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實在醫院的病床上醒過來，發現周圍擺滿了鮮花，花香撲鼻，鮮花叢中是林冬雪可的笑臉，見他醒來，出手用手巾替他拭額頭的汗水，笑道：“醒啦？大英雄？”

“你們不把送回家就算了，至別把我扔在花店啊？”

“去你的，這些都是大家送你的花，有我們隊里的、有死者家屬的，哦，還有局長派人送的……你面子可真大。”

“沒有你的嗎？”

“憑什麼我要給你送花，你還沒送過我呢！”

陳實隨手摘了一朵遞給，順便飛了個眼風，林冬雪的臉紅了一下，說：“去去去，我才不要呢，你倒是省事。”

“好好，我自己留著吧……這案子怎麼樣了？”

“已經審完了，想聽聽嗎？”

“我之前已經問過了。”

“除了中彩票這件事，你的推理基本上完全正確，真是想不到，安旭居然是被收買的。”

“有錢能使鬼推磨。”

“那小子看來是毀掉了，這幾天吃喝嫖賭，還被安旭帶著染上了毒癮。他還說，自己窮了大半輩子，爽了七天，夠本了，槍斃都值了……我真想不明白，一個過去看上去那麼有理想、有良知的人，怎麼會一下子墮落這樣。”

“有位社會學家說過，這個世界雖然很糟，但要是把窮人、富人顛倒過來，也許只會變得更糟……也許他本良善，只是沒有經過，就像營養過盛的植會爛一樣。”

“彩票可真不是個好東西！”

“看誰中了，要是我的話，我的本可是不會變的哦。”

“呸，我才不信呢！”

陳實突然坐起來，“我的車呢？”

“放心啦，送去維修了，過兩天保證和新的一樣。”

“躺著難，怎麼給我裹這麼多繃帶，拿我當木乃伊，去護士過來拆掉。”

“可是醫生說……”

“別信醫生的話。”

林冬雪沒轍，去找來醫生，醫生診斷之后認為可以回家靜養了，就給拆了一部分繃帶，陳實穿好服，準備去付醫藥費，林冬雪笑道：“還用得著你付，隊里已經幫你付過了。”

“看來我這次負傷值的。”

“我哥我轉告你，你下次不許再單獨行，萬一把命搭進去誰負責？”

這時陳實的手機響了，他把手機放在耳旁，聽著聽著眼睛越瞪越大，林冬雪以為是他家里出了什麼事，當掛斷電話的時候，陳實突然抱起轉了一圈，大喊道：“太好了！”

然后一溜煙地跑了，那瘋癲的樣子就如同范進中舉。

“喂！喂！”

林冬雪沒住，無奈地苦笑，剛剛被他抱起來的覺……好像還喜歡的。

半小時后，陳實來到市里的另一所醫院，拉著陶月月的手站在醫生面前，不停地確認：“您的意思是，這個病再也不會復發了是吧？”

醫生說：“是的，指數已經大幅下降，能夠出現這樣的好轉，一是因為比較年輕，恢復能力好，二是因為發現治療得早。不過還是得來定期來作檢查，還有，藥記得吃。”

“太謝謝你了。”陳實看著陶月月，問：“月月，想吃什麼？”

“陳叔叔，我想吃牛面。”

“走著！”

送走了一位康復的癌癥病人，醫生由衷地出微笑，突然又想起什麼，沖兩人的背影大聲說：“哎，康復期不能吃太辛辣油膩的食。”

來到外面，看見久違的景，呼吸到新鮮的空氣，陶月月十分開心，但是有一件憾的事。

自己溜溜的小腦袋，說：“頭發都掉了，跟廟里的尼姑一樣。”

“瞧，陳叔叔給你準備了什麼？”陳實變戲法似地拿出一頂鵝黃編織帽，兩段還垂著兩條假辮子。

戴上之后，陶月月歡天喜地，說：“謝謝陳叔叔。”

“走吧，我們吃飯去。”

“你今天怎麼沒開車啊？是不是為了給我治病把車賣掉了？”

“車在修呢，你人這麼小，大夫說了，治病只要半價就行。”

“騙人，我都聽到了，給我治病花了好多錢呢……”陶月月突然不笑了，“陳叔叔，這個錢我以后長大了，會還你的。”

“好好好，我等你長大。”陳實手，在的鼻子上刮了一下。

過馬路的時候，陳實把陶月月抱在懷里，病了幾年，似乎重本沒有增長。

此刻抱著這個小孩，陳實的思緒又跳回到幾年前，那時才五歲的陶月月，一聲不吭地坐在櫥里，親眼目睹媽媽被殺害，是周笑案唯一的目擊證人，警方從來沒有對外公布的存在，可以說，是一張逆轉的王牌。

后來當患上癌癥病倒的時候，陳實曾一度以為，老天爺拋棄了自己，他竭盡全力救，終于有了回報。

看來人不會一直倒霉，也不會一直走運，或許真像一些玄學家說的那樣，人的氣運是恒定的。

陶月月的康復，大概會為一個轉機，他想，但以陳實的份生活了這麼久，他早已把自己當作陳實，那個宋朗的人好像已經是前世了，真不知道當這一切結束的那天，他會選擇以哪一個份生活。

陶月月問：“陳叔叔，我以后住哪呀？”

“住我家！”

“阿姨不會不高興嗎？”

“哪有什麼阿姨，過陣子你也該上學了，功課落下不吧。”

陶月月不高興地癟著，“可我不想上學。”

“那也不行！”

這宗案子平靜地落下帷幕，這天深夜，整個局里人去樓空，只有技中隊的燈還亮著。

彭斯玨手中的樣，正是陳實那天撞車之后，從他的車上采集到的，他此刻心忐忑，雙手不停地攥又放開。

儀的嗡嗡聲停下來了，電腦上慢慢讀取出DNA信息，兩組圖譜重合到一起，屏幕的映在彭斯玨的鏡片上，終于讀取完畢，上面跳出“吻合度 100%”的提示。

彭斯玨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著鑒定結果，拳頭慢慢攥，口中喃喃道：“宋朗，果然是你！果然是你！”

眼淚慢慢盈潤了他的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