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廳裡瞬間陷了詭異的沉默，駱君搖有些絕地看著眼前沉默著自己眼神複雜的男人，“那個…我、我是想說……”

想了半天，原本已經在心裡打了好幾遍草稿的說辭卻一個也想不起來了。

駱君搖從來不知道，自己竟然是個如此經不住大場面的人！

從前明明不是這樣的！

最後，只能垂頭喪氣小聲道：“算了，我…還是回去吧，打擾了。”

謝衍有些無奈地看著方纔芒萬丈的，從無措最後變得蔫噠噠的模樣，輕嘆了口氣道：“彆著急，有什麼事慢慢說。”

拉著駱君搖走到旁邊坐了下來，謝衍端起駱君搖放在旁邊的茶杯遞給。

駱君搖遲疑地接過，又仔細看了看謝衍確定他並不是想要毒死自己，這才捧著杯子小小地喝了一口。

謝衍看著坐姿乖巧的，眼神有些複雜。

“駱姑娘今天特意來找我，是因爲…昨天太皇太后的事？”謝衍輕聲問道，彷彿是怕嚇到眼前這個小姑娘一般。

已經過了方纔那剎那的混，駱君搖喝了水之後其實就冷靜下來了。

曾經的職業和家學淵源也不允許面對突發狀況有太久的慌。

輕聲謝過了謝衍，有些歉意地道：“給王爺添麻煩了。”

謝衍搖搖頭，道：“是太皇太后行事太急，應當是本王向駱家賠禮纔是。”

駱君搖笑了笑，好奇地著謝衍。

現在當然看出來昨天駱雲說謊了，謝衍本沒有傷。不過還是問了一句，“昨天我爹爹……”

“無妨。”謝衍道，“駱大將軍心切，確實是我們唐突了。”

“哦。”駱君搖點點頭，有些無打采。

沉默了一下，偏過頭打量著謝衍道：“所以，王爺是不願意跟我結親的嗎？”

謝衍端著茶杯的手微頓了一下，沒有說話。

駱君搖也不著急，只是安靜地等著他的回答。

良久才聽到謝衍沉聲道：“我跟姑娘…不合適，姑娘應當找一個更適合你的青年才俊。”

雖然有點失，不過這個答案駱君搖倒也能夠接，點點頭問道：“王爺覺得，什麼樣的青年才俊才適合我？”

謝衍垂眸道：“至，不該是我這樣麻煩纏，還比你年長這麼多的人。”

駱君搖笑著聳聳肩道：“好吧，我知道了。其實我也只是想過來問問，爹爹和大哥說駱家不必和任何人聯姻，雖然我也不確定他們是不是在安我，不過我想…總要試試，對吧？但、結親畢竟是雙方的事，王爺不樂意也無妨的。”

謝衍注視著眼前面帶微笑侃侃而談的，這並不似外人以爲的那樣驕縱稚。當坐在他面前認真地說這些話的時候，他能覺到的誠懇和灑。

謝衍記得昨天說過喜歡他，當然今天也是這麼說的。

但是被拒絕了，除了憾也並沒有太過傷心。

就如同所說的，只是想要試一試。功了固然是好，但就算失敗了也可不留憾。

謝衍突然覺到一不可名狀的痛楚。

他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個小姑娘已經對他有了這麼大的影響。

駱君搖已經站起來，對謝衍笑道：“打擾王爺了，如果…我說的話讓王爺到困擾，我很抱歉。畢竟我還是個小姑娘呢，總是難免有點任的，王爺可以當玩笑或者趕忘掉，反正我已經說出口啦，又不能吞回去。”

謝衍不答，駱君搖聳聳肩道：“還有…太皇太后那裡，就麻煩王爺啦。告辭。”

說完，駱君搖就轉朝外面走去。

後，謝衍沉默地著離去的背影，依舊一不直到的背影消失在門外。

“王爺。”襲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門外，有些好奇地看了一眼王爺渾上下凝重得彷彿快要凝水的氣息。

難道是駱二姑娘惹王爺生氣了？

謝衍擡頭看了他一眼道：“送回去。”

襲影也不敢多問，恭敬地點點頭轉離去。

花廳裡重新恢復了寧靜，直到下一刻寧靜再次被人打破。

“謝衍！你是不是有病！！”衛世子的怒吼聲幾乎要驚落境園上空的飛鳥。

謝衍擡起頭冷淡地掃了他一眼，“衛長亭，你怎麼還沒走？”

衛長亭踏大廳，嗤笑了一聲居高臨下打量著眼前的男人。

“連本公子聽都沒有發現，王爺，你剛纔在想些什麼？”衛長亭笑瞇瞇地問道。

謝衍並不理會他的調侃，雖然坐著不，一強大的力卻已如排山倒海般朝衛長亭了過去。

衛長亭連忙凌空翻了兩個次才避開了這突如其來的襲擊，他原本所站的後方椅子卻遭了殃。好好一把上等紫檀木打造的椅子，瞬間炸開散了一堆廢木料。

衛長亭剛剛落地就連忙後退與謝衍拉開距離，驚恐地拍拍自己心口，“謝衍，你不是人！”

謝衍冷聲道：“本王心不好。”

衛長亭確定他不會再手，這才輕哼了一聲道：“心不好？您老還會心不好啊？你心不好是誰造的？我？駱家小姑娘？不是你自己作的嗎？”

謝衍神漠然。

衛長亭嘆了口氣，走到一邊還完好的椅子前坐了下來。

手中摺扇輕輕揮了兩下，衛長亭看著他正道：“我說…人家小姑娘親自來跟你告白，看昨天駱雲那架勢，他也未必真的抗拒多一個你這樣的婿，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駱雲要真的完全無法接謝衍，昨天不見是不可能收場的。

畢竟如果兩人真的打傷了對方，即便是太皇太后也很難摁頭讓兩家結親。

謝衍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眼底只有一片冷。

“那姑娘在家裡要什麼有什麼，父兄寵，無憂無慮。嫁給我…圖什麼？”謝衍沉聲道：“圖我一堆麻煩纏？圖我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要上戰場數年不歸，還是圖我不知道什麼時候就連命都……”

“謝衍！”衛長亭臉有些難看，難得厲聲道。

衛長亭看著謝衍沉聲道：“你想太多了，人生在世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遭遇各種各樣的意外。我看那姑娘倒是比尋常子堅強灑得多，倒不愧是駱家的兒。”

說到此衛長亭挑了挑眉，有些戲謔地道：“你方纔那麼拒絕人家，尋常姑娘就算不哭得天地失，也早就掩面拂袖而去了。人家還能坐在那裡好好跟你講話，當真是十分不錯了。”

謝衍搖搖頭，道：“小孩子，過段時間就忘了。”

衛長亭一臉恨鐵不鋼的表看著他，“算了，本公子懶得管你。但是我提醒你一句，那姑娘翻過年就十七了，就算這樁婚事不了，駱家恐怕也得相看婿了。哼哼！駱家的閨，可不愁嫁。”

謝衍一怔，瞬間想起了那日流觴亭看到的事。

衛長亭也不再多說什麼，心中暗道：走著瞧，有你後悔的時候！

平生第一次告白就被人給拒絕了，說一點都不難過肯定也是騙人的。

有些憂傷地趴在茶樓靠窗的桌邊，擡頭著窗外明的秋日天空忍不住嘆了口氣。

謝衍爲什麼不喜歡呢？不漂亮，不可，不聰明嗎？

雖然知道的事是雙方面的，但自詡聰明又可的駱二姑娘還是沒真正考慮過自己告白會失敗這種事。

現在切會到了，有點不爽。

擡手抓起跟前的茶杯灌了一口茶水，駱君搖喃喃道：“算了，世上男千千萬，下個肯定會更帥！”

“噗嗤。”衛長亭已經盯著這小姑娘看了好一會兒了，爲一個目前不用打仗卻被各種案牘卷宗弄得生無可的武將，衛世子對失的小姑娘十分有興趣。

只是這小姑娘的反應著實讓他有些不解。

既不黯然傷神，又不找個地方躲起來失聲痛哭，更沒有借酒澆愁什麼的。

只是坐在茶樓裡點了一壺茶，一會兒趴桌上嘆氣，一會兒拿茶杯當鏡子觀察自己的容貌，臉上的神更是多變。一會兒鬱悶，一會兒憤憤然，一會兒懊惱，一會兒又不知道想起了什麼變得躊躇滿志。

…真的喜歡謝衍嗎？衛長亭覺得自己有點不太確定。

駱君搖回頭看著坐在自己斜對面隔著好幾張桌子的衛長亭，朝他翻了個白眼。

剛剛告白失敗，不想看到謝衍的人。

衛長亭卻沒有覺到的不爽，笑瞇瞇地起走到對面坐了下來。

“有事？”駱君搖氣鼓鼓地問道。

衛長亭笑道：“駱姑娘心不好？”

駱君搖道：“沒有啊，本姑娘怎麼會心不好呢？”

衛長亭湊近了一些，低聲笑道：“是麼？我以爲…駱姑娘從攝政王府出來的時候，心就不好了。”

“……”駱君搖盯著衛長亭看了好一會兒，才道：“你聽我們說話。”

衛長亭鼻子有點不好意思，“意外，意外。”

駱君搖輕哼一聲，道：“你要是敢傳出去，本姑娘不會讓你好過的！”

衛長亭心中暗道：我若是敢傳出去，謝衍就得先弄死我。

口中卻好奇地道：“你打算怎麼讓我不好過？”

駱君搖道：“我我哥哥天天堵著道兒揍你！”

衛長亭不以爲然，“哦。”毫無新意。

駱君搖繼續道：“我寫你的話本子！”

衛長亭並不在意，“你能寫什麼？”據他所知，這小姑娘在武道院就讀，也從未聽說過有什麼文采盛名。

駱君搖略帶得意地道：“比如…衛世子邊關史、衛將軍與邊城俏娘子那些年？或者衛世子與同袍不得不說二三事？還有，震驚！衛世子常年摺扇不離手，竟是因爲……”

“什麼鬼東西！”衛長亭嚇了一跳，“沒有人會相信的！”

駱君搖傲然道：“你本就不懂，有沒有人信本不重要，知道的人多了，就算假的也能變真的了。”

衛長亭眼睛一轉，“你敢寫我，我就讓人寫你兩個哥哥！”來啊，互相傷害啊。

“你好惡毒。”駱君搖怒道。

衛長亭無語：難道不是你先提的嗎？

駱君搖輕哼一聲，“總之，你要是敢泄出去，我就…等你將來婚了，我就天天在你媳婦兒跟前說你壞話，讓你天天跪板！不管你媳婦兒是誰，總歸是安瀾書院的學生吧？跟我是同學喲。”

“爲什麼要跪板？”衛長亭好奇地問道。

駱君搖奇道：“難道你更喜歡跪釘板？”

“……”最毒婦人心！虧他居然以爲這是個甜甜的小姑娘。

未免話題一路往十大酷刑狂奔，衛長亭果斷地拉回原來的話題，“你放心，我不會告訴別人的，不然…就算你放過我，謝衍也不會放過我啊。你就不想知道，謝衍爲什麼拒絕你嗎？”

駱君搖嘆了口氣，趴回桌上道：“不想啊。”

“爲什麼？”

駱君搖擡眼看他，“不管是什麼原因，結果就是這樣呀。拒絕就拒絕了唄，我幹嘛還得去追究底啊。”

衛長亭道：“你就不想再努力一把？”

駱君搖奇怪地看著他，“爲什麼還要努力？”

“你不是喜歡謝衍嗎？”衛長亭道。

駱君搖輕哼一聲，“男人又不能當飯吃，本姑娘已經悟了！”

衛長亭覺得自己有點膽戰心驚，“請問…只是喝了幾杯茶而已，你悟什麼了？”

駱君搖傲然道：“男人只會影響我拔刀的速度！本姑娘要專心武道，早日修煉絕頂高手。”

“然後？”

“等遇到下一個看順眼的男人，就直接打暈拖回家！”朝對面的男人出了一口白淨漂亮的小牙，笑容格外猙獰。

衛長亭在心中絕地哀嘆：完了，謝衍把駱家小姑娘刺激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