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此刻看著沈循這副模樣,心里也不落忍的,誰能想得到,就這短短一天的時間,就能把一個人磋磨這樣。
也難怪說醫院這個地方,最是能夠見到人生百態。
怎樣的焦急恐懼都有,怎樣的面目猙獰都有,怎樣的悲痛絕魂不守舍,都有。
程又然聲音輕了些,語氣似是帶了些安的力道,說道,“先前醒了一小會兒,但神智不是特別清楚,很快又睡過去了,不過不用太擔心,現在睡眠也是一種恢復,他太疲憊了,的確需要多休息。”
沈循聞言,大了幾口氣,點了點頭,“那就好,那就好,謝謝……”
他……沒有發出聲音來。
沈循愣了愣,聽著自己嚨里只有干啞的氣音,表有些不解,他抬手輕輕了自己的脖子。
抬眸看著程又然。
程又然當然也注意到了他嗓音的不對勁,眉頭猛地皺了一下。
蘇鹿在一旁擔憂問道,“循哥,你嗓子怎麼回事……”
程又然說道,“不像只是普通的嘶啞,最好還是去耳鼻科詳細檢查一下。”
沈循點了點頭,蘇鹿生怕自己一個哥哥才剛倒下,另一個哥哥也要扛不住了。
于是馬上就打算讓薄景深陪著循哥去。
但是沈循沒答應,他搖了搖頭,張口說道,“不差這一會兒……”
出口又只有那些破碎的氣音,他索閉上了不再說話,想著養一養嗓子,要是等會小浙回病房了之后醒了,聽到自己聲音這樣,該擔心了。
蘇鹿也知道大概是勸不他的,也就沒有強求,只去給他倒了杯溫水過來,“那你多喝點水。”
沈循沒拒絕,端著杯子一口一口的慢慢喝。
沒一會兒,蘇浙就被送回病房來了,他躺在病床上,直接被推了進來,上還接著許多便攜的監護儀。
一送進來換到病房的病床之后,儀馬上就被接上了病房里的常規儀。
他躺在病床上,面依舊蒼白,沉睡著。
監護儀一直在有節律的嘀嘀作響。
但蘇鹿和沈循并不覺得吵,反倒因為這有節律的嘀嘀聲,而安心了不。
有這樣的聲音,起碼證明蘇浙還活著。
坐在床邊,看著蘇浙的手,看到他手背上的留置針頭和氧監護的指夾,一時竟無從下手。
踟躕了好一會兒,才小心翼翼地將他的手握了起來,說是握,不如說是雙手捧著。
就像是捧著世間最珍貴的瑰寶似的。
握到手里了才更加深刻地到,蘇浙真的是……好瘦了。
沈循忽然心里涌出了極大的,極大的自責和愧疚,伴隨著漫天的恐慌,沉甸甸地過來。
自己究竟做了什麼啊?
明知道他要強,明知道他開不了口,明知道他就是這樣的格,自己為什麼就非得磨著他,讓他獨自煎熬,讓他在煎熬中認清自己的心……
為什麼非得這樣呢?就算他沈循主一點,就算他沈循死皮賴臉一點,又能怎麼樣呢?
爭這口氣有意思嗎?
蘇鹿覺得自己在經歷了這麼多之后,最能學會的事,就是揣度旁人的緒。
所以此刻,馬上手按住了沈循的肩膀,“循哥,你別太自責,哥哥不好,總是有可能會生病的,他肯定也不希看到你把一切錯誤歸咎到你自己頭上。”
沈循沒有作聲,只默默點了點頭,但從他臉上的表不難看出,他還是自責得很。
蘇鹿心說,自己想來是勸不住他,等蘇浙醒了,自然有人能勸住他。
蘇鹿比較擔心的,是沈循的嗓子。
也不知道究竟怎麼回事,他嗓子忽然就啞得沒聲兒了。
但他又一刻都不愿意離開。
蘇鹿只能拉著趙桐和薄景深到了外間小客廳去。
“循哥那個嗓子,我不放心。”蘇鹿說道。
趙桐也擔憂得很,“是啊,好好的,嗓子怎麼就……要不還是去看看吧?”
“他現在哪里都不愿去。”蘇鹿皺眉道,“我也不好勸他,畢竟哥哥現在的況只有這個樣子,循哥不可能放心的。”
薄景深想了想,說道,“我去耳鼻科請個醫生來看看。你和趙桐在這兒守著,等會應該就有醫生過來說明蘇浙現在的況了。”
蘇鹿想了想也覺得薄景深說的最是妥當,便點了頭。
薄景深很快從病房離開,從住院部下了樓,朝著耳鼻科去,但這個醫院高檔歸高檔,也注重設計的。
但是有時候,有的很注重設計的建筑,在實用上面就會做出讓步,尤其是醫院這種功能很強的建筑,實用上面稍打折扣都會很明顯。
總而言之,簡而言之,就是……薄景深一下子沒能準確找到耳鼻科的位置,他一拐兩繞的,倒是走到先前蘇浙院時送進來的地方了。
因為這個私立醫院沒有急診,只有急個搶救室,所以蘇浙送進來的時候就是被送到了這里來。
薄景深過來的時候,正好趕上有個搶救室里的人好像沒救過來,家屬在外頭哭天搶地的,場面很是吵鬧,并且讓人的心頭覺得沉甸甸的很是抑。
薄景深無意打擾他人的悲痛,他連腳步都放輕了,走到一旁,找了個護士詢問耳鼻科的位置,得知在旁邊一棟樓,自己直接連大方向都是個錯誤的。
他有些無奈,只能轉朝門口走去,剛走到門口,就被門外匆匆沖進來的一個跌跌撞撞的影給撞了一下。
“對不起對不起……”撞他的子戴著口罩,甚至都沒看他一眼就倉皇道歉,聲音抖著,整個人好像抖得都有些厲害。
薄景深想到先前搶救室里沒救過來的那個人,主讓到一旁,“沒關系。”
子跌跌撞撞地沖了進去。
沒過多時,薄景深才剛走出去幾步,也能聽到里頭陡然響起的凄厲哭聲,那種絕,好像要哭出來一樣。
是在是讓人聽了心里難。
薄景深自認自己并不是一個共能力極度泛濫的人,但因為自己曾經經歷過相同的絕,所以愈發能夠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