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夜返程,車線也十分黑暗,喬綰看不清季九爺的神。
他靠在椅背上穩穩當當的姿態,捻著佛珠的手緩慢平穩,像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
“九爺。”
喬綰心里莫名不安,挽住他臂彎在他邊,一臉擔憂。
“我擔心是大帥派他來,這是警告,會不會因為我,讓您失去到手的五省軍政。”
“別胡思想。”,季九爺微微側頭,角上揚聲線低,“爺吃齋念佛多年,舍得二字若是還掂量不清,不是白活了。”
喬綰靠在他口,垂著眼聲音發悶,“沒您說的那麼容易。”
如果真是那樣,那是不是不應該堅持一些執念,九爺為鋪墊這般多,為打算好了一步又一步。
如果,在明正娶和軍政大權之間,讓去做抉擇。
不希九爺輸,只要他心里一直只有,可以就這麼跟著他的,即使不做九夫人……也沒關系的。
喬綰心里的酸疼麻麻,輕聲道,“如果非要舍一樣,那我不做九夫人……”
“閉。”
季九爺低沉打斷,修眉微微蹙起。
似乎覺得語氣重了,他抬手了喬綰的發頂,然后將攬抱住。
“世里,軍政更迭是家常便飯,就算沒有你,別人惦記爺手里的東西,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萬事俱備,你等著做九夫人就是,旁的事無需心,都有爺呢。”
喬綰眼眶微紅,昂頭看著他。
“這十萬大軍傾注了您多心……”
“所以你忘了爺說過,隨便派個人來,就能輕易接手?太小瞧爺了。”,季九爺笑的漫不經心,“再言之,現在一切還沒弄清楚,也許沒你想的那麼糟。”
喬綰咬,想說季七爺不是隨便一個人,他是旁人口中,對于九爺來說,最難對付的人。
可季九爺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再不能說什麼,只能懷揣著滿心不安,安靜靠在他懷里。
回去的速度比來時要快,臘月廿九的傍晚,他們就抵達了蘇城帥府。
車子開進府門,季九爺先下車,然后回牽著喬綰手扶下來。
喬綰站定,一眼就看到站在庭院廊檐下的人。
許久不見的白芍,穿著素白如雪的旗袍,不再濃妝艷抹,瞧著溫許多。
的邊站著個男人,那人量與季九爺差不多,他皮白皙,頭發也沒那麼黑,眉眼清秀溫和戴副金框眼鏡,軍裝穿在他上,并遮擋不了那幾分斯文秀氣,不像帶兵的,更像個文質彬彬的書生。
看著季七爺時,季七爺同樣在打量,甚至回以一個和善溫潤的笑容。
這就是季七爺,喬綰心中默念,挽著季九爺的手臂往他邊靠了靠。
兄弟倆對視了片刻,季七爺先溫笑著開了口,從臺階上下來。
“你回來的正好,昨日收到寧安城的電報,大帥已經在為你準備親事宜,喜訊傳遍了寧安城,我先道一句恭喜了。”
他說著,溫溫和和看了眼喬綰,禮節的點了點頭。
喬綰垂下眼,福了福子回禮。
季九爺眉眼冷峻,拍了拍喬綰的背,低聲說道。
“你累了,先回去歇著吧。”
喬綰自然不想跟這兩個人多呆,于是帶著聽樓腳步輕躍的上了臺階,與白芍肩而過。
白芍略略側頭看著喬綰遠去的背影,秀的眉眼淡漠沉郁。
院子里,季九爺捻著佛珠,舉步上了臺階,也沒看白芍一眼,只淡聲跟后的季七爺說話。
“大帥派你來,應該不只是迎我們回寧安。”
季七爺笑意清淺,語聲溫和,“親是大事,難得你找到一個合心意的人,大帥怎麼能不重視。明日就三十了,一起在蘇城過個年吧,等你回了寧安城,還不知什麼時候再見呢。”
季九爺頓住腳步,微微側看著他。
對視上他溫潤和的笑臉,季九爺薄緩緩一勾,慢條斯理的點了點頭。
“看來我的喜酒,七哥吃不上了。”
季七爺失笑,拍了拍他肩,“賀禮我還是不會吝嗇的,你安心親生子,大帥等著抱孫子。五省軍司我先代理了,難得個家,也該收收心了。”
他的姿態,像個真正關心自家兄弟的兄長,季老七是這樣的,心里有刀子,捅出來也是刀子,從不傷和氣。
這樣的人,才最難搞。
季九爺淡淡勾,眼睫低垂「嗯」了一聲。
季七爺笑意清淺而親切,“今晚喝兩杯嗎?咱們兄弟,好些年沒共酌了,就當提前吃你喜酒了。”
季九爺點了點頭,眼瞼掀起,見趙濱腳步匆匆正從府外趕回來,他揚聲喊他。
“趙濱,來。”
趙濱一路小跑,到了近前看了看季七爺和白芍,點頭行了禮。
“去備桌宴,給七哥接風洗塵。”
趙濱眼神復雜,垂下頭應了一聲,拽著韓兆走了。
季九爺眉眼帶笑,似乎心很好的模樣,將佛珠套回手腕上。
“長途跋涉,我先凈個換裳,晚些時候咱們飯廳敘吧。”
季七爺自然點頭,他看了眼邊安靜的白芍,溫聲詢問,“喬小姐也來嗎?”
季九爺薄抿了抿,淡聲道,“年紀小,從不沾酒的,這幾天趕路累了,就不席了。”
季七爺也沒多提,點了點頭道,“既如此,就咱們兩兄弟,好好喝一杯。”
季九爺「嗯」了一聲,轉往主院的方向走去。
喬綰回屋就沐浴洗漱過,季九爺進門時,正坐在地爐邊晾頭發,見他回來,連忙站起迎上前。
季九爺神還算平穩,看不出喜怒。
喬綰接過他換下的裳,出去遞給明秋,等再回來,季九爺已經進了屏風后,泡在了剛沐浴過的浴桶里。
走過去,趴在浴桶邊沿看著他。
“九爺,是不是被我猜中了?”
季九爺閉著眼沒看,背靠在浴桶上,只是薄角上揚。
“跟你說了別心。”
喬綰撅,心里有些難過,“您別把我當小孩子,您答應過我讓我陪著您一起走這段路的。您現在有對策了嗎?”
季九爺嘆了口氣,睜開眼看向,眉眼帶笑抬手住鼻子。
“當初領著這十萬大軍出來,爺就沒想著再輕易回去。現今回去了,在寧安城呆一陣也不一定就是壞事。”
喬綰眨眨眼,開他的手,月眸清澈著他。
“所以,您被困在寧安城,也打算好了下一步怎麼做?”
季九爺神閑適,嗓音幽幽。
“季老七盤算著爺手里的五省,就顧不上寧安。說到底,寧安城才是軍政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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