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駱謹言口中說不讓駱君搖管這事兒,實際上還是經不住駱君搖纏人將帶了過去。
駱君搖想,或許每一個高門大戶都有這麼一個類似的地方吧?
因爲駱雲父子三個常年不在家,駱家的地牢倒是很明顯能看出來極使用。
裡面相當乾淨,除了有些幽冷溼,幾乎看不出有什麼可怕的地方。
駱謹行對駱謹言將妹妹帶來這種地方很是不解,只是他一貫反抗不了兄長,只得將駱君搖護著自己邊。
進地牢之前還一直不放棄勸說駱君搖放棄這一次地牢之行。
對二哥的護關心駱君搖很是,然後十分堅定地拒絕了他。
對此,駱謹行很是憂傷。
妹妹不聽話啊。
地牢最裡面的一個房間燈火通明,裡面關著三個人。
三人被分別關在房間三個角落的牢籠裡,駱君搖一眼就看到了那個沈令湘口中的瘸子。
在明亮的火下,那是一個蠟黃,瘦骨嶙峋大約五十來歲的中年男人。
他並沒有像另外兩個室友一樣席地而坐,而是站著。
因爲瘸了一條,他即便抓著牢籠的欄桿也不能完全站直,依然是一邊肩膀高一邊肩膀低非常顯眼。
但是很明顯也能看得出來,這是一箇中原人。
並非大盛邊陲地區的人的相貌,而是帶著明顯的大盛中原腹地一帶人的相貌特徵。
他看到走進來的三個年輕男顯然愣了一下,然後將目落到了駱謹行的臉上。
駱謹言和駱君搖循著他的目也看向駱謹行,駱謹行被三人看得莫名其妙,自己的腦門問道:“怎麼了?”
“你是駱雲的兒子?!”瘸男人道。
“你認識我爹。”駱謹言和駱君搖齊聲道。
三個聲音幾乎是同時響起,地牢裡一時沉默了下來。
論外貌,駱謹言肖母,駱謹行肖父。
這人一眼就能確定駱謹行的份,那眼神完全不像是普通探子細作,顯然這人是認識駱雲的。
“你們也是駱雲的兒?”瘸男人看向駱謹言和駱君搖,片刻後點點頭道:“是了,駱雲有兩子一,你就是那個駱君搖。”
駱君搖朝他揮揮手,笑道:“那老伯,能告訴我們你是誰嗎?”
“老伯?”男人一愣,很快又低頭看了看自己冷笑道:“你以爲我會告訴你麼?”
駱君搖道:“你不告訴我,我們也能查到啊,只是多花費一點功夫而已。難道老伯你覺得會有人強闖將軍府救你嗎?”
男人臉微變,向駱君搖的眼神沉狠厲。
駱君搖不閃不避與他對視,彷彿那幾乎讓尋常子到骨悚然的眼神在眼裡只是稀鬆尋常。
半晌,才聽到那男人笑道:“駱雲的兒,膽子倒是不小。你跟說得完全不一樣。”
駱君搖笑道:“你說的,是我令湘表姐嗎?”
“果然是因爲!”男人冷聲道,語氣中約還帶著幾分懊悔。
旁邊駱謹言突然開口道:“你昨晚就被我抓了,知道我爲什麼現在纔來見你麼?”
“你想說什麼?”男人盯著駱謹言,警惕地道。
雖然都是第一次見面,但是駱雲這三個子中看似最溫文爾雅的這個纔是最讓他到戒備的。
駱謹言道:“我在查,這個…到底是什麼東西。”
男人目落到了駱謹言的右手上,看到他手裡正把玩著一個樸實無華的吊墜。
他沉的眼睛一,盯著駱謹言道:“你們將怎麼樣了?”
駱謹言微微側首思索了一下,淡笑道:“你以爲…這東西是我從沈令湘手裡搶來的?”
男人不答,他顯然就是這麼認爲的。
他認爲是沈令湘出去見他的時候不慎被跟蹤了,之後就被駱家人關押起來,強行從手裡搜走了這東西的。
猜得不全對,但也不全錯。
駱君搖笑瞇瞇地道:“不是哦,老伯。這是令湘表姐給大哥的,令湘表姐也沒有被關起來,過幾天就要嫁給玄昱公子了,這個機會可是用這個吊墜換來的呢。”
駱君搖一本正經地說著半真半假的話。
“什麼?”男人蠟黃的臉上本就不多的搐扭曲起來,看上去更加可怖。
他雙手抓著鐵打造的牢籠,用力拍了兩下,“是主給你們的?!”
牢房裡另外兩個人也被他嚇了一跳,那異族男人只是冷眼看著這邊,那憨厚年卻嚇得更往角落裡了。
駱謹言既不肯定也不否定,而是淡笑道:“你以爲你不說,我就查不到你是誰麼?”
男人沉默不語,駱謹言低笑了一聲,彷彿是在嘲笑他不到黃河心不死。
“沈、瀚。你既然死了,就不該再活過來。”
“你!”
駱謹言道:“你大概忘了,當年…我是見過你的。那時候我已經十一歲了。”
雖然眼前這人外貌變化太大,單看外貌很難想起來。
但是有了一些別的線索,再仔細想想便也能記起來了。
這男人不是旁人,正是沈令湘的親生父親,十年前因爲職被流放邊關後來據說病死了的沈瀚。
他這些年顯然也過得不太好,看起來像是已經過了天命之年的模樣,但實際上這人現在也才三十八歲。
瘸男人——沈瀚冷笑了一聲,道:“原來是你。”
十多年前確實見過駱謹言一面,那是他特意千里迢迢去邊關拜訪駱雲。當時駱雲在前線,並不算大的大將軍府裡,當家做主的就是這個才十歲出頭的孩子。
雖然對方並沒有什麼失禮的地方,但他就是喜歡不起來。
還是個孩子的駱謹言尚且不能像現在一般完的用溫文爾雅的外表僞裝自己,即便他盡力表現的老有禮,卻依然讓沈瀚覺到一種高高在上被俯視的不悅。
也是因此,沈瀚對這件事記憶也算得上相當深刻。
想起此事,沈瀚對駱謹言戒備更深了。
眼前這年輕人十一歲的時候就很不好對付了,何況是現在?
“就算你知道我的份又如何?”
沈瀚冷聲道,“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你休想從我口中問出任何事!”
駱謹言淡淡道:“各方人馬布置在京城的細作探子如過江之鯽,我也不覺得你在其中算是什麼重要角。若是你堅持,我將你當逃犯決了就是。相比之下,我對這位更有興趣一些。”
說話間,駱謹言已經轉看向牢房另一邊那個黑長髮稍卷的外族人。
沈瀚的神有瞬間的僵,這種一拳打空的覺顯然不太妙。
那外族人長得確實不錯,顴骨上有一個像是字又像是畫的紋印。
見衆人看向自己,他立刻出了商人迎來送往習慣的笑容,用十分標準的大盛話道:“這位…駱大公子是不是誤會了什麼?我只是個老實本分的商人,來上雍七八年了,駱二姑娘也見過我。我可從來沒有做過什麼不該做的事啊。”
駱謹言道:“是麼?有人告訴我…你跟他經常暗中見面。”
那人無辜地道:“怎麼可能?我…確實是見過他,這位先生的外表看起來很讓人印象深刻,加上時間過去得也不太久,我大概還記得一些。”
駱謹言問道:“你什麼時候見過他的?”
那人想了想道:“今年年初或者去年年末吧?”
“你是然人。”駱謹言突然問了一句毫不相干的問題。
“什麼?”饒是那人也愣住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陪笑道:“公子只怕弄錯了,在下是善岺人,與然並沒有什麼關係。然…不是多年前就被滅族了麼?”
駱謹言淡然道:“你臉上的紋印是經過修改的蘄族古文字,蘄族王室纔會使用。也只有蘄族王室,纔會在自己的奴隸上印下自己的名字,已示所有權。你臉上那幾個字譯大盛文字是——白。我沒記錯的話,蘄族白靖容的圖騰就是一隻白凰。”
“但是蘄族人標記奴隸是在額頭上,只有當年的然部歷代傳承的勇士纔會在你這個位置紋上自己家族的徽記。然人紋的藥水特殊,本無法完全洗掉,你的紋印跟普通的蘄族奴隸不太一樣,就是因爲當初強行想要覆蓋掉原本的紋所致。當初因爲這個,了不苦吧?”
駱謹言平靜地看著他道:“你是當年然滅族後倖存下來的,戰俘。”
那人臉瞬間沉了下來,盯著駱謹言惻惻地道:“駱大公子果真是博聞廣記,連許多蘄族人自己都不知道的古文字也認識。”中原人除了罪犯普通人不會往臉上刺青,但許多外族卻有這樣的習俗。再加上他平時著意裝飾,一般人只會將這當花紋以爲是他族中的習俗,並不會認爲這是什麼古文字。
駱謹言道:“我曾聽說,然雖弱卻寧折不彎,當年被蘄族人滅族時舉族戰死寧死不降。倒是沒想到,竟然還有活著的人,這人還能心甘願替蘄族人賣命。當年然被滅族的時候,你已經不小了吧?”
“你懂什麼!”那人厲聲道。
駱謹言有些失:“我不必懂,你臉上既然有白靖容的標記,卻還將你派到上雍來,可見也沒將你當回事。看來這次的收穫不大可能讓我滿意了。”
蘄族古文字認識的人確實不多,但並不是絕對沒有。
誰知道上雍皇城會不會有幾個閒著無事研究這些的人呢?
那人若是對蘄族再多一些瞭解,或者多幾個對蘄族有了解的朋友,難保什麼時候份就暴了。
所以,白靖容那個瘋人弄這些明的暗的探子到上雍來到底是想要做什麼?
雖然說暗地裡潛伏著各方探子是在所難免的,但是最近這出現的頻率是不是太高了一些?
事出反常必有妖,倒有些像是故意的。
所以,白靖容到底想要做什麼?
駱謹言沒見過白靖容,卻不妨礙他從小在邊關聽說的那些關於白靖容的事。
因此,駱謹言也從來不會將白靖容當一個單純的以人,不得不依附蘄族人生存的弱子。
上雍各方的細作雖然不,但這些年一直都還算低調。現在突然這麼活躍,必然是有事要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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