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阮相來了。”

書房裡，謝衍劍眉鎖地翻閱著跟前的奏摺，聽到疊影進來稟告方纔擡起頭來，“請阮相到大廳喝茶。”

“是。”疊影應聲正要出去，只聽謝衍問道：“襲影還沒回來？”

疊影搖搖頭道：“回王爺，還沒有。”

“讓他回來立刻來見本王。”謝衍道。

“是，王爺。”

阮廷坐在攝政王府敞闊卻顯得有些冷清的大堂裡喝著茶，雖然爲當朝丞相阮廷也很來攝政王府。

僅有的幾次拜訪，攝政王府給他的印象只有冷清肅穆幾個字可以形容。

簡直就不像是有人住的府邸，反倒更像是傍晚或者晚間已經沒有人了的衙門。

不過攝政王府是整個京城規格最高的王府，面積自然也是最大的。但裡面的主人卻只有剛剛回來不久的謝衍和一個做不了主的謝承佑，冷清一點也是在所難免的。

看來，攝政王府確實需要一個主人，也難怪太皇太后著急了。

謝衍大步從外面走進來，看到他的第一眼阮廷心中就已經瞭然。

謝衍心不好，今天的談話恐怕不會太順利。

“阮相大駕臨，所爲何事？”謝衍纔剛坐下也不寒暄，直接就切正題。

阮廷對他這樣的行事風格也沒什麼不適，笑道：“確實有些事想親自跟王爺談談。”

謝衍擡手做了個請的手勢，阮廷斟酌了一下才道：“上次我跟王爺提的事，王爺拒絕了我。”

謝衍微微挑眉，有些明白了阮廷的來意。

只是他不太明白，當時阮廷明明沒有強求之意，甚至他覺得當時阮廷提起的時候都不太誠心，現在怎麼又改變主意了。

阮廷顯然也知道謝衍的疑，有些無奈地道：“阮某教無方，讓王爺見笑了。阮某知道，小平庸難得王爺青眼。只是…我那不孝頑劣固執，下定了決心再難改變。我知太皇太后憂心王爺的婚事，王爺想必也不願意讓老人家心。如果王爺不嫌棄，小可暫安太皇太后之心。若是將來…王爺有了得意的人，儘可再娶新婦，阮家絕無怨言。”

謝衍平靜地打量著阮廷，劍眉微挑，“哦？本王再娶新婦，令又當如何？”

阮廷神肅然，冷聲道：“我那劣固執己見，不肯聽父母之言。他日若有什麼苦果，也是自己承擔。如今我拉下臉皮爲爭取一線希，若是能將來如何便是自己的造化了。王爺將來若看不眼，或和離或休棄或送廟宇清修，阮家都沒有意見。比起讓做出什麼辱沒阮家門楣的事，以上這些阮家都可以接。”

這話說得十分無，阮月離非謝衍不嫁，那麼只要能將阮月離嫁出去，不管將來是變棄婦還是被迫出家爲尼爲道阮家都不介意。

但謝衍聽了這話的反應卻十分平淡，既沒有於阮月離的深堅持，也沒有怒斥阮廷不配爲人父。

他端著茶杯，沉不語。

阮廷注視著他平靜的俊面容，心中卻著實有些沒底。

他不想跟謝衍打道，更不想跟謝衍當翁婿，就是因爲謝衍這個人太不可捉，他看不更難以掌握。

但是兒的話也沒說錯，謝衍絕不能跟駱家結親！

相比之下，將兒嫁給謝衍也不是那麼不能接了。

阮廷對阮月離這個兒很失，既然不聽父訓，那麼能阻止謝衍和駱家的婚事也算報了父母生養之恩了。

只是，謝衍的反應太過平淡，讓他知道事恐怕不會這麼順利。

看來還是得在別下功夫，最好是……他們阮家先跟駱家定下親事。

但是駱雲父子倆也不是什麼好糊弄的角。

“多謝阮相看重。”謝衍終於緩緩開口，答案也並未出乎阮廷意料之外，“本王擔不起阮相和令看重，還請阮相另覓良人。”

大堂裡一片寧靜，好一會兒阮廷方纔苦笑一聲道：“讓王爺見笑了。”

“不敢。”

再次被拒絕，阮廷自然也不好意思久坐，略說了幾句話就起告辭了。

“所以，謝衍拒絕了你？”

暖心苑裡，正吃著點心的駱君搖被自家兄長這句話嗆得連連咳嗽。

“咳咳…大哥你、咳……”

駱謹言手倒了一杯清水遞過去，駱君搖連忙接過喝了一口才終於緩了過來，擡頭用淚眼朦朧的雙眸著坐在自己對面的兄長，“大哥，你怎麼……”

大哥怎麼會知道謝衍拒絕了？該不會滿京城都知道了吧？

駱謹言優雅地爲自己倒了一杯茶，道：“不用擔心，我只是猜測你今天應該去了攝政王府。看你這模樣……也不像是兩相悅的小姑娘應該有的樣子。那自然是，被拒絕了。”

駱君搖有些鬱悶地看著自家大哥含笑的眼眸，“大哥，你是來看我熱鬧的麼？”

駱謹言笑道：“沒有，我只是猜到了，謝衍肯定會拒絕你。”

“爲什麼？”

駱謹言思考了一下，道：“因爲，他還算是個君子。簡單來說…他想得太多。”

“什麼意思？”

駱謹言道：“搖搖，你真的知道攝政王妃這個位置代表著什麼嗎？”

駱君搖眨了眨眼睛，王妃嘛，京城裡雖然親王妃不多，但郡王妃還是有幾個的。

還有前世，那些各國什麼什麼王妃。

在駱君搖的印象中，王妃不是陪伴在自己丈夫的邊出席各種公共活做慈善，就是宮鬥劇裡各種寵的，失寵的或炮灰或主角的王妃。畢竟，你也不能指真實的歷史中會詳細記載什麼王妃的生平事蹟功偉績。

除非們的丈夫最後登上了九五之尊的位置。

當然也不是沒有參考答案。

“東陵睿王妃？”駱君搖道。

駱謹言一怔，很快還是點頭道：“不錯，你既然是安瀾書院的學生，想必也知道那位王妃的生平。雖然出平平，能力卻是卓絕。不僅能輔佐丈夫，更曾親赴戰場，各種功偉績不可勝數。”

駱謹言憐地看著妹妹，“當然，並不是說每一個王妃都得有那樣的功績，而是…如今攝政王妃這個位置，並不會比當年的睿王妃輕鬆，甚至更難。謝衍從先帝駕崩後就遠在邊關，朝中權勢分散，幾位輔政大臣各懷心思，他想要完全掌握局勢並沒有那麼簡單。再有，蘄族人生兇悍，還有個滿懷仇恨的白靖容虎視眈眈，邊關什麼時候再起烽火其實不是我們大盛能決定的，而是看蘄族什麼時候能再次起兵進犯中原。到時候…謝衍說不定又要再次領兵出征。如果這個時間遠一些還好，等到陛下親政…但如果就在幾年之後…爲攝政王妃雖然不能直接參與朝堂政事，但到時候整個攝政王府都會在王妃上。”

駱君搖小聲道：“就算陛下親政了，也未必就是好事吧？”

駱謹言沉默地了駱君搖的小腦袋，道：“所以，你明白謝衍爲什麼要拒絕你了嗎？搖搖，你真的做好了當一個攝政王妃的準備了嗎？而不是單純只當謝衍的妻子？如果謝衍不是現在這個份，以他的能力大哥相信你若是嫁給他，他定會護你一生安穩無憂。但是現在……”

駱君搖道：“大哥早就知道會這樣，爲什麼還要我……”

駱謹言笑道：“不親自要到答案，你心裡難免會覺得憾。”

“……”你覺得自己妹妹被人拒絕了，就不會憾嗎？

駱君搖道：“大哥還有謝衍，你們都覺得我沒有謝安瀾厲害，做不好攝政王妃。”藍萌萌怎麼會輸給謝安瀾那個花癡呢！

駱謹言輕聲嘆息道：“怎麼會，在大哥眼裡，搖搖纔是最厲害的。大哥現在還是一樣的態度，如果你真的想要謝衍，大哥依然支持你。畢竟這世上比謝衍優秀的人確實很難找，眼高也不是壞事。搖搖不比任何子差，大哥相信你能夠做好任何事。”

雖然知道這是大哥在哄自己，但駱君搖還是開心的。

只聽駱謹言繼續道：“大哥只是捨不得你吃苦。”

駱君搖眨了眨眼睛，突然覺得鼻子有點酸酸的，“大哥，你真好。”

越時間和空間，還能遇到這樣的家人，何其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