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自愿的!”
韓沛昭當即厲聲喊出來。
究竟是他強,還是自愿,那差別大了去。
薛嬋是未嫁,若是自愿,此事再有國公府出面,當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黃為松也不是多清直剛正之人,不是非要按住他不放,將國公府給的最徹的。
韓沛昭面鐵青,聲冷鷙:“黃府尹,此事我雖有錯,卻實不曾強于!
我原就與說好,會納過門,誰知道事后反悔——”
他拖長了音調,忽而側目,死死盯著姜元瞻:“我竟也不知道,你只是從外面匆匆而來,怎麼就這樣篤定,乃是我強于?”
這都是翻來覆去的車轱轆話。
沒有人會在京兆府大堂上認下這樣的罪行。
若是旁人告發,韓沛昭仗著國公府,大約也有恃無恐。
偏是姜元瞻拉著趙霖一道來告發的,有他二人作為人證,韓沛昭如何敢太過放肆?
姜元瞻早料準了他會這樣說,不不慢回過去:“你說薛氏自愿,又有什麼憑證?你說與說好,會納過門,又從何說起?”
他一雙眼猩紅,分明是恨怒要殺人的模樣,然后沉聲趙霖。
趙霖立時會意,欸地一聲,把姜元瞻的話接了過去:“我們推開門時,薛娘子滿臉淚痕,眼中全是絕,沛昭,你我如何信他是自愿?
轉醒之后,你張口就說待今后娶妻,會納過府為妾,這又怎麼像是你們先前說好的呢?
既是說好的,薛娘子又怎麼會突然反口,連話都不你說完,徑直打斷你,說死也不與人為妾?”
他一面說著,到后來,更一個勁兒的搖頭:“沛昭,你未免也太糊涂,如今到了京兆府堂上,竟還要這樣拖累薛娘子。
你作踐了人家孩兒,毀了人家一輩子,現而今還要讓跟著你一同獲罪不嗎?
你真是太人失了!”
韓沛昭瞇了眼,看向趙霖。
他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因為薛嬋的反應。
到此時,聽完趙霖這一番話,全都明白了。
這是個局。
姜元瞻設下的圈套,引他甕。
薛嬋,趙霖,這些都只是姜元瞻拿來他局的棋子罷了!
早在不知何時,薛嬋就已經倒戈相向。
非但把他的謀劃一五一十說給姜元瞻知道,甚至轉過頭來幫著姜元瞻。
能得到什麼好……?
韓沛昭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他不查之下落人家彀中,如今想要,實在不易。
韓沛昭正想著,姜元瞻那邊似橫下心來,做了什麼決定一般。
只見姜元瞻轉過去,對上黃為松拱手做個禮出來:“薛氏絕不可能答應與韓沛昭為妾,此事我有證據。”
韓沛昭眼皮一跳,黃為松也沉了臉:“有何證據?”
他為多年,這種案子也不是沒經手過,其實說到底都是糊涂案,一方說是強,一方一定反口說自愿,再正常不過了。
證據這種東西,也沒什麼好往外拿的。
是以聽姜元瞻說這個,連黃為松都不免有些怔然。
姜元瞻角化出一抹冷然來:“我送過薛氏一件信,告訴過,等到阿耶得調令回京,便稟明爺娘,要娶為妻,此事我姑母與舅舅亦知曉,只是為薛氏清譽,才沒對外說過。
黃府尹若然不信,現在不妨派人到薛氏家中去取我信到堂,再或是派人去問問我姑母和舅舅,看看有沒有這回事!”
他咬重話音,垂在側的手自也是握拳的。
黃為松看他那副模樣,怕要不是在公堂之上,他是要提了韓沛昭打死算完的。
若真是如此——姜元瞻雖非嫡長,但重,自己又是個爭氣的,十六歲兵馬司任副指揮使,將來前途不可估量。
就即便沒有這些,能沛國公府為正妻,對于薛嬋而言,也該是這輩子最大的福分。
就是個傻子,瘋子,得了姜元瞻如此重諾,又怎麼可能轉過頭應下韓沛昭什麼為妾不為妾的話呢?
都是國公府門第,卻相差甚遠。
莫說為人妾室,韓沛昭就算是以正妻之位許薛嬋,將來給做國公夫人,薛嬋只怕都會選姜元瞻。
韓沛昭則是萬萬沒想到,姜元瞻為了打擊報復,能下這樣的本,且連姜氏和顧懷章也一并幫襯著他!
什麼許諾婚約,反正薛嬋如今是在大庭廣眾之下被破了子的人,沒了清白,自不能再嫁人,這種話隨便拿來說,誰又真的清楚?
韓沛昭咬牙切齒:“焉知不是你與合謀算計我?”
黃為松眉頭鎖,到底還是把手落在驚堂木上,沉下心時,手起再落,驚堂木重響,沉悶的聲音傳至堂下去。
韓沛昭知道這話不妥,是將事鬧得更大,無非把姜氏與顧懷章一并扯了進來。
黃為松是不愿看到這種局面的,然他黔驢技窮,已別無他法。
·
這種案子是要閉門審理的,為的也是薛嬋名聲,否則傳出去,也做不了人。
黃為松不敢去驚姜氏和顧懷章,但姜元瞻所說信,他的確派人到薛嬋家中取了來。
既有了信為憑,有些事就得另說。
姜元瞻和趙霖寸步不讓,他只能暫且將韓沛昭收押退堂,想著去一趟國公府,私下里同國公府把事說上一說。
好在姜元瞻沒有再揪住不放,他也松下一口氣來。
可是等獄吏帶了韓沛昭往京兆府大牢去,姜元瞻又說有話要跟韓沛昭說,非要跟著去。
黃為松確實是一個也得罪不起,再三的叮囑,怕他在牢中傷人,見他答允之后,才放他離開。
自京兆府出來,趙霖最先長舒一口氣:“他也算是咎由自取,只是十幾年的分,實在讓人……”
他說了一半,嘆口氣:“接下來你打算怎麼樣?我看黃府尹的架勢,多半礙于國公府,不敢置,只怕一會兒就要去韓家了。
倘或國公府非要保韓沛昭,不得要驚阿耶與阿娘出面……”
姜元瞻說不用,側目看薛嬋:“你且家去,等上一日,明天再來。”
薛嬋掖著手蹲做了個禮之后,面無表說聲好,轉就走,沒有一留。
趙霖眼皮跳起來:“二表兄,……”
“自己選的,沒人。”姜元瞻抬手在眉心,“反正等到事了結,也不會留在京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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