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是改革開放的第一批下海經商者，雖然這些年生意做得都不咋的，但是積累了不人脈。

而楊旻有很強的業務能力。

他倆合作初期，只是幫別人功獲得理賠，比方說買通醫生，把這種病改那種病，延長住院時間，強行符合保險條例上苛刻的規定，他們從中掙一點。

這種生意掙不了大錢，老人開始尋找別的商機。

一次他在新聞上看到，一個付不起天價醫療費的窮人跳樓自殺，當時他就想，這人死得多不值啊，如果買份人保險，等保險生效之后再自殺，家人就能領到一筆巨款。

于是乎他機靈一，把窮人的命變錢，何等互惠互利，何等的造福社會。

這世上有那麼多窮人，為了錢他們可以去賣肝賣腎，卻只能掙到得可憐的幾萬塊，假如換保險，只需要剁手指他們就能掙到幾十萬，而且還是合法的。

于是他們開始招募窮人，給他們買保險，保險生效之后讓醫生切掉他們的手指，或者挖掉一顆眼珠，對于窮人來說，他們一手指一顆眼珠不算什麼，以此換來的巨款卻能幫他們貧致富。

“發財本來就需要代價，他們只是換了另一種形式來支付！”老人語重心長地說道。

于是乎，這生意越做越大，為了順利騙過理賠員的眼睛，他們買通一部分保險公司部職工，悉業務流程之后，幾乎次次不落空，都能順利拿到保費，和做生意也沒太大區別。

不知不覺間，團隊已經變得非常大，好多員老人自己都不認識，業務項目也越來越多，畢竟要養活這麼多人嘛！

“唉，一切都被你們毀了。”老人搖頭嘆息。

“拿人命換錢，你就毫無愧疚之心嗎？”林冬雪鄙視地說。

“拿人命換錢？這就是你們對保險的理解？他們是自愿的好不好！”

“那些死者也是自愿的？”

“死者？我沒有過人險，我說了，團隊越來越大，許多生意跟我本無關。”

“你推得可真是輕巧！”

“我知道，你們對我這行充滿誤解，但是我們一直在創造GDP，我們盤活了整個保險行業，小姑娘，你見過細菌嗎？一般人都覺得細菌不好，可要是沒有細菌分解尸、沃土壤，會有今天這麗的地球嗎？我們就像細菌一樣，在沒人看得見的地方，建設著這座城市，使它更加欣欣向榮。再說了，法無止即自由，也沒人規定……”

“呸！詐騙就是犯法律！”林冬雪打斷他。

“行行，咱們求同存異、求同存異好吧？”

“帶走吧！”林冬雪拿起電話，這種人是沒救了，自己惡貫滿盈，卻以為在造福世界。

被警察拖走的時候，老人還在拼命掙扎喊，“我說，求同存異不好嗎？君子和而不同，憑什麼把你們的法律強行施加在我的上！”

林冬雪氣得想笑，徐曉東說：“真能掰扯，‘憑什麼把我們的法律施加在他的上’？法律是保護和約束每個人的好嗎？”

幾天后，林秋浦出差回來，走進局里，眼前所見令他大為震驚，這里人滿為患，門廳里滿了和疑犯“手拉手”的警察，墻角還蹲著一大溜，每個房間里都滿了垂頭喪氣錄口供的疑犯。

為了方便找到同事，他們全部換上了警服。

林冬雪突然出現在林秋浦面前，一警服的顯得英氣人，敬個禮，笑道：“回來了，哥？”

“你把哪個黑社會端掉了？”

“詐保案破了呀！抓捕嫌疑人總計三百零五人，有團伙員，還有據他們的檔案找到的客戶。”

“干得漂亮！”林秋浦欣地拍拍林冬雪的肩膀，“想要什麼獎勵嗎？”

“唉……”林冬雪嘆息，“等案子完了，放幾天假吧！”

“可以，給你放一天！”

“就一天啊，真摳！”

“哈哈，陳實呢？”

林冬雪左右張，“哎，我讓他來幫忙的，怎麼又開小差了？”

陳實跑到樓頂上躲清凈去了，跟他在一起的是不了吵鬧氛圍的彭斯玨，兩人站在樓頂煙，今天明，遠的城市盡收眼底，令人中生起一豪氣。

尤其是，想到自己剛剛保護了這座城市。

“這下夠忙的了。”

“是啊，可能得忙到新年。”

“反正我是不管了，我又不是警察，我該休息了。”

“老陳，聽說過一句話嗎？沒有一滴雨會認為自己造了洪災。當惡的鏈條足夠長，長得看不到全貌時，每個環節的人都會覺得自己是無辜的。”

“至理名言。”

“這些人就是如此，大多部分人都認為自己只是在做一份工作，甚至認為是對社會有益的工作，他們一點也沒有罪惡。”

陳實看著遠，那片像微模型一樣可的城市遠景，“你覺得惡有消失的一天嗎？”

“沒有，有就有影，從私有制誕生之日起，犯罪就出現了。”

“世上為什麼會有犯罪，如果人類是社會，為什麼要作出損害他人的行為？”

“人的一半是，貪婪、自私、懶惰；一半是神，高尚、無私、勤勞，這種對立存在于每個個之中，環境和個的差異會讓二者的比例發生變化。”

“倒了神，人就會走向墮落。”

“正是！”

兩人一起把煙頭扔了，和彭斯玨的這種清談總能讓陳實有種神上的愉悅，現在如此，過去也是如此，他們能夠一聊聊一整天，從社會談到宇宙，永不疲倦。

準備點上第二煙，繼續聊下去的時候，后傳來林冬雪的腳步聲。

林冬雪跺著腳大罵，“大家都在忙，你們卻在這里躲清閑！”

“我又不是警察，關我什麼事？”

“我是法醫，審案和我無關！”

“你們要氣死我啊，趕給我下去！哪怕給大家倒倒水也行，好多人一上午連口水都沒喝。”

“這丫頭膨脹了，連你彭大隊長都敢呼來喝去了。”陳實微笑著看向彭斯玨。

“也不知道是誰影響。”彭斯玨也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