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駱府,從宮中回來的駱君搖也還沒有睡。
端著醒酒湯走到駱雲書房外面,正好看到了被侍衛攔在外面的駱氏。
“姑母,這麼晚了你在這裡做什麼?”駱君搖出聲問道。
目落在駱氏手上,手裡也端著一個素瓷盅,八也是醒酒湯一類的東西。
駱氏看到駱君搖眼底閃過片刻的慌和驚訝,“搖搖?你這是……”
駱君搖將手裡的東西往前送了一下笑道:“母親說爹爹今晚喝了不酒,卻還在書房裡熬夜,讓我送點醒酒湯過來。”
當然不是蘇氏讓送過來了,而是自己搶了送湯的活兒。
駱氏勉力一笑道:“原來是這樣,搖搖真是孝順,果然懂事了。”
駱君搖疑地看著,駱氏連忙道:“我也是聽湘兒說大哥喝了不酒,這纔想著送些醒酒湯過來,不想……”駱雲書房外的侍衛本不讓進去,就連通報一聲也不肯。
駱君搖回頭看向兩個侍衛,“爹爹在忙嗎?”
侍衛恭敬地道,“將軍正在理一些瑣事,姑娘請進便是。”
駱君搖嫣然一笑,“辛苦了。”
又對駱氏笑道:“辛苦姑母了,我這裡已經有一份了,姑母就早些回去休息吧。”
駱氏自然不能說什麼,只得懨懨地轉回去了。
駱君搖踏書房時駱雲正坐書案後面看書,顯然並沒有什麼瑣事要理。
“爹爹,這麼晚了您怎麼還不休息?”
駱雲放下書卷,神慈地看著走進來的兒笑道:“回京之後突然閒了下來,倒是沒那麼多睡意了。搖搖怎麼還不睡?”
駱君搖笑著將醒酒湯擺到駱雲跟前道:“母親讓人送醒酒湯過來給爹爹,我特意跟人搶了這差事呢。”
駱雲笑著拍拍兒的小腦袋,端起醒酒湯喝了一口才道:“是有什麼事要跟爹爹說?”
駱君搖道:“我是特意給爹爹送湯,順便有事跟爹爹說。”
駱雲笑道:“好,順便。說罷,爹爹聽著。”
駱君搖便將晚上在宸佑宮的事一五一十跟駱雲說了。
朝堂局勢複雜多變,無論對謝衍有多好,兩人有什麼,都牢牢記得自己是駱家的人。
這些事,是絕不會瞞駱雲的。
謝衍當時也沒有多說什麼,想必也不會猜不到會怎麼做。
聽完駱君搖的話,饒是駱雲也半晌沒有言語。
駱君搖有些擔心,“爹爹,是不是很麻煩?”
駱雲回過神來,笑著搖搖頭道:“沒什麼大事,不用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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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嗎?”駱君搖有些不太相信,“今晚顯然是有人特意想要引我過去,第一次沒,立刻就有了第二套安排。”
駱雲道:“既然沒鬧大,自然就沒事。最多也就是將你當時也在宸佑宮的事告訴太后罷了。”
“這樣不會給您惹麻煩嗎?”
駱雲地小腦袋,笑得有些漫不經心,“能有什麼麻煩?太后若是當真讓謝衍與陛下離心,那纔是天大的麻煩。咱們駱家…跟謝衍的境比起來,好多了。”
駱家是遊離於各方勢力之外的,不到決一勝負的時候,無論哪一方都不會想真正把駱雲給惹了。
駱君搖鬆了口氣,“那就好,我一直擔心給爹爹惹麻煩呢。”
駱雲笑道:“就算真有麻煩爹也能解決得了,搖搖什麼都不用擔心。今晚搖搖就做得很好,給爹爹長了許多面子!出宮的時候,魯國公還跟爹說,他生得兒子還不如我們家搖搖出息呢。”
駱君搖當然知道駱雲是在安逗開心,也配合地跟駱雲笑著撒起來。
深夜裡書房裡笑聲歡快,書房外守衛的侍衛也忍不住出了笑臉。
他們都是跟著大將軍的心腹,自然知道大將軍爲了自家姑娘了多心。
如今看來,自家姑娘也乖巧懂事了,大將軍想必也舒坦了許多。
中秋之後幾天都不用去書院,頭天晚上睡得太晚,第二天直到日上三竿駱君搖才被人醒。
“姑娘,快醒醒!”蘭音有些焦急地搖了搖坐在牀上一副神遊天外模樣的駱君搖。
駱君搖晃了晃還有些暈乎乎的腦袋,眼神空地著蘭音,“什麼事啊,不是說了今天不吃早飯嗎?”
昨晚從宮中回來已經很晚了,又去書房跟爹爹說了許久話,還有些失眠一直到二更天才睡著。
蘭音也很無奈,卻不得不阻止駱君搖繼續睡下去的意圖,“老太太快到了,夫人讓您趕收拾一下,準備迎接老太太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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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君搖坐在牀上發了一會兒呆,纔有些遲鈍地應道:“哦,怎麼這麼早?”
蘭音搖搖頭,“聽說老太太本想回來過中秋,不想還是晚了一步,昨晚就離京城不遠了。”
等駱君搖起洗漱裝扮好,外院的丫頭果然已經來稟告說老太太已經城了,請二姑娘去府門口迎接老太太。
駱君搖帶著蘭音蘭珍到大門口的時候,駱雲和蘇氏已經帶著其他人等在門口了。
駱家人不多,也沒有個二房三房的,除了他們一家六口,也就只有駱氏和沈令湘母倆。
算起來,整個府中主子還不到十人。
一大家子都等在大門口,不一會兒就看到遠遠地一隊人馬慢慢過來,最前面的馬車上掛著的正是駱家的徽記。
馬車在大門口緩緩停下,駱雲快步迎了上去恭敬地道:“兒子恭迎娘回來,您一路辛苦了。”
兩個從馬車裡出來,然後小心翼翼地扶了駱老夫人出來。
駱雲也連忙上前,手去扶駱老夫人下車。
駱老夫人今年已經七十有二,這個時代是真正的高齡了。
出鄉野,年輕時候也吃了不苦頭,前面的幾個孩子都沒有養住,膝下只有駱雲這一個親生兒子。
即便這些年養尊優也依然能看得出來曾經經歷過的風霜。
但也是因爲出鄉野,的其實很好。否則蘇氏也不敢讓這一大把年紀,還千里迢迢回老家去祭祖祈福。
滿頭白髮,臉上也滿是皺紋,許是常年跟人置氣的原因,角總是微微下垂著看上去有幾分不好親近。
看到兒子,神還是緩了一些,手讓駱雲扶著自己,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你都不知道這些年你在外面打仗,娘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以後不出去了吧?”
駱雲道:“讓娘擔心了,這次回來會在上雍待一段時間。”
駱老夫人欣道:“那就好。”
跟兒子說完話,這才又看向其他人。
衆人紛紛上前向老夫人問安,駱老夫人目從蘇氏臉上一掃而過,對駱謹言出手了,“謹言,謹行,快過來讓祖母看看。”
駱謹言兄弟倆上前了祖母,駱老夫人顯然很是高興。
又問了駱氏和沈令湘,然後是駱君搖,至於駱明湘就直接略過了。
駱君搖站在駱明湘邊,悄悄手握住了的手。
駱明湘側首對妹妹笑了笑,表示自己並不在意。
馬上就要出嫁了,有什麼可在意的。
便是母親也不用擔心,駱家是母親在掌管的,總歸也不了什麼氣。
說句不敬的話,駱老太太又還能活幾年呢?
駱雲和駱謹言扶著駱老太太往裡走,其他人自然也跟在後面,一家子踏大門進了老太太住的榮樂堂,又重新問了一遍安才各自落座。
“阿漁,你過來給你表叔和表哥見個禮。”坐下噓寒問暖了一番之後,駱老夫人才對站在後的一個道。
衆人這才注意到那的模樣,那是個十六七歲的清秀。容貌只能稱得上秀氣,也不及上雍貴們白皙細緻,隻形窈窕,曲線十分完。
這模樣穿的也素淨,方纔跟老夫人邊一羣丫頭站在一起,也難怪衆人都沒有注意只當是老夫人邊的丫頭。
明顯有些拘束,小心地上前了兩步站到老太太跟前。
駱老太太拉著的手對駱雲道:“這是你三舅舅家的小孫,陳漁兒。這次我回老家,一直都跟在我邊孝敬我。這次回來,我便將也一併帶來了。”
聞言駱雲微微蹙眉,將這樣年歲的姑娘家帶到京城來,就是連對方的婚嫁之事也一併包了。
駱雲覺得有些不妥,他對當年駱家落魄的時候就恨不得將他們趕得遠遠的,富貴了又上來還頗爲擅長得寸進尺的舅家人並無好。
但他也不至於對一個才十多歲第一次上門的姑娘擺臉,老太太已經將人帶出來了,就算現在後悔也不可能再塞回去。
駱雲對陳漁兒微點了下頭,道:“你以後跟在老太太邊,缺了什麼儘管跟邊的人說。”
陳漁兒連忙福行了個不太標準的禮,顯然這段時間是有人教過的,“是,漁兒…多謝表叔。”
駱氏坐在下首,看了看站在廳中有些手足無措的陳漁兒,又看了看坐在自己邊的沈令湘,眼底閃過一擔憂。
駱老夫人顯然很喜歡這個外甥孫,含笑將拉到自己跟前,對衆人道:“漁兒剛來咱們家,你們可不許欺負。”
說這話時,目卻落在了駱君搖上。
駱君搖眨了眨眼睛,十分無辜。
什麼時候欺負人了?幹嘛專門挑警告?
不等駱君搖說什麼,坐在駱君搖邊的駱謹行微微傾正好擋住了老太太盯著駱君搖的視線。
“祖母,明湘馬上就要出閣了,搖搖也是個乖孩子,誰會欺負陳家表妹?祖母莫不是說的我和大哥吧?”
駱謹言瞥了他一眼,道:“瞎說什麼?祖母就是隨口叮囑一句,倒是你一向躁躁的,別衝撞了陳家表妹。”
駱謹行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被大哥訓了也不生氣,他一向對駱謹言這個大哥言聽計從,知道大哥這是在告誡自己離這個表妹遠一些。
駱謹行鼻子道:“知道了,我就是隨口一說,陳家表妹千萬別介意。”
陳漁兒有些訥訥地點了點頭。
蘇氏溫聲道:“母親一路回來可是累了,吃食熱水都早就準備好了,母親可要先洗漱休息一番,吃點東西?”
駱老太太淡淡道:“哪裡就那般金貴了?我這老太婆年輕時候吃慣了苦頭,這點路算什麼?我還有些事,要問問你。”
坐在旁邊的駱君搖擡起頭來,敏銳地察覺到老太太這話語中的冷意。
這是…剛回來坐下就要準備找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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