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回去，說起來容易，做起來痛啊。

謝太太、邵姨娘眼的看著自己房裏的東西，一件一件被搬出來，這痛，就像用刀生割們的一樣。

謝太太的痛，還不止這一層。

這些死倒也算了，那些個嫁妝單上的銀兩可怎麽辦，整整八萬兩，這些年可都是花得的了啊，到哪裏再去湊齊這八萬兩啊！

真真是要了的老命。

這時，謝老爺帶著兩個兒子從外頭走進來，二話不說，從袖中掏出一疊銀票。

“鋪子上統共就這些了。”

謝太太臉慘白的問：“多？”

“三萬兩。”

謝太太一口氣沒順過來，又直的往後仰，邵姨娘眼皮手疾，趕把人扶住，手死死的掐住了的人中。

謝太太剛活過來，立刻嚎了一嗓子，“我的老天爺啊，這日子還讓人怎麽活，拿跟繩子把我吊死算了。”

“你給我閉。”

謝老爺恨不得一個大子甩過去，“瞧瞧你幹的好事。”

“我幹的好事？”

謝太太一頭撞到謝老爺的口，“這銀子是我一個人吃了，還是我一個人喝了，你說，你說？”

謝老爺被撞得生疼，當著小輩的麵又發不得火，隻能重重的一拍桌子。

“現在扯這些有個屁用，砸鍋賣鐵都得把銀子給湊齊了。”

謝老二忙勸道：“是啊，母親，先把銀子湊齊了，等日後兒子進京做了，多賺點銀子給公中。大哥，你也想想辦法？”

“我能想什麽辦法？鋪子上周轉的銀子都沒了，我上可是窮的半個子兒都掏不出了。”謝老大兩眼翻翻。

邵姨娘咬咬牙：“大嫂娘家是揚州城的富戶，的嫁妝……”

“這世上還有惦記長嫂嫁妝的姨娘，我呸，說出去也不怕別人笑掉大牙。”

顧氏一路罵進來，進來後，玉手直接指著邵姨娘的鼻子又罵。

“我這個做大嫂的可沒有別人簪子，玉鐲戴，也沒惦記人家的銀子。有種的，自己拿了娘家嫁妝出來填補，算計到我大房的頭上，你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麽東西。”

平常和你姐姐妹妹客氣幾句，就把你邵姨娘客氣的不知道天南地北了，是吧。

敢來打我娘家嫁妝的主意，老娘分分鍾幹死你！

邵姨娘被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眼淚簌簌直往下掉，委屈的跟什麽似的。

謝太太見狀，頭也不疼了，腰也不酸了，怒氣十足的吼一句：“放肆！”

顧氏脯一，手往大上一拍，也跟著嚎起來。

“敢我在宮裏沒個靠山，連個嫁妝都保不住，來來來，趁著人家王公公還在揚州府，咱們到他麵前說道說道，這世上可有拿大房媳婦的嫁妝填補二房媳婦嫁妝的理？我不活了啊……”

謝太太一聽又要鬧到王公公麵前，嚇得連個屁都不敢放，隻拿眼睛惡狠狠的瞪著大兒子。

要是平常那些蒜皮的小事，謝大爺當然會幫著自家親娘說話，但牽扯到自己老婆嫁妝的事，他就算再混蛋也拎得清。

媳婦的嫁妝不歸公中，屬於私產，這嫁妝能給誰啊，還不是兒上。

那可也是他的兒子，他的兒！

於是，謝大爺眼睛看著腳底下的青石磚發呆，仿佛那幾塊磚頭就是他最心的寵妾。

謝太太氣得一口銀牙咬碎。

“都別吵了。”

謝老爺拿起桌上的茶碗，狠狠的摔了下去。

茶碗在邵姨娘腳上炸開，驚得太突突突的跳，連哭都哭不出來。

“老大家一萬，老二家兩萬，我和太太兩萬，這銀子我不管你們去借，去當，還是去搶，三天後都給我擺在桌麵上。”

……

謝玉淵這會剛剛走回院裏，福壽堂的事傳來，輕輕的吐了一句話，“謝老爺才是這府裏的明白人啊！”

“小姐為什麽這麽說？”

謝玉淵一雙點漆般的黑瞳，明亮清澄的閃著芒。

笑道：“大房三個孩子要嫁娶，邵姨娘就一個，可不應該邵姨娘多出些。太太這些年有兩個兒子孝順，私房錢最多，不出兩萬，誰出？”

“那不沒府裏男人什麽事了？”

“他們不已經拿了三萬了嗎？餘下的錢他們可是要藏著喝花酒，補姨娘的。”

阿寶和如容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水眸籠上憂霧，眉梢染上愁煙，謝玉淵苦一笑。

這世上再厲害子，都沒有男人的算計來得厲害。

若沒有謝老爺的默許，太太就敢娘的嫁妝？若沒有謝二爺的默許，邵姨娘就敢娘的首飾？

人啊，眼裏隻看得見男人；殊不知到了最後，把你上絕路的，也是男人。

謝玉淵冷冷一笑，走到房裏，拿起醫書看起來。

阿寶和如容跟進去。

眼前的小姐，白的，黑的發，簡單素淨的如同畫中走出來的，偏偏那素淨的臉上，一雙深眸如同古井般沒有任何波瀾。

這時，聽外頭有小丫鬟高喊，“二小姐來了。”

謝玉淵放下醫書，“阿寶，你幫我去迎一迎；如容，讓小廚房準備些小點心來。”

兩人齊聲道：“是，小姐。”

謝玉湖進屋，姐妹倆個問了安，便靠在貴妃榻前說話。

等丫鬟上了茶點後，謝玉湖見屋裏沒人，放了聲音道：

“嫁妝的事鬧得府裏人仰馬翻，三妹將來還要在這府裏生活下去，何不往後退一步呢。”

謝玉淵猜到來，一定是為了嫁妝的事，於是問：“二姐的意思，該怎麽退？”

“一筆寫不出兩個謝字，將來咱們嫁了人，能倚仗無非就是娘家和兄弟姐妹，凡事別咄咄人，忍著些為好，今日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啊，三妹。”

說白了就是一個意思：妹妹啊，嫁妝的事，算了！

謝玉湖是庶出，庶出的姑娘想要活得好，靠的就是一個忍字，是真怕謝玉淵不知死活，惹出禍來。

謝玉淵抿笑道：“多謝二姐提醒，忍字頭上一把刀，二姐這些年，日子一定過得不容易。”

謝玉淵苦笑，“誰讓我沒有托生在母親的肚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