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夠！

即使是沈令湘自己也知道對駱謹言來說，這點小小的線索肯定是不夠的。

那人已經被駱謹言派人盯住了，想要抓人也是輕而易舉的事。

駱謹言有些不耐煩，修長的手指輕敲著桌面道：“表妹，既然你來找我了，就不要浪費我們彼此的時間。”

這樣冷酷無的話語和神，饒是沈令湘早有準備也還是有些心驚。

半晌，才深吸了一口氣道：“我確實知道一個，我今天去找的那人，應、應該、也許不是中原人。”

駱謹言面無表冷聲提醒道：“你之前說，你不知道他的份，隨口翻供可不是什麼好事。”

沈令湘連忙道：“我沒騙你！我確實不知道他們是什麼人！但是……我認識他已經快三年了，當初他突然出現說能幫我，我原本本不信。可是後來…他總會幫我解決一些小問題，我漸漸纔信了。只是他不讓我經常去找他，這三年一共見過也不到十次。但是…去年年底的時候，我有事出門，不經意間看到了他。他一條瘸了非常顯眼，所以我一眼就認出來了。我一直對他有些不放心，見他、有些奇怪，就沒有出聲，他之前也說過不許讓人知道我們認識。我看到他和兩個外族人在說話，雖然不知道他們說的是什麼，但是他的外族話非常流利，不像是現學的。”

“什麼外族的話？”駱君搖好奇道。

沈令湘搖了搖頭道：“我不懂外族話，不過他對那兩個外族人十分恭敬，肯定不是偶然遇到朋友閒聊。其中一個外族人…頭髮是黑的但有點卷，長得不錯，顴骨上有一個紅的花紋，這個人…後來我在上雍城裡又見過兩次。他是南城的一家專賣西域貨的店鋪的掌櫃。”

“哪家店鋪？”

沈令湘說了名字，那是上雍城裡一家很有名的專賣西域珍品的商鋪。很皇城裡的貴婦貴們的喜歡，據說這鋪子幕後的主子是寧王府世子。

這麼一說，駱君搖也想起來了。

記憶中也確實有這家鋪子以及這樣一個人。

駱謹言盯著沈令湘，道：“你知道他可能是外族的探子，卻依然還敢跟他來往，膽子倒是不小。”

沈令湘低頭不語，雖然不喜歡那人，但卻總有一種覺，那人應該不會害他。

當然，此時出賣了那人，也並不怎麼覺得愧疚，哪怕那個人可能跟娘有什麼關係。

娘自己也明顯不想看到和聽到那人的消息不是麼？他既然已經被駱謹言盯上了，說了這些也不算什麼吧？

“大表哥，我知道的…全部都告訴你了。”

駱謹言打量了一會兒，確定確實沒有瞞了才點了下頭，“你回去吧。”

“可是，我和謝承佑……”沈令湘焦急地道。

駱謹言道：“事我會暫時替你下來，至於你和謝承佑的婚事，那得看你有沒有本事讓謝承佑親自上門來提親。如果穆王府上門提親，駱家不會拒絕。”

沈令湘臉有些難看，這明顯跟的預期不符。

駱謹言淡淡道：“你不會以爲，你提供這一點消息就能讓駱家保你爲攝政王的兒媳婦吧？替你暫時下這件事，你已經賺了。”

沈令湘聽清楚了暫時二字，心中對駱謹言的冷酷有了更深的認識。

但現在是被人拿住了把柄，是有求於人，也沒有別的法子。

甚至，萬一將來駱謹言再拿這件事威脅，依然沒有法子。

沈令湘忍不住紅了眼睛，心中悲苦怨憤，五味雜陳。

“我知道了。”沈令湘低聲道，至…駱謹言答應了不阻攔和謝承佑的婚事。至於讓謝承佑上門提親的事…一定會有辦法的！

目送沈令湘離去，駱君搖有些後知後覺地想起自己是不是應該提醒沈令湘一聲：，別忘了喝避孕藥。

不過，沈令湘應該不需要吧。

“大哥，如果謝承佑上門提親，你真的會同意他們的婚事？”駱君搖看著駱謹言好奇地問道。

駱謹言瞥了一眼，“你覺得謝承佑願意上門提親嗎？”

駱君搖認真想了想，搖頭道：“應該…不會。”

以沈令湘現在跟駱家的關係，謝承佑娶了基本就等於真的只娶了這麼個人。不僅別的附加好一點沒有，因爲之前駱君搖跟他的關係，沒有人會認爲謝承佑娶了駱雲的外甥就真是駱雲的外甥婿了。

他們只會覺得謝承佑打了駱家的臉，不想得罪駱家的人都會對他敬而遠之。

當然，現在也差不太多了。

謝承佑那樣野心的人，怎麼會容忍自己娶一個這樣的正妻？

駱謹言道：“沈令湘太高估自己了，若是將謝承佑得狠了，還不知道要出什麼事呢。”

至於答應沈令湘下消息的事，那幾個紈絝本來就是攝政王派人弄去的，沒有攝政王的允許他們自然不會往外說。

但如果……消息是從謝沅和穆王府那邊泄的，可就不關他的事了。

“永平巷那個人，大哥準備怎麼辦？”駱君搖問道。

駱謹言把玩著手中的吊墜，道：“先抓了。”

“咦？”駱君搖有些驚訝，“我還以爲大哥想要放長線釣大魚呢。”

駱謹言道：“背後挑唆謝承佑的人還不知道與那人有沒有關係，如果有的話，謝承佑那邊出了這麼大的事那些人未必不會知道。到時候人跑了反而不。”

駱君搖點點頭，“還有那個外族人。”

駱謹言含笑看著妹妹，道：“搖搖真聰明，可見是真的懂事了。”

他這麼認真的誇獎自己，駱君搖難得有些不好意思。

算起來，前世的年齡其實也就比駱謹言小一歲而已。

駱謹言站起來道：“大哥還有事要辦，搖搖早點休息。”

駱君搖乖巧地揮爪，“大哥晚安。”

沈令湘回到院子裡隨意將駱氏敷衍了過去便回了自己房間裡。

如今的境極其糟糕，恨駱謹言無，卻不知道該如何反抗。

如今只能祈求駱謹言沒有騙他，真的能將這件事下去。然後…還要想辦法，讓謝承佑同意娶。

躺在牀上沈令湘只覺得渾無力，恨不得自己一覺睡過去再也不用醒來了。

沈令湘難，謝承佑也沒有比好到哪兒去。

出了這樣的事，謝承佑並沒有第一時間回到攝政王府，而是跟謝沅一起去了穆王府。然後兄妹兩個就在穆王的書房外面一直跪倒了天黑。

謝沅心裡臉上滿是委屈，覺得自己真是十分無辜。

應邀去見沈令湘，這本是一件極其尋常的事，從前也不是沒有過。誰知道這兩人竟然在酒樓裡就做起了那茍且之事啊？

現在祖父卻要和大哥一起罰跪，實在是太過分了。

謝沅不著痕跡地了膝蓋，再看看同樣跪在一邊臉沉的謝承佑，原本還想跟他說幾句話也嚥了回去。

這個被無辜牽連的人還沒不高興呢，他擺著一張臭臉做什麼？！

“大公子，王爺請你進去。二小姐，你可以回去了。”一箇中年男子從書房裡出來，恭敬地對兩人道。

謝沅立刻扶著旁邊丫頭的手站了起來，也不敢多說什麼灰溜溜地回大房院子裡去了。

謝承佑踏書房，裡面的氣氛凝重沉得嚇人。

此時書房裡只有穆王和他的父親謝衡兩人，“孫兒叩見祖……”

“砰！”謝承佑話還沒說完，穆王就已經抄起桌上的茶杯朝他砸了過來。

謝承佑躲避不及，茶杯砸在了他的肩膀上。褐的茶水將他淺的錦打溼了大半，看上去十分醒目。

謝承佑卻不敢多說什麼，只能低下了頭道：“祖父，孫兒……”

穆王冷哼了一聲，道：“承佑，你太讓本王失了。”

這話穆王不是第一次說，但謝承佑卻沒有一次有現在這樣的惶恐。

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祖父，孫兒知道錯了！求您幫幫孫兒！”

穆王冷笑道：“我早便說過，那個姓沈的就是個禍害，你偏要跟糾纏，現在你高興了？”

謝承佑有些喏喏道：“令湘、也是……”

穆王道：“好，明天我就讓你娘去駱府提親，替你迎娶做正室。你現在高興了？正好謝衍也想讓你們湊一塊兒，這樣大家都滿意了，也沒什麼不好。”

謝承佑臉頓變，他當然知道娶了沈令湘意味著什麼。

如果真的至上，只要人不要權勢，他當初何必去算計駱君搖？

“祖父！孫兒知道錯了，求您再幫孫兒一回吧。今天真的是個意外，是…有人算計好！那個鄭景川和徐玉，還有阿沅突然出現在那裡，是有人算計的！”

站在一邊的謝衡也爲兒子說好話，“父王，承佑一向最聽您的話了，絕不會故意違逆您的意思的。他明知道我們正在爲他議親，怎麼會做出這種事來？恐怕是……”

謝衡話說了一半便止住了，剩下的穆王自己卻已經腦補出來了。

之前謝衍才說完把沈令湘和謝承佑湊一起，傍晚兩人就出事了，世上哪裡有那麼巧的事？

穆王臉沉心中對那不聽話的兒子早已經罵了千百遍了，但面上卻依然還要繼續敲打謝承佑。

“本王老了，哪裡知道他是怎麼想的？說不定還嫌棄我這個老東西管得多呢。”

謝承佑自然是連連叩頭認錯，表示自己知道祖父一片苦心，絕不敢不識好歹。

謝承佑和謝衡父子又在穆王跟前說了半天好話，穆王神才漸漸緩和了下來。

穆王看著謝承佑道：“傍晚的事，我已經派人去敲打過那幾個小子了，一時應當不會鬧得太大。但難保他們不會奉違，或是從別的地方傳出去。你一會兒回去就去稟告謝衍，讓他明天派人去駱家一趟，過幾日將那個沈令湘擡回來。”

說到這兒，穆王有些心累地嘆了口氣，“原本你想娶真正的高門嫡，就該潔自好纔是。如今也是沒有法子，只能先這樣了。總比等消息傳出去再手忙腳要好。”

納沈令湘爲妾，本也是謝承佑原本的打算。

聽穆王這麼說自然是滿口應承，只是有些擔心，“父王那邊……”

穆王沒好氣地道：“這種小事，他不會管！你還當真以爲他要親自上門替你提親？這醜事你還想大大辦不？派個管事去跟駱家說一聲，回頭悄悄將人擡回來就是了！”

謝承佑雖然覺得有些委屈了沈令湘，但他心中對沈令湘的懷疑也並未消除，多還是有些不悅的。

因此便也不再多說，只是恭敬地拱手道：“是，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