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得渾發麻。

“別舍棄……別這麼做……”

宗應聽到了自己的聲音，他的大腦沒有在思考，說的話沒有過腦子。

“你，你也有過朋友的！奚老二到現在還為了你和我針鋒相對，你看我們都手多回了！奚家那個omega小爺也是，你出事那會兒，他在手室外用信息素直接讓我跪下了！我挨過的揍，聽過的冷言冷語，都是因為他們把你放在了心里！

還有哈瑞特，你的師兄因為你，恨不得把我生吞活撕了。

你還有宗曦，他是你兒子，雖然從來沒見過你，但他，他那麼喜歡你……”

宗應腦子里稀里糊涂的，一個勁地說著：“你不用羨慕顧之瑾，你不需要去霸占他的東西，他有的你都有！親也好，友也好，都有的！”

宗應的話落在顧之瑾的耳朵里，細細碎碎的，顛三倒四的，卻給他一種被纏住無法掙的錯覺。

他從長久的沉默中找到了自己的聲音，拍了拍宗應的肩，打斷了他于混中的自言自語，手掌下是不住微的軀：“宗應，太遲了。”

不管是奚意還是奚為，亦或是宗曦，都來得太遲了。

如果外祖母沒有早逝，他和奚家的關系可以在年時候一直維持下去，也許他可以從中獲得友的力量。

亦或者，他能有個健康的，在他和宗應那三年的婚姻里，早點擁有宗曦，也可以將他從無的絕境中拉出來。

但真的就是太遲了。

宗應被燙爛的心臟急速地往下墜，他閉了閉眼，抖著了：“那就貪心一點。”

顧之瑾看著宗應，手掌擱在對方的肩膀上停了幾秒：“什麼？”

“我說，你可以貪心一點！”

宗應不知道從哪里找回了勇氣，抬手握住顧之瑾搭在他肩上的手臂順勢一拉，把人籠進了懷里：“就像你說的，上輩子你什麼都沒有，既然什麼都沒有，那這輩子就該都補給你！親、友、，欠你的都他媽應該補給你！為什麼要舍棄！不需要舍棄！這是你應得的！”

宗應的作太突然，顧之瑾反應不及時，被對方的雙臂箍住的同時，鼻子撞在了他邦邦的肩膀上，有些發酸。

他從來不知道宗應的擁抱還能這麼笨拙，和印象中強勢的，蠻橫的肢接完全不一樣。

兩人之間原本被刻意劃開的分界線，因為此刻他沒有立刻掙宗應笨拙到魯莽的擁抱而變得模糊不清。

顧之瑾剛想開口說話，就發現環著自己的雙臂又收了一圈，似要阻止他開口。

他被這種近似于孩子氣的舉逗得忍不住輕笑了一聲。

“顧之瑾父母死得早，只有一個妹妹，顧之瑜，兄妹相依相伴，很好。他有本藏起來的日記，上面記錄了他14歲起，從撿礦泉水瓶子收舊報紙廢品到后來兼職打工實習，每一筆收都記得清清楚楚，每一分錢都能看出顧之瑾一路養大年的妹妹都多艱難。

顧之瑾為了顧之瑜付出了很多，顧之瑜也很崇拜自己的哥哥，顧之瑾傷昏迷那麼久，他妹妹一刻也沒有放棄過他。

宗應，我很羨慕他們。

我之前運氣不太好，沒能遇到一個好姐姐，但我答應了顧之瑜，會做好的哥哥。現在很依賴我，這種關系讓我覺很新奇，也很。”

宗應的頭埋在顧之瑾的頸窩里，『恩』了一下，聲音悶悶的，“但顧之瑜只是妹妹，不是養媳，你照顧和你我之間的事，不存在沖突。”

“我怕我做的不好，讓顧之瑜失。”

顧之瑾據他翻看日記時的容，分析出原來的顧之瑾的格。

“顧之瑾是一個A級的格雖然有些沖，但同時也很樂觀，很聰明，有責任心。他沒有因為父母的不幸自怨自艾，也沒有因為要過早的承擔養育妹妹的職責而抱怨，生活的磨礪沒有讓他產生任何負面的緒，他心很強大，且以自為傲。

宗應，你也是應該比我更能理解同類，你覺得這樣一個自我強大的會接另一個比他更強勢的甚至和他談嗎？”

宗應沒有回答，但他心里有了答案。

他發現，不管是杭景還是顧之瑾，都把自己活了一把刀，一把鋒利又溫的刀。

杭景把溫留給他，鋒利的刀口對準了自己。

而顧之瑾現在要把溫給別人了，鋒利的刀口對準了他。

“你就是因為這個……因為顧之瑾是個我也是所以一點機會都不肯給我？”

宗應五臟六腑給顧之瑾這把刀攪得生疼，連說話都疼得發抖，“你為了讓顧之瑜滿意，為了做好顧之瑾，才會一再地否定我，拒絕我，無論我做什麼也沒有用？”

他寧可顧之瑾是因為恨他，怨他，甚至單純就是不他了，也不能接只是因為兩人現在都是就沒有了未來。

“是，沒錯，顧之瑾是個顧之瑜崇拜的哥哥，可那又怎麼樣？你就是你啊，你現在才是這幅的主人！你和alpha談有什麼丟人的？難不你還要為了符合alpha的份，去找個omega談？”

雖然緒翻涌得厲害，宗應還記著宗曦就在旁邊的臥室睡覺，下意識地低了嗓音。

顧之瑾卻因為近在耳邊的低沉話語和伴隨的氣息，覺半邊臉都是麻的。

他一時岔了神，沒有及時給出回答。

而宗應卻將顧之瑾此時的沉默當作了默認。

那一瞬間，他陷了泥潭。

憤怒、委屈、不甘、暴戾，所有負面的緒從泥潭里張牙舞爪地出手，將宗應牢牢纏住，一個勁兒地往深拉扯而去。

眼看著就要將他掩埋。

宗應睜著眼，昏暗的茶水間還有煙草味沒有散去，他明明把人摟在懷里，卻又仿佛在煙霧中看到了顧之瑾站在遠。

他邊還站著別人，看不清楚樣貌，但肯定不是自己。

宗應看到于虛空中的顧之瑾牽起邊人的手，低下頭似乎在和他說話，后來，更是俯下他猛地閉上了眼睛。

本能地將懷里溫熱的軀摟得更，信息素因為緒的崩潰開始控制不住地往外溢散。

“不可以，小瑾，我不可能眼睜睜看著你和別人在一起，無論是誰，我會控制不住殺了他！”

顧之瑾覺察到宗應的信息素，悉的雨后青竹里翻涌著無數的緒，惱怒和狂躁織其中。

慶幸顧之瑾現在是同為S級的如果仍舊是omega的，本抵擋不住宗應此刻的信息素。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被這狂怒的信息素沖擊得一陣心悸。

“小瑾，你是我的，是我的，我一個人的……”

宗應的聲音很輕，帶著明顯的哀求，仔細聽，還著幾分委屈。

“我沒有考慮過事實上，我什麼人都不考慮。”

顧之瑾面對雨后青竹的迫，竟沒有覺到煩躁，AA之間信息素的天然排斥對沖在他這里似乎不起作用。

“宗應，我說了，我不能在占有了這份軀之后，再將顧之瑾作為alpha的尊嚴踩在腳下，但我也沒有心力再去發展一段新的，我做不到。”

顧之瑾下抵在宗應的肩頭，解釋道，“所以，我才將舍棄了。”

宗應在聽清顧之瑾的話后，漸漸恢復了冷靜。

“自私一點，不可以嗎？”

宗應松開了雙臂，用一種近乎乞求的態度，“現在AA很常見，顧之瑜還小，可以慢慢接，別人也不知道真正的顧之瑾是個什麼樣的人……”

顧之瑾閉了閉眼：“那如果真正的顧之瑾因為這個，一生氣，回來找我討說法呢？”

到時候，他這個鳩占鵲巢的靈魂怎麼辦？

被驅逐嗎？

宗應渾頓時發涼。

顧之瑾對著宗應，第一次將心深真正的恐懼挖了出來：“原來的顧之瑾在哪里，他是走了，還是還在這個里，是沉睡了，轉世了，還是煙消云散了，我不知道……”

“我其實不在乎別人的評價，但前提是我不能頂著顧之瑾的臉。我不能用顧之瑾的份去承由于我的自私帶來的惡意攻擊或流言蜚語，這對顧家兄妹太不公平。”

“其實自從三戶市后，每天我都膽戰心驚，生怕哪天真正的顧之瑾突然就回來了。我很害怕，尤其在見過宗曦之后，我……”

“宗應，謝謝你把宗曦送過來陪我，我真的不敢冒險，我想陪著宗曦長大，我不想再死一次了……”

宗應無話可說。

他窺見了在顧之瑾強果斷的alpha皮囊下，仍舊屬于杭景敏脆弱的omega靈魂。

他一如既往的不留余地和退路，以前是為了宗應，如今是為了宗曦。

宗應用很長一段時間才找回理智，他再一次地出手，在狹小的茶水間里，于無人擁住了顧之瑾。

“沒事，沒事的，別怕，給我點時間，我來想想辦法。”

一遍一遍的輕聲安，在黑暗中不斷的重復著。

“小瑾，別怕。”原不會回來的，安心啦，我只是覺得，在自己獲得了原本不屬于自己的東西后，應該抱有恐慌和不真實，尤其在你想要長久擁有之后，患得患失的心態才比較符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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