雪道：“我在醫院查了一下，巧的是，薛義岳母01年罹患胃癌，住院期間突然死亡，薛義并沒有提出要醫院賠償，院方也就息事寧人了。”

“‘老天爺沒有斷他財路’，看來事很明了了，薛義當時不想把投資的錢拿出來給岳母治病，所以把岳母殺害了。”

“那這次他父親的死呢？以他現在的財產，給父親治病應該不在話下。”林冬雪說。

陳實想到枕頭上的兩對手印，說：“薛父的死是‘還債’！唐慧知道薛義殺害自己母親的事，在夫妻和母之間選擇了前者，沒有告發薛義，就了他的事業。二十年來夫妻被這個捆綁著，就像王朔在小說中說的那樣，‘話中兩個貪心人挖地下的財寶，結果挖出一個人的骸骨，雖然迅速埋上了，甚至在上面種了樹，栽了花，但兩個人心里都清楚地知道底下埋的是什麼。看見樹，看見花，想的卻是地下的那骸骨’。現在，薛義的親生父親躺在醫院里，唐慧要求他還債，于是兩人一起殺害了老人，不巧的是，被一個小護士撞見，兩人只能殺人滅口。”

林冬雪慨，“如果不是小護士撞破，這件事可能就永遠沒人知道了。”

徐曉東說：“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未必，一個患有絕癥的老人的死，一般況是不會被人懷疑的，更不會接法醫解剖，民不舉、不究的想法廣泛存在于民間，如果不是小護士，這個將永遠埋藏在黑暗中！”

“可是要怎麼找到證據呢？”林冬雪說。

“證據肯定是有的，小護士的手機不是還沒找到，這對夫妻忙著喪事，我想證據他們還沒有理干凈……我布了一個局，等薛義來自投羅網。”

“布局？”

這時樓道傳來腳步聲，陳實低聲音，“曉東，你先躲起來，五分鐘打我電話，說什麼都行。”

徐曉東從另一頭走了，從樓梯上來的果然是薛義，陳實出謀得逞的笑容，說：“薛老板，你怎麼在這？”

“哦，過來辦些手續，看見你車停在下面，知道你在上面辦案，就上來打聲招呼。”薛義笑道，眼睛瞅了一眼被警戒線攔住的房間，“逮到真兇了嗎？”

“別提了，鑒定人員在路上堵著呢，應該一會就到。”

這時電話響了，陳實接聽之后，驚訝地說：“什麼什麼？死了兩個人……你先控制住現場，我馬上到……”

他慌張地對薛義說：“又出案子了，你幫我盯一下，這里面有重要線索，千萬別放人進去，一會鑒定人員就來了。”

“好好，你放心去吧！”薛義點頭道。

陳實拉著林冬雪下樓了，林冬雪笑道：“這就是你布的局，他會上當嗎？”

“作賊心虛，一定會上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