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但是……
“一將功萬骨枯,主,您必得是那個‘將’啊……”
陸云間的話再次于耳畔響起。
還有那張無數次出現在夢里的,綺麗明的臉。
弈抖著出手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吞下了陸云間給的丸藥,然后在最近的那個人訝異的目之下,倏然出劍。
那人想要避閃的時候已然遲了,劍鋒穿了他的左肩,溫熱的驟然噴涌出來,弈幾乎不待人的反應,猛地一個過肩摔將人撂倒在地。
那人終于想起來要反抗,反抗這個方才還無力地跪倒在地息的白面書生。
然而,弈卻似被注了某種詭異的力量一般,幾乎沒有給人反手的機會,一劍兩劍,三劍……
大朵大朵的花綻開。
下的那個人早就死了,圓瞪雙目,弈卻還是在尸之上凌,直到流灘,匯聚在男人的下,那一模糊的軀再也不了一下。
弈緩緩抬抬首,在額前零落的烏發之下,是一雙寒如深淵的眼眸,慢慢地,他的角勾出一個笑來。
這笑意若是放在平日,或許能讓人覺得清風拂面,風霽月,然而此時此刻,在幽暗的燭火下,在那淋漓鮮的面容上,如同被召喚出來的……來自阿鼻地獄的修羅!
兩個人終于到了死亡的威脅,沒有人愿意死在弈那狠戾的劍法下,他們幾乎是不約而同地后退,然后瘋狂地開始攀爬
深坑四面的墻,他們想出去。
“真是……彩啊。”
大祭司嘆了一聲,把玩著游走在十指上的碧蛇,“懦夫在這里,除了死,沒有別的出路了。”
他話音落地的同時,那兩個逃跑的人被驟然迸出來的鐵畫戟穿心而過,釘在了墻壁上。
“恭喜你,主。”
大祭司起,對弈微微屈,四下的仆從弟子頓時整整齊齊跪了一地。
弈不知道劫后余生應是怎麼樣一副表,緩慢地被人從地牢里面攙扶出來,他也對大祭司還了一個禮,“承蒙祭司大人手下留。”
多可笑,他居然在道謝,居然在對著這個將他親手推地獄的人道謝!
“你可以出去了,那兩個人也留在你邊繼續協助罷……不過,我還是有一件事要提醒你。”
弈微微一笑,“洗耳恭聽。”
“為王者,殺伐決斷,那些風花雪月之事,還是早早了斷的好。”
弈卻忽然問道,“大祭司可知道崇明子?”
主座上的男人為之一怔,“百年難得一遇的奇門遁甲鬼才……他不是已經死了麼?”
弈深吸一口氣,“姜沉璧是他的親傳弟子,我究竟于此道不通,想著如今宮中的天壇使者已死,總要找一個擅長制符列陣的人代替,這才與之結為連理,請大祭司明鑒。”
“果真?”男人似乎在忖度他的話有幾分可信,“那麼你現下和那個子關系和如?”
弈搖首,“很狡猾…
…我們關系不過爾爾。”
“嗤,沒用的東西!”大祭司飽含惡意地笑了,“空有這張好面容,連一個人也拿不下!”
他從袖中忽然間掏出一個致的鏤空雕花金瓶,“拿去。”
弈皺眉問道,“這是什麼?”
“大自在六歡喜丹。”大祭司冷笑著,替弈整了整襟,又拍了拍他的臉,這才在其耳畔低語,“有了它,便是冰清玉潔的烈婦,也能乖乖地聽命于你。明白了嗎?”
弈看著那一張在笑容之下扭曲的鬼面,整個人一陣似一陣地反胃,卻回之淡淡一笑。
“多謝。”
“不錯嘛,福大命大,還真給你活下來了。”陸云間四下看了看房間的奢靡裝潢,笑道。
“人說好人不長命,禍害活千年。大抵說的便是我了。”弈苦笑。
“話也別這麼說,我看如今這副景,說不準繼位之人就在你和那姓的挑了。”
“承蒙吉言。”弈揮了揮手,眉間浮現三分倦怠,“沒事就快滾,我要休養生息。”
“好啊好啊,過河拆橋,真有你的啊?”陸云間一面說著,一面出卷宗遞了過去,“你看看這一次的任務,我倒是覺得不難。”
弈接過,一目十行地閱覽完畢,整張面容倏然變。
不知何的穿堂風冷颼颼地刮過,讓他的后背跟著一個激靈。
“怎麼了?”
“為何這麼急著要對南宮家下手?”
“燕京四大家,如今唐家和家
都偏向了蕭云靖那個老貨,還剩南宮家和上家,上家又是天澤司的人,也只有四大家之首南宮家現下還沒有依附,你若是拿下南宮家,宮中的勢力就算是在燕京站住了腳。”
“但是……”
“但是什麼啊?”陸云間敲了一下弈的腦門,“你可真夠不記仇的,當初也不知道是誰被南宮家大小姐拒之門外,弄得是燕京上下婦孺皆知,怎麼,如今給了你機會一雪恥辱,你倒是舍不得對老人下手了?”
弈沉不語,半晌之后接過了卷軸。
“還有一事,如今金朝城中舉行武林大會,大祭司讓我提醒你一下,記得去爭個盟主啥的。”
弈:……
“我舊疾未愈,他未免也太心急了吧?”
陸云間還再說,門外忽然之間傳來婢的請安聲,跟著一道欣長黑影便閃進來了。陸云間和弈看到來人,兩個人面俱是一滯。
此人穿一黑底云紋華紫錦袍,墨發梳一長辮,周上下銀飾繁復,眉心卻有一點朱砂痣,顧盼之間有一傲然邪肆的氣韻。
那人卻毫不介懷似的,徑自揮了揮手,“你下去吧,我有話對他說。”
那個被驅逐的自然是陸云間,男人無禮桀驁慣了,他倒是安之若素,行了個禮便起來,“那兩位主慢聊,屬下告退。”
弈維持著原先的姿勢躺在床榻上,毫沒有起同這位不速之客寒暄的意思,男人卻率先笑了,
這一笑出了兩側的雪白尖牙。
“方才那一戰屬實彩,你作困之斗的經驗,我還真是塵莫及啊。”
弈似笑非笑,“我這里沒有茶。”
男人瞇起狹長的眼睛,“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你說廢話。”
男人被噎了一下,似乎終于懶得維持表面上那僅有的一客氣推,“你是爭不過我的。論天賦,天賦平平,終日里優寡斷,和一群人糾纏不清,只靠著在宮中這群老不死的替你撐腰平事,我真是為有你這樣的對手到恥辱!”
“嗯。”
華袍男人恨恨盯著他,“你‘嗯’什麼?”
弈懶懶抬了一下眼皮,“我聽到了。不知你滔滔不絕想同我表達什麼,是想說羨慕我有左擁右抱的本事?”
“你!”男人的手幾乎指到弈的鼻尖上。
“上一個這麼指我的家伙墳頭草已經能割下來喂牛了。”弈不輕不重地撥開男人的手,“你也見到了,我不怕死,你若無把握在殺死我之后全而退,我奉勸你收斂一點。”
“哈哈哈哈……好!很好!”男人不怒反笑,“你以為,那歡喜丸只有你一個人有麼?”
弈眸中倏然寒一現,十指不自覺攥拳。
“我知你早就對南宮家那一位沒了心思,你如今的肋,不過就是姜家那個小丫頭罷了。”男人低笑,眉宇之間浮現出一森然猙獰,“你猜……若是用上這顆歡喜丸,我能不能拿得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