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猛地站起,饒過案幾,將手中竹簡狠狠摔在白卿言面前。
“何談?!得了行軍記錄的竹簡不速速呈上來,大都城的百姓都比朕先聽到這竹簡所書。靈前立誓,帶著緒激悲憤的百姓堵在武德門口,你就差宮了,你還敢說何談?!你真當朕已經老到耳閉目昏,看不出白家的齷蹉伎倆?!”
俯撿起地上的竹簡用素白袖了,最下面一行字跡目……副帥白岐山被困城五日糧絕,南燕大軍活捉白家五子陣前剜辱,白岐山投降。
滔天的怒火在白卿言腔里被熱油滾了滾,終于還是按耐不住,咬牙出了聲:“白家為求公道自保的伎倆齷齪,陛下派草包監軍……將金牌令箭賜予草包目的,難道就不齷齪了?”
“你放肆!”皇帝目眥裂。
“西涼、南燕虎視眈眈,大梁、戎狄居心叵測。國之銳士與覬覦大晉的西涼、南燕大軍舍命廝殺,不畏馬革裹尸,不畏首異,不畏天地為墓,拋頭顱灑熱,為家為國而戰,誓死不退!可在南疆戰事如此吃時,陛下反忌憚臣子功高蓋主,命從不涉沙場、兵法不通的皇子持金牌令箭監軍搶功,難道不是天大的齷齪嗎?!”
“蠢才以金牌令箭相!如今白家兒郎盡滅,晉國再無威懾大梁、戎狄十年不敢來犯的鎮國公,朝再無驍勇善戰的將領!數十萬大軍皆亡……大晉可謂自斷臂膀!”
看著皇帝猙獰的表,忍不住冷笑:“等大晉前腳卑躬屈膝與南燕、西涼求和,后腳戎狄、大梁便敢撲上來分一杯羹,這局面……陛下可滿意了嗎?!”
皇帝死死咬著牙關雙目通紅,白卿言所言正中紅心,這便是皇帝為何看到竹簡后怒不可遏,悔不當初的原因。
“陛下對白家趕盡殺絕也好!就當給天下人提個醒,就算要為國盡忠,也千萬別死心塌地不給自己留后路!否則滿門男兒皆滅……連被扶靈回來,都只能用普通百姓都不用的如紙薄棺,連十歲孩的都不能許他一個全尸!”
不待皇帝開腔,信王已然怒喊出聲:“你們白家不過是我皇家養的看門狗而已!你祖父你父親那個兩個老不死的東西就是擁兵自重,你們白家心里還有我父皇這個君上,還有我林家皇權嗎?!這林家江山社稷……如何能容看門狗置喙?!白威霆那個老匹夫……滿口天下黎民社稷百姓,裝出一副為國為民的風骨!你敢說……你白家沒有為了竊取我林家江山,反我父皇鋪路嗎?!”
“我父城水斷糧絕仍負隅死抗,是要反嗎?!”站起將手中竹簡撐開,如的眸子帶淚,手中竹簡抖得嘩嘩作響,“我五個弟弟被生擒,為避免西涼人借辱白家子嗣搖軍心,我父含淚舉箭殺我五位弟弟,是要反嗎?!”
“我胞弟白卿瑜被留于后方,明明可以借保護信王為由遁走,可他仍死戰白嶺一線,尸骨無存,是要反嗎?!我十七弟他只有十歲,被困城,糧絕五日,死后被西涼賊人刨心挖肝……腹盡是泥土樹!這是要反嗎?!”
高昂聲音攜著殺氣,在這大殿驚心魄的回著。
“我十七弟他才十歲!他的人生還沒有開始!可深骨髓的忠義之心,世代相傳的錚錚鐵骨,讓他明知死路,還要舉劍殺敵!這樣的忠心放眼天下除我白家,還有誰?!”
“大晉稱霸列國數十年,拿得出手的武將麟角!為替大晉培養后繼足以震懾列國之將才,祖父和父親將白家滿門男兒盡數帶去前線,不為家族留余地,不為白門留后路,這樣的赤膽忠心陛下視若無睹!我白家全族誓死效忠,數代碎首糜軀,換來的是什麼?!是朝中佞的栽贓誣陷!是陛下的疑心!陛下的猜忌!和陛下的忌憚!”痛得五俱焚,忍著撕裂刀絞之痛看向信王,“若白家要反……你信王手中的金牌令箭不過一塊廢鐵,焉能號令我祖父?!你焉能有命回大都?!”
太監跪地抖如篩糠,天子之怒,令人惶惶。
信王瓣囁喏,皇帝抿著。
氣勢宏偉的大殿,靜的針落可聞。
手持竹簡,又緩緩跪下,哽咽低語:“陛下,可還記得初被立為太子之時,在那紅磚綠瓦的東宮,曾經對我祖父說過什麼?陛下說……姑父年長孤十歲,孤自視姑父為父兄,不以姑父為朝臣。姑父懷天下萬民,為天下蒼生謀求海晏河清,孤亦如此。朝中有孤,戰場有姑父,終此一生,托付軍權,永不相疑。”
皇帝側拳頭收,思緒似被拉回那年白雪紛飛的隆冬臘月,白威霆極為威嚴的五鄭重,雙眸發紅,長揖到底,語音鏗鏘:“必不負太子所期。”
那些話……只是他一個不寵的皇子初登一步之遙那個位置,想為自己尋求靠山的一番算計罷了!
白威霆……當真了嗎?!
皇帝思緒恍惚。
“這就是祖父為何全家效忠,不為白家留一退路……帶我白家男兒盡數去南疆的原因!”
看到皇帝的神,接著道:“祖父說,自古武將最君王忌憚,可祖父有陛下的信任便什麼都不懼怕!祖父說陛下心懷鯤鵬大志,要的是王霸天下,他所求是天下太平。若他有生之年志向無法達,白家后人當以此為志!若有一日,四海一統天下太平,白家后人需將皇帝許予的兵權主奉還皇家。因為削弱權臣,權歸中央,是每個皇帝平定天下后都會……也應該做的。只要白家做人取忠,做事取直,不棧權位,不論皇家誰坐在那九鼎之位,必會以最溫和的方式保全白家平安。”
皇帝瓣囁喏,他竟不知鎮國公白威霆……竟是如此高看于他。
抬頭著手悄悄扶住沉香木桌的皇帝:“陛下,祖父如此信任陛下,可陛下……做到了永不相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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