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躺在牀上形容蒼老憔悴卻依然笑著自己的老人，謝衍心中也不由一。

輕嘆了口氣道：“伯母想說什麼？”

太皇太后道：“都過去這麼多天了，你還沒有告訴伯母，你到底中意哪個姑娘做你的王妃。”

謝衍蹙眉不語，太皇太后瞭然道：“這是都不滿意了，那下次……”

謝衍連忙阻止了，無奈道：“伯母，您就別折騰了。我…這幾天事多，等這事兒過了，我會認真考慮的。”

太皇太后定定地著他，謝衍正道：“我保證，一定會認真考慮。”

婚麼？

如果皇伯母一定要看到他婚才能放心，也不是不行。

謝衍面上不顯，心裡卻難免有些煩。

太皇太后蒼老的眼中閃爍著歷經世事後的沉澱的智慧，“伯母想看到你婚，不代表要你隨便找個人婚。知非，婚姻是大事，特別是對你來說，這個人選一定要考慮清楚。你放心，無論你選了誰，皇家都會支持的。”

謝衍哭笑不得，您老先前非要著我娶個王妃，現在又跟我說不能隨便找個人？

雖然是這麼想著，謝衍口中還是應承道：“伯母放心，我知道。”

等到謝衍離開，太皇太后才嘆了口氣搖搖頭道：“這孩子自小就固執，他肯定沒聽明白我的意思。”

侍立在一邊的黃公公笑道：“王爺自小聰明，太皇太后過慮了。”

太皇太后道：“我這麼他不是想著他立刻親，是要他開始考慮這件事。沒有人他，他連考慮都不會考慮，就算有合適的人在跟前也會錯過，又何談婚？我就怕他被急了，隨便找個人糊弄我。”

這年頭，當父母難啊。哪怕孩子都已經年過而立了，依然沒法讓人放心。

黃公公道：“王爺孝順，不會的。”

太皇太后搖搖頭，顯然是對自己的侄子沒什麼信心。

“對了，上次你去駱家，駱家那小姑娘……”

黃公公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太皇太后還惦記著駱家二姑娘呢？”

太皇太后笑道：“我就瞧著那小姑娘可心，看那甜甜的笑容，還有那漂亮的小臉，看一眼就覺得甜到心裡去了。就是看著年紀小了一些，再過幾年肯定也是個不遜於孃的大人兒，就是不大像駱雲的兒。”

說到最後，太皇太后還是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這不能怪太皇太后對駱大將軍有偏見，從太皇太后第一次見駱雲起，駱大將軍就從來都不是玉樹臨風翩翩公子的形象。

要知道，當年已故的駱夫人也曾是上雍皇城裡出了名的兼才。就這樣一個出名門的人兒卻選了駱雲這麼一個武夫，當時不知道讓上雍多豪門公子心碎。

駱家三個孩子都見過，就老二比較像駱雲，但也還是比駱雲要好看得多。

至於老大和最小的姑娘，恐怕就是全託了先駱夫人的福了。

黃公公笑道：“太皇太后喜歡自然是好的，只是…恐怕駱大將軍那兒不會樂意。”

太皇太后也有些擔憂，“知非這樣一個位置，駱雲是不大喜歡讓自己的兒攪和進來。但是…我看知非也不像是對那小姑娘完全沒意思的模樣啊。”

“……”黃公公默然，忍不住在心中問：太皇太后您哪裡看出來攝政王對駱家姑娘有意思了？難不是老奴老眼昏花了？

太皇太后思索了良久，也只能嘆了口氣道：“罷了，駱家應當也沒有那麼快給小姑娘定下婚事，要麼…明兒再將小姑娘進宮裡來瞧瞧？就一個。”

這樣，駱家應該能明白的意思了吧？

黃公公道：“這幾天恐怕不。”

“怎麼？”

黃公公道：“前兒個，駱家大姑娘迎親路上不是出事了麼？駱姑娘爲了救駱家大姑娘，傷得不輕。因太皇太后那幾天神不好，老奴就沒拿這事兒煩你。”

太皇太后聞言卻是神一振，“怎麼回事？說說？”

黃公公爲太皇太后邊的心腹總管，自然將這些事都打聽清楚了的。

當下便將那日駱家發生的事前因後果說了一遍，只有駱君搖突然暴走跟謝衍打了一架的事因爲被駱謹言封鎖了消息，並沒有得知。

聽了他的話，太皇太后陷了沉思。

黃公公也不打擾，以他對這位侍候了半輩子的主子的瞭解，絕不會因爲駱家二姑娘以犯險而不悅。

相反……

良久，只聽太皇太后道：“快！傳我旨意，請駱夫人進宮一趟。”

黃公公有些驚訝，“太皇太后，您這是……”

太皇太后眼眸明亮，道：“不選了！橫豎我看知非也想不出什麼名堂來！駱家這姑娘，就是最合適的攝政王妃人選！”

原本還有些擔心這姑娘年紀太小看著太氣，恐怕勝任不了攝政王妃之位。但是現在看來，這姑娘雖然看著滴滴但確實有將門風采。

敢孤一人引開追兵，可不僅僅是有幾分手就可以的。

膽識頭腦一樣也不能！

太皇太后一直對上雍的貴們有些不滿，覺得們都過於弱了。倒不是說一定要習武，而是們習慣了依附父母，兄長，夫君，一旦真有什麼不可預料的大事臨頭，除了哭和殉節，太皇太后實在懷疑們還能做什麼。

同是一個時代的貴，當年的東陵雙姝雖然白靖容纔是敵人，但太皇太后卻更討厭穆王妃姚韞。

可惜早年要輔佐高祖平定天下，近年因爲丈夫兒子接連去世太皇太后也很不好，本沒有力管這些事。

黃公公遲疑道：“是不是要跟攝政王通個氣兒？”

太皇太后搖搖頭道：“不用，先去傳旨，先探探駱家的口風。對了…理由、理由就說是爲了安駱夫人因爲大姑娘的事驚了，將駱家大姑娘也一併召宮來。這次也確實是因爲朝廷的事，連累了那姑娘。”

黃公公點頭稱是。

太皇太后又道：“把我召見駱夫人的消息傳給知非。”

“是。”

黃公公在心中嘆氣，爲了攝政王，太皇太后可算是費盡心力了。希攝政王殿下真的能有個好姻緣，也算是讓太皇太后放心吧。

接到太皇太后的旨意，蘇氏也有些懵。

直覺太皇太后召見自己並不全是爲了兒婚禮的事，畢竟這事兒也過了好幾天了。

但不管怎麼說，能勞太皇太后親自垂問安，對明湘來說也是一件好事。

於是帶著滿腔疑，蘇氏還是匆忙收拾儀容，穿上定國夫人的誥命大妝，和駱明湘一起進宮去了。

另一邊，太皇太后召見駱夫人的消息也很快傳到了攝政王府。

正在書房裡議事的顧玨和衛長亭聽了都不由雙雙看向主位上的謝衍。

顧玨是覺得奇怪：太皇太后召見命婦這種事，也需要跟王爺通報麼？

衛長亭卻將自己藏在摺扇後面，竊竊笑。

他是太皇太后的表侄，母親也時常進宮探太皇太后，知道的東西自然比顧玨這個白手起家完全不悉京城局勢的人要多得多。

謝衍看著衛長亭笑得賊眉鼠眼的模樣就覺得眼睛疼，但是他更加頭疼。

太皇太后前頭才答應讓他考慮幾天，轉頭就召見駱家夫人，人都這麼善變嗎？

謝衍當然不會天真得以爲太皇太后如今病這樣，還有心招駱夫人進宮閒聊。就算是要安駱家，也該是太后出面。

想起駱家那小姑娘，謝衍頭更疼了。

衛長亭輕咳了兩聲，“王爺？”

“閉。”謝衍淡淡道。

衛長亭聳聳肩，摺扇一合擋在自己邊，以示自己識趣閉。

謝衍不再理會衛長亭看好戲的表，三兩句將他們要談的事代完，就將兩人給轟出了書房。

被趕出去的衛長亭也不介意，笑瞇瞇地揮著摺扇就往外走去，“老顧，你自便啊。本公子去一趟長陵公主府。”

顧玨打量著他問道：“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事嗎？”

衛長亭笑道：“既然原本不知道，那還是不知道得好。相信我，我這都是爲了你好。”

顧玨也不在意，他原本就對這些事不是很興趣，只是衛長亭怪異的態度讓他升起了一點點好奇罷了，“和駱家有關？”

衛長亭笑而不語。

“還跟王爺有關？”

顧玨蹙眉，“跟王爺和駱家都有關？蘄族？”

衛長亭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臉心曠神怡地走了出去。

被拋在後的顧玨一臉無語：故弄玄虛有意思麼？

書房裡，謝衍正單手撐著額頭靠在椅子裡閉目養神。

駱家那個小姑娘……

薛神醫的話在他腦海中迴響：“那姑娘啊，雖然不知道這病是怎麼來的，但是心境安穩總是錯不了的。小姑娘膽子不小，實力也不弱，還會如此容易驚，恐怕是不知道什麼時候了大驚嚇，害怕不安早就在心裡紮了。哪怕自己都忘記了，這影響也不會消除。需要一個人來護著，但是偏偏沒有這個人，於是便自己弄出來這麼一個人。若是邊真的有一個強大無比，讓覺得安心可靠的人，或許這病就不藥而癒了。”

“說來也是可憐，從小喪母，父親兄長又常年不在邊，還有這麼個家世，也不知道遭了多罪。你那個…什麼兒子，不也算計人家麼？真是作孽啊。”

薛神醫的嘆聲還在腦海裡迴盪，謝衍微微苦笑：太皇太后太想當然了，他如今這樣的份位置，又哪裡承擔得起薛神醫那些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