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文蔚從手室里推出來之后, 峻就給他安排了高級加護單人病房。
他倒不是真的在乎葉文蔚的死活,只是葉欽想等葉文蔚醒過來把事問清楚,他看著葉欽的臉上漸漸出了一些倦, 總不能讓他在普通病房跟著罪。
到底是公立醫院, 條件非常一般, 再高級的病房其實也就多個獨立衛生間, 多一張陪護床。
葉朗倒是自覺, 一進病房就把岳君往陪護床上拉:“媽, 我爸一時半會兒也醒不了,你先躺會兒, 不用管別人。”
岳君看著峻臉, 低聲說:“不好吧, 人家給安排的……”
葉朗卻嗤之以鼻,不屑地瞥了一眼葉欽的方向, 挨著岳君坐在了陪護床上:“他們兩個大老爺們兒,有什麼好休息的?葉欽就算是沒教養,也不至于不要臉到……”
“站起來。”峻攬著葉欽的腰,臉上原本的溫和微笑已經消失殆盡,低頭看著岳君母子, 聲音里盡是寒意。
岳君倏地一下就從床上站了起來,戰戰兢兢地看著葉朗, 絞扭著雙手小聲責備著:“我就說了吧,人家……”
葉朗屁卻沉得很,一把拉著岳君重新坐下, 沖著葉欽翻了個白眼:“你們有錢又怎麼樣, 連尊老都不講的嗎?我媽這麼大歲數了,難道你到沙發上坐著?你們好意思嗎?”
峻的眼睛危險地瞇了起來, 指著病房的門口:“站起來,或者帶著葉文蔚一起滾出去。”
葉朗又張了張,不不愿地嘀咕著站起來:“有錢人都不是東西。”
峻扶著葉欽在陪護床上躺下,手搭在他后腰上輕輕拍著:“休息一會兒,我在旁邊守著。”
“謝謝你。”葉欽的確是累了,卻也睡不著,一雙眼睛向病床上那個茍延殘的老年人。
時間真是個殘忍的東西。曾經葉文蔚也是風靡全校的翩翩君子,也曾因為絕佳的文人風流惹得無數男為之瘋狂,如今卻已經了滿臉老年斑,要依靠呼吸機維持生命的殘破軀。
這麼多年,要是說葉欽恨,也一定是恨的,但是現在看到葉文蔚這樣毫無生氣地躺在那里,可憎中又有些可憐,他又不知道自己還要恨些什麼了。
如果葉文蔚真是因為他病倒的,那他愿意等他醒過來,給他一個說法。不一定是和解,但他也不希自己為別人的心病。
峻看葉欽不睡,溫地給他著后背:“怎麼了?”
葉欽閉上眼,睫微微地潤了,他覺得自己脆弱得毫無由來,也不知道要怎麼面對峻:“你回去吧。”
他原本是想借此機會把峻嚇走的,沒想到峻卻越摻和越多。
“我不走,”峻低聲安著他,“你睡吧,有事兒我喊你,好不好?”
“你管的夠多了,就算你要對什麼負責任,也用不著參與這些事。”葉欽垂著眼睛,沒看峻。
聽他這麼說,峻反而在床邊坐下來,把他有些擋眼睛的劉海輕輕撥到耳后,聲音很輕:“用得著,怎麼用不著呢?別想太多了,睡一會兒。”
耳邊一直回響著生命監測裝置枯燥的滴滴聲,葉欽也不知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等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又亮了。
葉文蔚是第二天中午的時候醒的,腦管里的一點小栓塞把他的半邊子搞垮了,他的右角和右眼角出奇一致地耷拉下來,把他的左臉拉了一種稽的哭相。
“葉欽……”他一醒,就含混不清地問,“葉欽來了嗎?”
岳君原本在坐在床邊掉眼淚,聽見葉文蔚喊葉欽,臉不由沉了沉,但還是殷勤地向病床前湊了湊:“葉欽來了,小朗也來了,都在這兒守了你一整晚呢!葉欽這孩子,還是孝順的……”
“葉欽過來,”葉文蔚口歪眼斜的,一說話就有晶亮的口水順著他的角慢慢滴下來,“你看看我現在這樣子,心里解氣了嗎?”
“你變這個樣子,我為什麼會覺得解氣”葉欽原本以為,葉文蔚會有一些別的話要和他說,誰想到這人醒過來,也不過是一句類似于埋怨的話。
葉文蔚的斜眼眨了兩下,泛下來一滴濁淚:“你跟我發了一輩子的脾氣,不過就是為了懲罰我,你覺得我破壞了你和你媽媽的幸福,現在我是個廢人了,你心里,是不是有一點快活?只要你快活了,我就算是死了,也就值得了。”
唱戲一樣,岳君嚎啕著撲到葉文蔚上:“孩子他爸呀,你這是說的什麼話呢?葉欽自己賺的錢多,又有貴人照應著,他的命這麼全,干嘛還要你的命呢?你要是有什麼好歹,我和葉朗孤兒寡母的,要怎麼辦吶?”
葉朗重重地哼了一聲,聲氣地對岳君說:“爸的意思就是他的病就是葉欽氣出來的,你還覺得那個姓的找了間病房就有什麼了不起的,這難道不是他們應該做的嗎?他們不該給爸找病房,現在爸病這個樣子,后續的治療、保養,錢都應該讓葉欽掏!”
“這孩子,不許瞎說!”岳君的眼睛躲躲閃閃的,不敢看峻的方向,“那是你哥哥!”
“都別說,都別說了!”葉文蔚咳嗽了兩聲,又像是拉風箱一樣地了起來,“葉欽……我就是想問問你,我現在變這樣了,你痛快了嗎?解恨了嗎?”
葉欽站在病床邊,悲憫地俯視著這個可憐的、丑陋的老男人,一言不發。
“要是你解氣了,”葉文蔚呼哧呼哧地,努力想把字咬清楚,“要是你解氣了,臘八節我跟你說的事,你是不是考慮一下?小朗……小朗,他也不容易。”
“爸!”葉朗憤然瞪著床上的葉文蔚,“你求他什麼了?大明星又怎麼樣!我才不稀罕他這種狼心狗肺的人幫我的忙!”
“別說了!”岳君扯著葉朗的袖子,一邊捂著哭一邊說,“你爸爸都是為了你呀!”
又是這樣,人家一家三口都為彼此著想。父親犧牲自己只為了給兒子求一個錦繡前程,兒子一凜然正氣不向可憎的惡勢力低頭,母親苦口婆心地努力調和著父子二人之間的矛盾。
而葉欽,就是那個不通理的惡勢力,而不是這個家里的另一個兒子。
葉欽有些想笑,他甚至微微彎了彎眼角,真的笑了出來,笑得眼睛里浮起一層水。
他真的天真,他還以為葉文蔚真的是因為自己傷了他的心病倒的,原來人家的確有心病,卻不是為了他這個兒子。
他輕輕了,角上是不住的抖笑意,他問葉文蔚:“這就是你想要的是嗎?你本來喊我去吃飯,就是為了再問問我能不能給葉朗鋪一條康莊大道,是嗎?”
葉文蔚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又說出了那句箍咒一樣的話:“你就算是恨我,那葉朗也是你弟弟啊。”
“他不是。”葉欽的聲音就像是結著冰,“我只有一個媽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離開我了,所以我本就不會有什麼弟弟。”
“我在你這個所謂的家里,就算是曾經得到過一星半點的關,我也全還給你。”葉欽扭頭看向岳君,“你們想要錢?我可以給。葉文蔚這次看病的錢我出,這沒問題。等他出院以后,后續的事就都和我沒有關系了。”
葉欽重新看向葉文蔚:“你說我姓葉,這也沒錯。但是從今天起,我姓的就是葉欽的葉,不是葉文蔚的葉。你以后也就只有葉朗一個兒子,我和你們這個家再也沒有一點瓜葛。你的號碼我會拉黑,以后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再聯系我。”
“至于你說葉朗,”葉欽很淡地朝著葉朗的方向掃了一眼,“你說我在娛樂圈,要是一點作用都不起的確是非常說不過去。我可以向你保證,只要我還在這個圈子里一天,葉朗就別想接到任何一個通告,如果他能拿到一條廣告一個代言,就算我葉欽在娛樂圈里的這二十年白混。”
葉文蔚的眼睛忽地瞪大了,難以置信地瞪著葉欽:“你有點人嗎…咳咳…你哪來的這麼一副鐵石心腸呢……”
“是你求來的。”葉欽說完,頭也不回地從病房里離開了。
二十多年,葉欽和這個家拉拉扯扯,就好像是的時候就被掐斷了的藕節,一直連連地斷不干凈,就是因為葉欽覺得,葉文蔚哪怕再不關心不在意他,到底和他是有緣的,到底逢年過節還想著他惦念著他。
哪怕表面上不齒,葉欽也還珍惜著這一點惦念,因為他在這個世界上,活得太獨了。
所以不管跟葉文蔚怎麼吵,他從來沒有把話說絕過,不是他不忍心,更多的是一份舍不得。
但是到底還是要走到這一步,干干凈凈的幾句話劈下去,葉欽徹底和那個葉家沒牽連了。
他走得飛快,就好像越快地遠離傷口,就能越快止住,疼痛就能越快減輕。
“葉欽,”峻小跑著追著他,“葉欽。”
葉欽腳步不停,只是朝著新鮮的空氣越走越快。
峻地跟著他,直到走出了醫院的大門,凜冽的北風刀子一樣撲下來,葉欽才發現自己滿臉都是淚水,被風一吹就干了,在臉上留下一層麻木的刺痛。
手指一暖,葉欽被拉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他沒有掙扎,只是僵地站著。
在呼嘯的北風里,峻就那樣安靜地給葉欽護出了一方溫暖的天地,就像他答應過的那樣,他一句話也沒說。
有剛辦過出院的家屬扶著病人從他們邊經過,歡歡喜喜地高聲吆喝著:“走咯,都好起來了,我們回家過三十咯!”
他總是喜歡親暱的叫大寶貝兒,溫柔而寵溺。她喜歡被他抱在懷裡,叫他一聲老狐貍!別人眼裡的顧思晨,身份尊貴,雖有著一張傾世容顏,性子卻陰晴不定。絕對上一秒晴空萬里,下一秒狂風暴雨!項思雨打量著坐在對面的顧思晨,“聽說你曾意外廢了老二此生不舉,不知你這樣的身體找女人,可是為了撐門面?”坐在顧思晨兩邊的人倒吸了一口冷氣,不禁抬手擦汗。然顧思晨挑了眉眼,瞧了眼好身材好樣貌的項思雨,皮笑肉不笑的回了句,“嗯,到目前為止還沒好使過,所以你要不要考慮一下,替我撐撐這門面?”“好處是什麼?”她項思雨可不想做虧本的買賣。 “好處是,你要什麼有什麼,除我一人之外沒有人再敢對你指手畫腳,如何?”“我若要翻天覆地奪回屬於我的一切,你可願意幫襯?”“看你表現!”“成交。”就為了他那句,除他一人之外再沒有人敢對她指手畫腳,便讓她動了心。殊不知……某日酒醒後,項思雨揉著小蠻腰咬牙切齒的戳著他的胸口,“你大爺的,不是不舉嗎?”“嗯,遇見你之前的確不舉,沒想到碰見你不治而愈!”項思雨眼睛一翻,心裡咒罵了一聲,我靠,這是坑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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