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聲、炮擊聲、炸聲依然在原始叢林中四迴響,蕭雲傑低沉而富有磁魅力的聲音,卻依然清晰無比地傳進了李添兒的耳中。
李添兒著雙手穩定得無懈可擊,用手指翻開切開的皮,出那些被稱之為“環甲”的質,又橫向切出一個口子,出氣管壁的燕破嶽,整個人都怔住了。今天,這個象牙塔中的孩,終於明白了“共和國守衛者”這個詞的真正含義。
轟!
第三發炮彈又落在了他們附近,而且著彈點又近了五米。毒販護衛隊,他們已經向燕破嶽所在位置連續開了三炮,顯然對方已經認定這裡就是三班的致命弱點,想要用持續打擊迫三班收斂攻勢,給他們息之機。
啪!
一塊不知道從哪兒飛過來的彈片,打到了他們附近的大樹上,居高臨下打著手電的李添兒清楚地看到,在燕破嶽的額頭上,一痕慢慢流出,可就算是這樣,手做到最關鍵時刻的燕破嶽,卻依然鎮定得無懈可擊,他這個人的神經,彷彿就是用鋼製的。
蕭雲傑開口了:“白起,隊長要我們立刻轉移。”
李添兒在這一刻,呼吸都幾乎停止了,太明白在這個時候轉移代表什麼了。張開了,想要說什麼,可是卻什麼也說不出來,就算是一個外行都看得出來,對方已經將他們列打擊目標,很快第四發、第五發、第六發炮彈就會落下來,又有什麼權利要求眼前這個士兵,頂著炮擊給男朋友做完手?!
可是燕破嶽卻冇有任何反應,他取出一支圓珠筆,手起刀落,將圓珠筆的前端砍掉,隻留下一通的塑料管,他將這塑料管小心翼翼地進楊凱心脖子部位開出的創口上,就在塑料管的同時,李添兒清楚地聽到了空氣順著塑料管一進一出發出的哨音。
也許是中國部隊一直冇有改變攻勢,讓毒販護衛隊隊長對自己的判斷產生了懷疑,也許是中國特種部隊的攻擊實在太猛,必須調迫擊炮來製他們,第四發炮彈並冇有落到他們邊,而是打到了槍聲最激烈的位置。
但是這一切,似乎都和燕破嶽冇有半點關係,他打開急救包,拿出止繃帶,將楊凱心脖子上的切口和塑料管小心包好,讓塑料管一直豎在楊凱心的脖子上,輕易不會落,整個過程他雙手穩定得無懈可擊,包紮的力度更是恰到好。
當這個並不複雜的手終於做完,燕破嶽站起來,他突然就像熱鍋上的螞蟻,在十幾米範圍快步來回打轉,他一邊走一邊用力甩著雙手,似乎正在用力把什麼東西從自己上甩開。他這樣的作,看得李添兒莫名其妙。連走了十好幾圈,燕破嶽猛地停下腳步,道:“嚇死我了,這炮彈越打越近,越打越準……差一點就以為真的要完蛋了!”
“呃……”
李添兒徹底呆中,終於明白燕破嶽同學為什麼要一邊走一邊用力甩著雙手,敢他老人家也被嚇壞了,隻是把雙手抖之類的工作,挪到了最後來了個集中總發?!
轟!
遠方再次傳來了迫擊炮炮彈炸的聲音,燕破嶽一把抄起放在地上的榴彈發,作為一個被炮擊了半天,還非要擺出一副不如山姿態,實際上被嚇個不輕的傢夥,在這一刻,燕破嶽徹底發了,他瞪著眼睛猛然發出一聲嘶吼:“就你們有炮?老子也有啊!”
話音未落,燕破嶽已經像一頭看到目標的獵豹般疾衝而出,他一邊飛衝一邊放聲喝道:“老蕭,你留下保護他們,彆我們在前麵打得痛快,回來一看這小兩口被人乾掉,那可就丟人丟到喜馬拉雅山去了!”
蕭雲傑輕輕搖頭,燕破嶽的行為,顯然不符合特種作戰中搭檔相距不能超過十米的鐵律,但是他依然留在了原地,或者說,蕭雲傑明白,自己就算是使出吃的勁兒,也絕不可能追上徹底發了瘋的燕破嶽。
看到李添兒雙一跪在地上著楊凱心怔怔出神,臉蒼白得讓人心疼,蕭雲傑低聲道:“放心吧,白起的技不錯,你男朋友流的看起來不,但還在安全範圍之。一會兒戰鬥結束,用鑷子把他卡在嚨裡的牙齒取出來,再把塑料管拔掉,他就能恢複正常呼吸。就連脖子上的傷口都能自然癒合。隻要冇有被槍托砸腦震盪,這小子在醫院躺上兩三個月,基本上就冇啥大事,到時候你們想做什麼、做的事,悉聽尊便。”
一開始李添兒還在認真地傾聽,聽到最後兩句,一直繃的神終於放鬆,又是猝不及防,冇想到人民解放軍這種不要臉的話也能張口就來,李添兒的臉上猛地揚起了一片燦爛的紅霞。看得就連蕭雲傑都微覺驚豔,旋即角一撇,恨恨嘀咕了一句:“又有一棵好白菜被豬拱了!”
轟!
轟!
轟!
在叢林深,連續傳來35毫米高榴彈炸發出的聲響。
“白起你小子什麼瘋?”
三班長對著步話機放聲狂吼:“你是榴彈手,是步兵支援火力,你丫的拎著自榴彈發衝到戰場最前麵想乾什麼?!”
步話機裡冇有燕破嶽的迴應,悉他的人都知道,無辜者被屠殺的這一幕,尤其是楊凱心和李添兒差一點遭遇的事,把燕破嶽給徹底激怒了。可是為了搶救楊凱心,燕破嶽卻必須住心深瘋狂翻湧的憤怒殺意,用看似最平靜的態度,給楊凱心進行了一場戰地急救手。當他終於擺束縛,再也不必抑憤怒時,他徹底發了。
那些毒販現在已經發現,他們正在麵對的中國特種兵當中,突然出現了一臺已經徹底失去控製,正在對他們展開最瘋狂進攻與屠殺的殺人機!
冇錯,就是殺人機,如果不是一臺機,你什麼時候見過一個人可以拎著一門自榴彈發,揹著上百發榴彈,在原始叢林中還能跑得那麼快,那麼瘋?!
“那小子衝過來了,打死他,快打死他!”
在毒販護衛隊隊長的吼聲中,機槍手掉轉槍口對著燕破嶽開始掃。就在槍聲響起的瞬間,燕破嶽猛然向前方撲倒,就在他肩膀接到地麵重新找到撐點的同時,燕破嶽一邊做出戰翻滾作,一邊扣了自榴彈發的扳機。一發榴彈被他向空中,從準頭上來看,所有人都在第一時間認為,燕破嶽是為了自救才這麼胡打出一炮。
一枚表麵用小兒塗般的筆法畫了一支長箭的榴彈,飛到半空中轟然炸響。炸的聲音並不大,但是如果誰在這個時候恰好抬頭的話,就一定會看到,以那枚榴彈炸的位置為圓點,天空中突然出現了一片麻麻、細細小小的黑鋼箭!
天知道有多支三厘米長、細得要命的微型鋼箭,在空中拉出一道五十多米長的扇形覆蓋麵,居高臨下麻麻地飛下來,它們打穿頭頂的樹葉時,那劈劈啪啪的聲音,聽起來像極了暴雨來臨。
機槍手聽到聲音不對,下意識地抬頭,正好看到鋼箭麻麻劈頭蓋臉地過來,他的雙眼瞳孔在瞬間收,發出了一聲絕的吼:“箭彈?!”
聲音剛剛從嚨中吼出,那些帶著驚人高速的微型鋼箭就劈頭蓋臉地飛下來,有四五支鋼箭同時刺機槍手的,帶著四五條放槽,猶如小版中國56式三棱刺刀的微型鋼箭,在機槍手的上釘出一個個三棱形傷口,鮮隨之汩汩噴濺。
機槍手手按住自己上的傷口,可是他隻有兩隻手,又怎麼可能同時按住四五道傷口?他隻是掙紮了三十幾秒鐘,就因為失過多一頭栽倒在地上,進了休克狀態。除非在這個時候,他的傷口能夠得到有效理外加輸,否則他的名字就已經錄進了死亡名單。
燕破嶽出那發由老楊幫他特製的“箭彈”之後,連續幾個翻滾,躲到了一棵大樹後麵。幾名毒販同時鎖定了燕破嶽藏的位置,旋即他們就看到在燕破嶽翻滾而過的草叢中,突然炸起兩團比十顆太同時升起更刺眼的芒。
雖然現在是白天,但是天空一片霾,再加上原始叢林中,線遠遠比外界要暗得多,幾名毒販目不轉睛地盯著同一個位置,這突如其來的強烈閃,讓他們的眼前齊齊騰起一片慘白,眼淚更是不由自主地一起被生生嗆出。
燕破嶽從大樹後麵猛地探出,他這一次並冇有使用87式自榴彈發,而是半跪於地,用兩隻手同時握住一支手槍,連續扣扳機。燕破嶽使用的這支手槍,明顯經過特殊改裝,甚至可能就是純粹私人定製,這支手槍以遠超正常狀態的驚人速度不斷擊,在彈殼飛跳中,三名雙眼暫時失明的毒販,被手槍子彈迎麵打中,一頭栽倒在地上。
天空中突然傳出迫擊炮炮彈高速飛行時拉起的哨音,在心中迅速判斷出這枚炮彈的著彈點,燕破嶽猛地跳起來向前飛躥,才衝出十幾米遠,一發炮彈就呼嘯著落到了他剛纔躲藏的大樹後麵,對方玩迫擊炮的人,絕對是經百戰的神炮手,否則的話,他打出的炮彈就不會這麼快、這麼準、這麼狠。
躲開這要命的一發炮彈,燕破嶽的心卻在瞬間沉到了穀底,在對麵不足三十米位置的草叢中,一名就像最狡猾的狐貍潛伏起來,從頭到尾都冇有開上一槍、靜靜等待機會的老兵,瞄準了燕破嶽。燕破嶽為了躲避炮擊,已經用儘全力衝刺,他現在正於舊力已儘新力未生的最致命時刻,又遇到了一個最要命的老兵,踏進了一個必死無疑的陷阱。
同樣發現況不對的三班長瞪圓了眼睛,嘶聲狂:“白起,小心!”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三班長眼睜睜地看著七八蓬鮮同時從燕破嶽的膛上炸起,燕破嶽被打得像電般抖,直到子彈全部釘進他的,他才一頭撲倒在地上。
“我你祖宗十八代!”
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班裡最刺頭,原本也應該是最討厭的燕破嶽倒在了泊當中,一酸酸楚楚的滋味猛然湧上心頭,三班長對著步話機嘶聲吼道:“三班,颶風攻擊!”
颶風攻擊,並不是標準戰用語,而是“始皇”特戰小隊的發明。這個詞的起源,是春秋戰國時秦隊在鼓舞士氣時,總會喊出“大風”這樣的詞語,意思就是說,秦隊在戰場上,麵對敵人就會像秋風掃落葉一樣平任何敢於擋在他們麵前的敵人。
當三班長喊出“颶風攻擊”的作戰命令時,剛纔還配合默契,依托團隊作戰的“始皇”特戰小隊士兵轟然而散,變了兩人為一組的作戰小組。剛纔還涇渭分明的戰場,在瞬間就變了犬牙錯的混戰。
這時候,雙方拚的不再是團隊作戰和默契,而是單兵素質,是勇氣,是瘋狂,誰能在最短的時間打出更多有效攻擊,讓對方因為快速傷亡而陷混。
簡單地說,當指揮下達這樣的命令時,就代表著“始皇”特戰小隊要拚命了!
下達了這樣一個作戰命令,再也不需要指揮全域,三班長掉轉槍口,對著那名將燕破嶽槍斃的老兵一邊嘶聲狂吼一邊拚命掃,他要對方死,他要把子彈全部釘在對方上,讓他死得比燕破嶽更慘十倍!
“白起,你不是很牛嗎,你不是在一年半前就能單槍匹馬,打得整個突擊隊都疲於奔命嗎?你不是要為世界上最強的特種兵嗎?你他媽的怎麼能死,怎麼敢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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