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駱明湘便在蘇蕊等人的陪同下一起來到了大堂前。
按理說婚當天新娘子是不能隨便在外面臉的,但接太皇太后懿旨顯然不在其中。
這無論是對新娘家裡還是夫家,無疑都是一種榮耀。
“奉太皇太后慈諭:大將軍長駱氏明湘才貌俱佳,恭謹淑敏,吾心甚喜。今賜龍玉佩一雙,玉如意一對,明珠一斛,上造頭面首飾六套,東海國進貢大紅珊瑚連理寶樹一件,以賀爾出閣之喜。”
駱明湘雙手伏地,恭敬叩首,“臣恭領太皇太后恩賜,叩謝太皇太后恩典。”
駱家人也跟著謝恩,“謝太皇太后恩典。”
侍將手中太皇太后懿旨轉手給邊的人,讓他送到駱明湘手中。
然後才上前去扶駱雲,口中道:“今日大將軍家中大喜,太皇太后有命不必多禮。老奴就不打擾大將軍了,這便告辭。”
駱雲對這位太皇太后跟前的心腹也不陌生,笑道:“黃公難得來一趟,不如喝一杯水酒再回?”
侍笑道:“本該叨擾大將軍一回也沾沾大小姐的喜氣,只是老奴還得回去復旨,就不打擾大將軍了。”
駱雲也不多留,“我送黃公出去。”
“不敢,不敢,大將軍留步。”
見他堅持不肯,駱雲只得轉吩咐駱謹言送他出去。
那侍這才又向衆人拱手告退,跟著駱謹言一道往外走去了。
駱家如此周到,在場倒也沒人覺得駱家是在討好一個侍宦。
這位黃公公早年跟著高祖皇帝上過戰場,後來跟著太皇太后,便是先皇在世時對他也頗爲禮遇。長陵公主和攝政王都是他看著長大的,對他也很是客氣,其他人自然也不會在他跟前擺架子。
此時衆人羨慕的目都忍不住投向了駱明湘,太皇太后賞賜東西多不重要,重要的是太皇太后賞賜這個舉。
有了今天這一出,淳安伯府不管有幾個兒媳婦孫媳婦,永遠也沒有人能夠越過駱明湘去。
送走了傳旨的侍,蘇氏連忙讓人將駱明湘重新送了回去,駱君搖卻沒能跟著回去。
除了秦凝需要招待,跟隨長輩前來道賀的貴們也陸陸續續到了。這些姑娘不比跟駱明湘好的那些,只在前院玩耍,駱君搖雖然不用全程陪著周旋卻也不能直接躲回院去。
於是秦凝便自告勇和一起招呼看顧這些來道賀的貴們了。
駱君搖的長姐出閣,沈紅袖等人自然也是要來的,就連年紀最小的徐惠也來了。
幾個姑娘都是落落大方的人,也幫著照看一些,倒是讓駱君搖輕鬆了許多。
“駱二姑娘。”駱君搖正拉著徐惠說話,聽到後傳來一個似乎有些悉的聲音,回頭一看才發現來人竟是阮月離。
“阮姑娘。”駱君搖有些意外,確實沒想到阮月離會主過來找自己說話。
阮月離看著就像是個帶著幾分孤高出塵的才,給人一種在面前說話聲調高了快了都顯得自己俗的覺。
阮月離淡淡一笑道:“前日天在宮中也沒能和二姑娘說上話,很有些憾,過來打聲招呼,沒打擾二姑娘吧?”
駱君搖站起面對著阮月離笑道:“怎麼會?我原本也幫不上什麼忙在這兒閒坐呢。阮姑娘若是不嫌棄,不如坐下說話?”
阮月離說了聲謝,竟當真在旁邊坐了下來。
駱君搖和徐惠忍不住對視了一眼:們都沒想到阮月離竟然真的會坐下來啊。
徐惠站起來,小聲道:“我去瞧瞧紅袖姐姐們在做什麼。”
雖然年紀小卻也知道阮月離是特意來找駱君搖說話的。
徐惠一溜煙跑了,只留下駱君搖一人面對阮月離,駱君搖一時有些鬱悶。
也沒有多應對阮月離這樣的人相的經驗,雖然蘇蕊和駱明湘也都是上雍最優秀的大家閨秀,但是跟阮月離還是有些不同的。
駱君搖在心裡斟酌了一下。
阮月離跟們比起來,多了一不一樣的氣質。
說不好是出塵的仙氣還是真正的才的文氣,總是就是跟蘇蕊和駱明湘等人都不大一樣的覺。
因此,阮月離即便不是上雍最麗的貴,卻也可算得上是貴中氣質最獨特的一個了。
名氣不如沈令湘高並不是什麼地方不如沈令湘,而是很參與京城的各種聚會,丞相大人的也不是那麼好議論的。
“阮姑娘有什麼事想跟我說嗎?”駱君搖決定單刀直,直切正題。
阮月離看了看駱君搖,似乎有些詫異的直接。
駱君搖回了一個和善的笑意,阮月離莞爾一笑道:“駱姑娘不必如此戒備,我確實有些小事想請教駱姑娘。”
駱君搖點點頭,“阮姑娘請說,我若是知道能說,定當直言相告。”
阮月離沉了片刻,輕聲問道:“駱姑娘…對攝政王殿下,是如何看?”
“……”駱君搖著阮月離那幽靜含笑如仙似畫的容,竟然半晌說不出話來。
阮家的人……都這麼直接的嗎?
上次阮月樓問願不願意嫁給他,今天阮月離就來問對謝衍有什麼看法。
阮月離當然不是單純的想跟聊聊對謝衍有什麼看法,爲了什麼顯而易見。
駱君搖眼睫輕扇了一下,道:“攝政王殿下怎麼是我輩可以議論的?阮姑娘怎麼想起來問這個?”
阮月離輕笑了一聲,搖搖頭道:“駱姑娘知道我不是問這個。”
“……”好吧,這確實是阮月樓的妹妹。
駱君搖偏著頭看,“我還是想問,阮姑娘爲什麼會問我這個?”
阮月離菱脣微啓,輕聲道:“我想嫁給攝政王殿下,自然想要知道我的對手都有誰。駱姑娘,你會爲我的對手嗎?”
駱君搖剛想說不會,卻突然頓了一下沒有將這話說出來。
“阮姑娘這話跟我說有點奇怪,你想嫁給攝政王,就一定可以嫁嗎?”駱君搖好奇地問道。
阮月離笑道:“太皇太后急著給攝政王挑選妻子,駱姑娘是我最大的對手。如果你不跟我爭,我自然相信我可以。”
駱君搖道:“阮姑娘既然如此有信心,又何必問我?”
阮月離道:“能不跟駱姑娘做對手,自然還是不做得好。駱姑娘還沒告訴我,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呢。”
“我……”駱君搖正要說“你既然勢在必得,我的回答是什麼真的重要嗎”。話還沒說出口,秦凝就從另一邊衝了過來,“搖搖!章先生來了,你快點和我們一起去迎接!”
話音未落秦凝人已經到了兩人跟前,一把拉起駱君搖對阮月離笑道:“阮姑娘,搖搖先失陪一會兒。”
阮月離輕笑了一聲道:“章先生來了,駱姑娘理當出迎,安郡主不必如此客氣。”
秦凝果然不客氣,朝阮月離揮揮手拉著駱君搖就跑遠了。
被留在原地的阮月離著兩人飛奔而去的背影,脣邊的笑容漸漸淡去,良久才幽幽輕嘆了一聲。
兩人跑到了花園另一頭,駱君搖才問道:“章先生真的來了?”
秦凝道:“當然來了,不過章先生已經去花廳了,我們現在不用過去。”
駱君搖打量著秦凝,“你故意的?”
秦凝一臉邀功的表,“是不是本郡主救你離苦海了?謝本郡主吧。只要多陪我打三次就行了。”秦凝擡起左手比出三個數。
駱君搖道:“離苦海?你太誇張了,不值三次。”直接手將三手指全了回去。
秦凝不爽道:“你難道沒有被阮月離得不知道如何是好,恨不得趕離遠遠的?”
駱君搖覺得被得不知如何是好還不至於,不過也確實不大想跟阮月離待在一塊兒聊關於謝衍的事。
畢竟,沒有哪個姑娘想跟另一個姑娘一起聊們都有好的人。
而且阮月離這明顯不只是有好,而是志在必得了。
“你知道跟我說什麼?”駱君搖問道。
秦凝得意地道:“我若是不知道,怎麼會來救你?”
駱君搖更覺得奇怪了,“你怎麼會知道?”阮月離就算真的癡謝衍,以的聰明總不至於弄得人盡皆知吧?
秦凝輕聲哼哼道:“我自然有我的消息渠道,保管準得很。我跟你說,阮月離可是對攝政王妃之位志在必得。那日太皇太后召宮中覲見的貴中,你就是最大的威脅。再加上今天外祖母特意賞賜了駱大姑娘,肯定會覺得有力嘛。”
“這個力是指我嗎?”駱君搖表示無法理解。
“也可以說是駱家。”秦凝看看四周,伏在駱君搖耳邊低聲道:“之前楚王舅舅拒絕了阮相,阮相已經打消和楚王府聯姻的想法了。畢竟阮相就阮月離一個嫡,多的是人想娶,犯不著倒楚王府。”
駱君搖微微挑眉,如果連阮相都不支持,阮月離哪裡來的自信覺得只要駱家不攪和謝衍就會娶?
秦凝也不知道,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反正…大家都說阮月離在京城的貴中其實是奇怪的一個人,沒有多人瞭解,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
這種奇怪不是說像之前駱君搖那樣弄得滿城風雨人盡皆知,駱君搖那不是奇怪,那是傻。
說阮月離奇怪是因爲給人的疏離太強了,即便是跟關係最好的人也不能說了解。
如蘇蕊駱明湘這些本該是跟家世差不多應當好的貴,跟阮月離的關係卻很生疏。這或許可以說是格不相投,但哪怕像當初的駱君搖那樣,邊還有個沈令湘跟關係親了呢。就算沈令湘別有所圖,至也表現的很親。
阮月離就真的跟所有人都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格和煦從不倚勢凌人,說高傲目下無塵似乎也不至於,但說跟親近又實在親近不起來。
駱君搖打量著秦凝,“你纔回京沒多久,竟然連這些事都能知道?”
秦凝笑瞇瞇地道:“我的消息自然是比你要靈通得多。”
駱君搖問道:“那你知不知道阮月離爲什麼那麼執著要嫁給攝政王?應該也沒怎麼見過攝政王吧?難道是一見鍾?”
秦凝點頭道:“我當然知道。”
“說說看。”
“五次。”秦凝出手來道。
駱君搖下去兩手指,“三次,連方纔的一起算。”
“小氣!”秦凝嘟噥道。
“那你到底說不說啊?”駱君搖問道。
秦凝嘆了口氣道:“算了,反正你們駱家真想查得話也未必查不到。阮月離說,要嫁只嫁給世間最厲害的英雄。你說,說的是誰?”
駱君搖問,“什麼時候說的?”
秦凝道:“三年前,十四歲的時候。是阮相的千金,又不像你……咳咳,總之過了年就快十八了,卻還沒有訂婚。是爲了什麼,你懂吧?”
駱君搖確實沒有想到,“…所以,確實很喜歡攝政王?”覺得阮月離不像是隻爲了攝政王妃之位的人。
秦凝渾不在意,“你沒聽明白,只嫁給最厲害的英雄。至於這個英雄是楚王還是什麼王,很重要嗎?”
駱君搖半晌沒說出話來。
阮家小姐姐威武霸氣!
駱君搖有些懷疑地看著秦凝,“你不是胡謅的吧?”
秦凝朝翻了個白眼,小聲道:“告訴你也不是不行,你別說出去。我鄭家表姐跟阮月離的堂妹是好友,三年前阮家就要給阮月離挑選夫婿,不樂意,當時就是這麼說的。爲了這個阮相很生氣,將足了半年。當然,對外是說生了病,在家裡養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