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丫頭你去哪兒啊?”孟忘川最先反應過來,待要起時才知自己腳不靈便,忙一推司空凌,“還不去追?”
“好的師父!”司空凌手輕快,如同靈猿一般穿過眾人,飛下樓去了,孟忘川也無心再飲酒,起與眾人告辭。
金朝到底不比燕京,是慣了的,孟忘川一路追了出來,只見道路冗雜繁復,來往行人絡繹不絕,哪里還能看到姜沉璧的影子?
“唉,真是……”
武林大會在即,金朝魚龍混雜,怎麼就這麼不讓人省心呢?
孟忘川站在原地苦等,不一時,看到司空凌拽著魂不守舍的姜沉璧回來了。
“怎麼回事?”
“這個……姜姐姐說方才好似看到大哥了……”司空凌弱弱地說道,“可是我跟上去的時候卻沒有見到。姜姐姐,咱們可是在二樓用膳,這里的人又多的肩踵,你真的不是看錯了麼?”
姜沉璧用力地搖搖頭,“我不會看錯,真的是他!忘川兄,你是相信我的眼睛的……”
“我相信個屁!”多日以來,孟忘川眼見姜沉璧頹靡不振,渾渾噩噩,早是窩了一心火,“你就當他死了行不行!”
姜沉璧的目穿過層層疊疊的人群,不知道頑拗地落在哪一。
“不,活要見人,死要見尸。只要不是親眼所見,我絕不心死。”
“可是你總得清醒著去參加武林大會吧?”孟忘川氣的無言,“你看看現下這幅樣子,便是你去了也不能奪魁,難道你滿心滿眼就只剩下那一個人麼?你師父的法流落江湖,你就不怕為禍一方?退一萬步來說,丫頭,就算你要找弈,憑咱們幾個人你找到地老天荒也難!若是你當了武林盟主,不是一切就好辦許多麼?”
姜沉璧悶聲許久,嗤了一聲,“說得好像我滿懷熱忱就能奪魁似的。”
說完,眼中已然盈盈有淚,孟忘川嘆息一口氣
,終究是不忍,遞過來了一副錦帕。
武林大會設在金朝的月重樓,此鱗次櫛比、碧瓦飛甍,東西南北四角各設有角樓,而中央的場地則以木雕屏風阻隔,姜沉璧、孟忘川隨著眾人一并了正門,便見到有小指引,帶著眾參賽者一路向前。
第一關是首試,約莫二三十層的石階之上,有一個大紅鼙鼓,而上面懸掛了一懸妤,上有赤橙黃綠青藍紫的彩條若干。
眾人議論紛紛之間,只見石臺之上上來了四個壯漢子,手執鼓槌,一時間,皮鼙鼓便咚咚咚地響了起來。姜沉璧正不明所以,只聽人群之中炸出一聲驚呼,“快搶那布條!”
一瞬間,熙熙攘攘足有百余人一哄而上,姜沉璧茫然地和司空凌對視了一眼。險些被人群的東倒西歪,孟忘川急地一推二人,“你們楞啥啊!還不去搶!”
司空凌愣神是因為單純沒反應過來,姜沉璧愣神是不料好好的一個比武大會怎麼弄得和民間搶親一樣哄鬧。
只見到無數雙手了出去,那七布條大多被拋飛在空中,一群人爭相搶奪,四下囂連天,司空凌早飛去搶了,只有姜沉璧一個人穩穩地站在人群之中巋然不。
“丫頭,你……”
孟忘川眼見那七布條愈來愈愈來愈,最后只剩下一條紅綢岌岌可危地掛在那里,不由得心急如焚,連拍大。
難道姜沉璧真的神志不清了,看啥都像弈?這七布條總不能也像弈吧!
眼見最后一張布條不知被何人拋在空中,姜沉璧眼眸這才倏然一亮,足尖輕點,飛連渡,眾人只見空中一襲青流轉,袂飛舞,那紅綢已然被一只白凈如筍的小手握在掌中。
饒是知道大家伙來了便是對手,還是有一群大老爺們為之喝彩,“好手!”“好!”“姑娘師承何人,厲害啊!”
還有不乏遂自薦者,
“不才是云深第十八代傳人……”
姜沉璧收起紅綢,在一眾人艷羨目之下走下臺階,的聲音清甜,卻板著一張冷冰冰的小臉。
“沒聽說過。”
孟忘川眼見那弟子變了,訕訕似有尷尬,不由得噗嗤一笑。
司空凌拍掌嬉笑,“人就是人,姜姐姐笑起來好看,不笑起來也好看。”
“這個時候有人搭訕你姜姐姐,你可得攔著,不然我只怕一不小心,那位大兄弟就有命之虞啊。”
“啊?為何?”
“你想想,太歲頭上土,這猛虎頭上拔,能不危險嗎?”
姜沉璧正走在前面,聞言不由得頓步,“忘川兄,是我拿不刀了還是你飄了?”
“啊哈哈哈,小姑娘家怎麼能刀槍呢?不妥,不妥!”
“我不潑辣蠻橫,怎能對得上你心中的母老虎?別以為我聽不見好吧!”姜沉璧強迫自己笑著同孟忘川說話,強迫自己不去多想任何事,只是那笑意只在眉間,未至眼底,看上去浮著一層苦。
三人隨著人流緩慢地穿過長廊,盡有兩個白弟子把守。
“來,有玉令的諸位給我玉令,沒有的請呈上七綢……”
“玉令?那是什麼?”姜沉璧秀眉微蹙。
“玉令便是武林大賽之前,上一任盟主分發給各路英雄好漢還有奇人異士的牌子。”
后忽然進來一道低沉磁的男聲,姜沉璧聞聲回頭,只見一個男人著紫袍,披墨發,眉眼風流俊俏,角笑意彌漫。
“哦,多謝告知。”點了點頭,開始在上翻找紅綢。
“這位姑娘若是想進去一觀,恰好在下有多出來的玉令。”
孟忘川微微抬眸,看了男人一眼。
這個男子生的倒是一副好皮相,便是在燕京男云集的地方也絕不遜,只是那笑意……不知為何,總讓他這個曠世直男看了覺得好生不舒服。
“不必了,我有彩綢。”
姜沉璧一面說著,那紅綢已然被翻了出來,“忘川兄,小鬼,走吧。”
“你就……就這麼走了?”別說那男子神微變,孟忘川也有點不可置信。
且不論這麼個年輕漂亮的公子哥兒跟你搭訕,人家好得獻了殷勤,你這也忒冷漠吧?
“還有什麼事?”姜沉璧疑不解。
“那啥,姜姐姐,你是不是應該謝謝人家。”司空凌附耳低提醒。
姜沉璧好似才反應過來,“哦”了一聲,慢吞吞地回頭,毫無誠意又敷衍地道謝,“多謝兄臺。”說完,又慢吞吞地扭過頭去了。
倒是孟忘川和司空凌,倆人對著這位紫兄弟一陣賠笑,“謝謝,呵呵,多謝哈。”
男人微笑還禮,風度翩翩。
“不必客氣。”
言語之間,他們幾人已然過了這道門,孟忘川主與之攀談道,“看這位仁兄氣度不凡,想來是名門之后吧?”
紫男子拱拳笑道,“承蒙先祖庇佑,在下卻是才疏學淺,不敢當。”
“兄臺貴姓啊?”
“免貴姓,云城。”
兩人言語之間,已至中央石臺,那石臺之上的掌事是個三十余歲的明子,一玄勁裝,看上去倒是英姿颯爽,“承蒙五湖四海的英雄好漢捧場前來,舍下蓬蓽生輝,本來今日還有一場大選,奈何事先不曾想到諸位如此捧場,其場地有所空缺。”
“意思是說,人來的多了麼?”
“嘖嘖,還不都是沖著寶貝來的嘛!”
“去年便是廝殺慘烈,足足舉行了十天,難道這一次要半年?”
“那可不,我老婆只怕是在家等急了……”
眾人一陣哄笑,那掌事又道,“還請各位稍安勿躁,我月重樓的臨水小筑已然備下了客房百余間,足夠各位安寢一夜,舟車勞頓難免疲乏,還請諸位,暫且移步小筑之用膳、歇息……”
“還真是有錢啊。”孟忘川搖首笑道,“走吧,咱
們且蹭飯一頓再說!”
姜沉璧不不慢地隨著人群一路走著,耳畔有一句沒一句地聽著孟忘川和那云城的攀談,大致將今年參加武林大會的了解了一個遍,除了五大宗門的正統弟子之外,不外乎便是葬世宮的人破例參加。
葬世宮,又是葬世宮,這到底是個什麼地方,為何人人談之變,諱莫如深?
罷了,和又有什麼關系。
“哎喲我的媽!”司空凌忽然之間了一聲,嗓門嘹亮,引得周圍之人紛紛側目以顧。
“你嚷嚷什麼?”孟忘川不滿道。
“我我我……我好像真的看到大哥了!”司空凌上躥下跳地驚,“師父,我真的看見了……”
一側的云城神微變,轉瞬之間恢復如常,孟忘川看到姜沉璧的神由原本的木然一瞬間雙眸點亮,不由得心中惴惴不安。
順著司空凌手指的方向,的確遙遙可以看見一襲藍衫,在槐樹之下長玉立,如修竹。單看那個背影,其姿的確有幾分以假真。
如若是弈,還好說。倘若是再一次認錯了人……希過后,便是更深的失。
而搖搖墜的姜沉璧,不知能不能再度承這等失。
“丫頭,這小鬼素日里沒眼力見的,你可以上前去看看,但也別太當真了……”
話音未落,姜沉璧已然三步并作兩步趕了上去,孟忘川放心不下,也由司空凌攙扶著趕上前去。
一步,兩步,愈是近那個人,姜沉璧的心便沉墮一分,直至走到那一襲藍影后,幾番躊躇,終于開口。
“弈,是你嗎?”
男人沒有回頭,仿佛聽不到的聲音,亦或者,這本就不是他的名字。
只覺口驟然一,待要不死心再問,倏然之間人群中大步流星走過來一襲紅,巧笑倩兮道,“我知你不喜黃酒,特意問他們要了一壺秋白。”
言畢,一下子挽住了男人的右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