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氣昭昭，符法變幻，幾番手之下，雙方皆是靈力大損。駱元明旁靈符飛舞，驟然間一齊上涌時，從口中咳出一抹來。

他之前在茶樓聽書，也曾咳過。

如同鸞城里那個流傳已久的傳說，要想得到，必須以某種珍貴之作為換。

煉魂之會讓人產生極為強烈的依賴，修煉越久，對于煉魂的需求也就越大。

如今單獨的一縷魂魄已經無法令他滿足，要想停止的迅速衰弱，必須盡快集齊四十九名子生魂，將其一并吸收。

如果他能早些湊齊人數，擺開大陣的話，必然不會像今日這般狼狽。

這是駱元明拼盡全力的一擊，寧寧難以抵抗，被靈氣振出兩丈之遠。

三個人，面面相覷的三雙眼睛，三條癱倒在地的人形。

寧寧忍著痛看裴寂一眼，用口型問了句：“你還好嗎？”

他看上去實在很不好，但還是點了頭。

“你們已經沒轍了吧？”

駱元明勉強從地上撐起子，從嗓子里發出干的笑：“我上可還有不靈符，要想解決二位輕而易舉。”

——“是嗎？”

回應他的，卻不是兩人之間的任何一個。

突如其來的音里帶了淺淡笑意，更多卻是漫不經心的鄙夷。駱元明聽見這道聲線的瞬間駭然抬頭，在明滅不定的火里，見到一張無比悉的面容。

是鸞娘。

“你——”

他一向勝券在握的臉上出現了短暫的愣神與茫然：“你不是應該在房中睡麼？”

他問得認真，哪知對方垂眸冷笑一聲，如同在看一只臭蟲，說出的話字字誅心：“你以為，我了這麼多破綻，當真不會想到你已經察覺出貓膩了嗎？”

駱元明的表更失控了。

鸞娘語氣淡淡，每個字都像千鈞巨石落在他心口上：“熏香眠、當著你的面讓他們喝下九洲春歸、之后再拐走鄭薇綺……你不覺得，這些舉太過刻意了嗎？”

這是什麼意思。

全是故意的？故意讓他察覺的不對勁，再故意……讓他為了捕玄虛劍派，獨自來到井底？

“我早就料到，你察覺異樣后會來到井中。”

比了個噤聲的手勢，修長眼尾勾出一人弧度，像月牙泉里淌出的春水：“然而你以為的守株待兔，其實是我的甕中捉鱉哦。”

這位終于出現了。

寧寧長長舒了一口氣，抬眸與對視一眼，想起被塞在鄭薇綺手里的紙條。

那是鸞娘留給他們的信息。

［駱有所察覺，候于其中。若能尋得所在，還請諸位切勿告知宗門長老，竭力與之一戰，其后自有安排。］

剛見到這張紙條時，寧寧心里有些疑。

知道了煉魂之地的所在，卻不能告訴長老，還要他們跟駱元明打一架，聽上去吃力不討好。

可轉念一想，很快便明白了對方的用意。

若是讓長老知曉，定會將駱元明由刑司院置——

可鸞娘想要親手殺了他。

定是想到了什麼法子，只要寧寧等人先行將駱元明的氣力消耗大半，就能干凈利落地解決他。

“甕中捉鱉——”

駱元明聞言臉大變，掙扎著向前邁步，五那一個支離破碎，跟拿橡皮泥上去似的：“你不能這樣對我！你這賤人！我可是堂堂元嬰修士，有種你就來啊！”

他說話時步往前沖，仿佛要將撕個碎，然而萬萬沒想到，右在邁開的瞬間立馬停住，彈不得。

與此同時足底幽大作，猶如一條條堅固不催的鎖鏈，將他一點點束縛其中。

駱元明目恍惚，語氣里終于多出了幾抖和恐慌：“這是……鎖靈陣？不可能，不可能！你怎會知曉這種邪，又是哪里來的這麼多靈力？”

鎖靈陣。

以自骨為引，化作怨氣深重的鎖鏈，布陣者心大損，中咒者則死無葬之地。

最為突出的一大特點是，為自損八百傷敵一千的邪，鎖靈陣能很大程度上無視修為差距，越多，怨念越強，所能發揮的力量也就越深。

“我一個人的靈力和當然不夠。”

嘲弄地笑笑：“可你不要忘了，在這地底之下……可還有被困住的三十多個孩。”

駱元明剎那間面如死灰。

鸞娘只是靜靜看著他，眼底除卻毫不掩飾的厭惡之，還悄然多了些別的什麼愫。

其實是個很沒有志向的人，與百花深許許多多的姑娘一樣，一點也不特別。

拼命賺錢，拼命賣笑，只想著能有朝一日從暖玉閣走出去——

可出去之后又能怎樣？不知道。

認識宋纖凝的那天，們曾并肩立在花船之上，談起關于鸞鳥的傳說。

“明明可以在整個天地里自由地飛來飛去，卻一心想要找到所謂的‘伴’，多傻啊。”

那時宋纖凝側過腦袋與對視，瞳孔里滿是閃爍著躍如星點的：“如果我是鸞鳥，一定不會執著于無端的與。我要飛出這座鸞城，去幽州，去帝都，去好多好多的山水之間，看看鸞城之外究竟是什麼模樣。”

“可我們哪能飛得出去呢？”

那時剛跳完舞，累得睡眼惺忪，連說話也沒太多力氣：“在如今這個世道，沒有依傍的子什麼也干不了，任誰都可以欺負——男人多好啊，我們到底為什麼會生作孩？”

出生于煙花之地，對落魄子的遭遇最是爛于心。

那是一眼就能看到盡頭的人生，在泥潭里苦苦掙扎卻一無所得，只能兜兜轉轉地依附于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