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朗的傷勢很嚴重,之前因為有邸禪尚等人在,他為了不引起他們的注意惹來報復,不敢打坐療傷,在地上躺了半夜,好不容易邊所有人一一離開,他連忙從撐起想找個地方先躲起來。
他被朱朱洗劫得很徹底,全上下就只剩被小豬燒得破破爛爛的服鞋,沒有丹藥更別提法寶符篆之類,此刻就算是撞上一個普通凡人也足夠收拾他有余。
他一邊困難地挪著,一邊在心裡用力詛咒將他害到這般境地的聖智派眾人,尤其是朱朱!這個該死一萬次的小村姑,只要他過了這一關,一定請師父出手,殺了這個又醜又惡毒的死丫頭!
靠著一怨氣支撐,張朗十分艱難地爬到朱朱先前藏的大石之後,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周圍太安靜,靜得滲人,寒意瞬間從他腳底竄到頭頂。
他艱難地扭頭一看,差點沒當場嚇暈,那隻渾銀黑的蛛王正站在他後,離他還不到三尺距離。
蛛王右眼不知被什麼東西刺瞎了,正滴滴答答流出著綠sè的粘稠,僅剩的一隻眼睛裡出狂暴yīn狠的冰冷殺意,正正投向張朗的方向。
“不、不要殺我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不要殺我!”張朗想起從前見過的那些死在妖手下,被撕咬得不人形的修士,什麼傲氣尊嚴都被扔到九霄雲外。
他不要這樣死去!他天份既高,運氣又好,幾歲大就拜元嬰祖師門下為室弟子,今年不過四十出頭就已經晉築基中期,他還有大好前途,他還想長生不老,他不能就這樣慘死在一隻畜生手下。
蛛王打量著面前這個狼狽落魄的年輕修士,也是一肚子怨氣。看這家夥的骨髏氣質應該不超過五十歲,能有築基中期的修為,天份再差也差不到哪裡去,雖然重傷,不過要替他治好傷勢也並不太難,它之前殺死的那個魄禪派修士上就有不品質上乘的丹藥。
可是一想到剛剛跑掉的尹子章,蛛王就忍不住生出一被迫退而求其次的怨念,那樣好的奪舍對象,它這麼多年來都沒到過一個!
為了選一個更好的軀殼,它不惜將谷裡其余幾隻意外晉升五階的妖統統調走,又親自在旁邊觀察了一整天,沒想到以為吃到裡的鴨子竟然就這麼飛了!
但是現在也容不得它挑三揀四,這個已經是眼下能夠找到的最好選擇。
蛛王一言不發長tuǐ一揚,無數堅韌而且帶有極強粘xìng的蛛就將張朗牢牢纏了起來,不過幾個呼吸間,張朗便連一手指頭都彈不得了。
“你的傳送符篆呢?你跟剛才在這山坡上的幾個小賊是什麼關系?”蛛王想到尹子章等神消失的景,覺得可以從張朗上得到〖答〗案。
張朗見它一時沒有殺死自己的意思,哪敢瞞,問一句答十句將所有自己知道的事都回答得清清楚楚。
包括魄禪派的人如何在他們的出陣符篆上做手腳,以及姬幽谷想到的解決方案。蛛王越聽越怒,原來自己被這幾個卑鄙的人類徹底耍了!
蛛王吭哧吭哧連幾口氣,忽然到遠有些靜,大概是另外幾隻五階妖要來了。它怕連著最後一個奪舍選擇都被搶走,長腳一挑將張朗甩到自己上,一轉飛快往自己的府而去,離斷仙谷法陣自將人送到谷外的最後限期只剩九天,它要盡快將這個軀殼修補好完奪舍,錯過了今次,可能它這輩子再沒有機會離開此地。
斷仙谷外聖智派的臨時營地戒備森嚴,邸禪尚等五人所住的石室靜悄悄地只有此起彼伏的平緩呼吸聲,時間已經是他們出谷當天的上半夜。
尹子章慢慢睜開眼睛長長舒了一口氣,發現自己平躺在chuáng上,頸下枕著一個松的鵝枕,上還蓋了一chuáng被,一時有些怔忡。
他都快忘記自己上次躺在chuáng上睡覺是什麼時候了,自從父母相繼被害離世,他每次躺在chuáng上閉起眼睛就會做噩夢,就算他帶著娘親留給他的那塊可以鎮定神hún的玉佩也無用。
因為他本放不下心裡的仇恨怨憤,所以他乾脆沒日沒夜地修煉,用打坐調息代替睡眠。
他開始願意照顧朱朱,除了朱朱做的飯菜對他的胃口,也是覺得經常被噩夢折磨這點,算是與自己同病相憐。
娘親留下的玉佩無法將他的噩夢驅走,卻可以幫到朱朱,而現在,那塊玉佩應該正正掛在朱朱的脖子上。
尹子章微微側頭,朱朱就坐在一張小板凳上,靠著chuáng沿趴在chuáng邊酣睡,銀白的月從石室一側的天窗上投下,朱朱的臉蛋在yīn影裡朦朧不清,稀疏發黃的頭髮被月鍍上明亮的sè澤,看上去竟似多了幾分神的。
他一定是眼huā了!朱朱從頭到腳,就沒有半汗、半片指甲可以跟“”字搭上邊的。尹子章眨了眨眼睛再看,果然剛才那就是錯覺,尤其當他看清楚朱朱角上那道的亮痕跡這丫頭竟然一邊睡覺一邊流口水!這是他睡的chuáng!
尹子章一陣無力, 想推醒讓把口水又覺得好像太殘忍。
從昨日谷起,幾乎就沒怎麼休息過,不是被他著打怪,就是被怪追得到竄,夜裡還抱著小豬替他們守陣,一定累壞了吧。
耳邊傳來很輕的呼嚕聲,尹子章大驚扭頭去看,卻見小豬大模大樣躺在他chuáng鋪側枕頭邊上,睡得四腳朝天十分香甜。
剛才的呼嚕聲似乎是從它肚子裡發出來的,也不知道它是在做什麼好夢或純粹不自覺地舒展筋骨,只見它胡蹬踢了幾下短短的四肢,抖了抖圓滾滾的肚皮,翻了個改為五投地的趴睡姿態。
那作景真是言語難以形容的搞笑。似主人型!尹子章在心裡無聲嗤笑,心底綿綿暖洋洋地,出奇的平和靜謐。
尹子章猶豫了一下,打消起打坐調息的念頭,決定“放縱”一夜,讓自己好好睡一個覺,他有種覺,過往的噩夢仿佛離他很遠很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