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似？”謝景行疑：“所以你才對他特別寬容？”

“有這個原因吧。”沈妙道：“對著那張臉，怎麼都下不了狠手。況且你也清楚，此事的罪魁禍首另有其人。葉鴻不過是被人利用，只怕他自己都不常說謊，說謊說這幅模樣，讓人哭笑不得。只是我很奇怪，”沈妙道：“若此事真的和葉楣有關，葉楣為什麼要推靜妃下去？這并非是的行事風格，總覺得太草率了些。”

謝景行一笑：“或者，就僅僅只是一個意外呢？”

“意外？”

與此同時，葉楣和葉鴻正上了回府的馬車之上。

葉鴻一直很不安，小廝將他抱上了馬車，坐在葉楣邊。平日里總是溫聲細語的葉楣自上了馬車后卻未與他說一句話，葉鴻的面上便顯出一些不安的神來。他正想要說話，葉楣卻突然開口道：“三弟，你之前與親王妃說了些什麼？”

葉楣亦是笑著的，這笑容和平日里一般無二，可不知為何，葉鴻卻覺得有些害怕。他踟躕了一下，輕聲道：“我與說了對不起。”

葉楣臉微微一變。

“親王妃看著是好人。”葉鴻低著頭小聲道：“我那樣污蔑于，都沒有生氣，對我也是和和氣氣的。是個好人，也沒有看不起我是個瘸子……大姐姐，我說了謊，冤枉了好人，心中很是不安。”

“我不是說過了麼？”葉楣皺眉道：“若你不這樣說，皇上和皇后肯定會懷疑到我頭上，懷疑到我頭上便也罷了，連累的是整個葉家，難道你希看著爹娘也被連累。皇家的人可不會管是非，爹娘年紀大了，被這麼折騰，面子事小，若是傷了子又該如何？”

這話幾乎是有些不客氣了，葉楣從來對葉鴻都是客氣又親切的，葉鴻也喜歡這個長得天仙一樣的姐姐。第一次被葉楣這樣責備，還有些遷怒，葉鴻心里也十分不好。他不敢再說什麼，只聽葉楣又道：“況且，你怎麼知道就是被冤枉的？”

“親王妃自己說了不是。皇上和皇后娘娘也信任。”葉鴻小聲道：“姐，為什麼非要說謊呢，為什麼不讓他們懷疑到你頭上，就必須要指認親王妃呢？”

葉楣終于面上生出怒氣，幾乎是有些森的看向葉鴻：“你寧愿相信也不肯相信我這個姐姐嗎？”

葉鴻搖了搖頭：“我只是覺得親王妃不是這樣的人而已。”

口口聲聲都是相信沈妙，葉楣惱火的無法溢于言表。永樂帝也是，顯德皇后也是，睿親王也是，現在連葉鴻也是，沈妙究竟有什麼妖法，總能博取旁人的信任。連都不能在沈妙手上落得好。

想到之前發生的事，葉楣忍不住子有些發抖。

沒想到盧靜竟然會驕縱愚蠢到這幅模樣，葉楣不過是聽了葉茂才的吩咐過來同盧靜打探消息，誰知道盧靜的妒忌心倒是顯而易見，故意刁難也就罷了，葉楣也是能沉得住氣的人。

只是后來最先發火的卻是盧靜，盧靜居然想毀了的容貌。

葉楣又哪里是吃虧的子，爭執中倒是失手將盧靜推倒下去。倉皇而逃，本來想著趁逃出去，葉茂才肯定不會為了而為開罪的，葉楣能靠的只有自己。然而卻在此時才發現，在隴鄴這麼長的時間，竟然沒有為自己爭取到一些退路。便是葉家這個靠山，都是敵友不明的況。

不過的運氣自來就不算太差，絕里總能逢生，盧靜居然死了。死無對證，一了百了，倒是不用逃了。

葉楣慢慢平靜下來后，想法子買通了那不寵的小才人，曉得自己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將疑點全部洗清，干脆將這池水攪的更為混。讓葉鴻也做了證，葉楣恐嚇葉鴻，若是他不說謊，整個葉府都要被連累的。葉鴻膽子小，又自小都在葉府里長大，對于外頭局勢人世故通通不清楚，惶恐之下也就答應了。

可是葉楣卻沒想到葉鴻這般無用，還被沈妙抓住了錯步步相。這一出陷害的戲碼到最后幾乎是無用的，而盧家面對謝淵表現出來的忌憚也讓葉楣終于明白，得罪了睿親王府是一件多麼可怕的事。

之前就向葉茂才提出刺殺沈妙，如今又指使葉鴻污蔑沈妙，葉楣總覺得，一旦被謝淵調查出來是在其中攪和，必然不會放過。

還有今日，雖然顯德皇后和永樂帝最后出乎意料的放過，沈妙也沒有深究，葉楣卻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懷疑他們有更深的謀。退一萬步說，這件事葉茂才遲早會知道的，失手錯殺了靜妃，也是闖了禍，葉茂才那樣明的人，會怎麼對，葉楣還真的不清楚。

葉楣心中又是憤怒又是后怕，還有沮喪。隴鄴這地方像是與相克似的，原先在欽州的時候過的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在隴鄴卻屢次壁。原以為搭上葉家日后必然飛黃騰達，結果不僅葉家自己都勢難明，還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不能留在隴鄴了，要離開葉家。葉楣的心中突然蹦出這麼一個念頭。

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葉鴻。葉鴻正低著頭默默的揪著膝蓋上毯子的，并未看到的眼神。

葉楣的眼神倏爾轉冷。

要逃離葉家，逃離隴鄴，對現在的來說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上船容易下船難，還有葉茂才的虎視眈眈。

可若是繼續留在這里，葉楣有一種覺，會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得好好與葉恪商量一下才好。

……

因著今日宮里靜妃得事耽誤了不時間，沈妙和謝景行回到睿親王府得時候天都已經晚了。沐浴用過飯后，沈妙一邊整理著桌上一些信件，一邊對謝景行道：“倒沒想到原來使這麼一回事。”

謝景行手下的人過來傳信兒了，大約是將今日在宮里發生的事弄清楚了。大概推測出來是葉楣錯手殺了盧靜，沈妙搖頭道：“盧家只怕是知道了葉楣的手，心中暗恨，也不會表現出來。”

謝景行倚在榻上，看著收拾的作，道了一聲“嗯”。

沈妙問：“那皇上查出真相會怎麼樣？會置葉楣麼？”

“查不查出來又如何？”謝景行滿不在乎道：“沒有葉楣錯手殺人，葉家也不會留，有了葉楣錯手殺人，葉家犧牲一個半路收來的兒，葉茂才也不會心疼。”謝景行聳聳肩：“靜妃和肚子里的孩子，誰在乎？”

沈妙嘆息一聲，永樂帝對葉家深惡痛絕，對這個盧靜千方百計懷上的孩子沒有期待，自然不會在乎，或許盧靜的死，甚至會讓永樂帝心中松了口氣。他不靜妃，但總歸是他的骨，日后葉家亡了，他又如何面對自己的兒子。當然，生下來的這個孩子先天不足，在世上活著本也是罪。

上天代替他做了選擇，或許一切明明自有注定。

“說起來，今日進宮，盧靜出了事，皇上來了，你卻不在，你去做什麼了？”沈妙問。問的自然，謝景行是一個十分坦率的人，在這些皇家的事，幾乎只要沈妙問，他就會回答。

可是今日，他卻看著沈妙沒有說話。

沈妙本來還等著他回答，見他遲遲沒有反應，手中的作一頓，見謝景行微笑著看著。他的目很溫，似乎是將看作是很珍視的東西。

沈妙一愣，謝景行角一翹：“過來。”

愣了愣，見謝景行很堅持的模樣，便站起來，走到塌邊，才問了一句：“怎麼了？”就被謝景行一把攥住手腕拉進懷里。

沈妙猝不及防趴在他懷中，費力的撐起子，謝景行卻不讓彈，下擱在腦袋上，淡淡道：“我曾經問過你一句話，你現在還想不想當皇后，記得嗎？”

“記得。”沈妙頓了頓，才回答。

“那我現在再問你。”他說。

“我不想。”沈妙道：“我的愿很簡單，保護自己的人，好好的活著。當皇后很好，可是我不喜歡。”

“怎麼辦？”他有些苦惱的道：“我也不喜歡，但是現在必須得做了。”

“高家家主說了，皇兄活不過半年。今日寫了傳位詔書。”

“我不信命，可是沒有時間了。”他低低嘆息，將沈妙的手放在掌心。

“我知道你不喜歡，但是能不能為了我容忍一下？至我能向你保證，永遠不會讓你為廢后。”

“你會為大涼帝王的唯一人，你要付出的代價就是，”他近沈妙的耳朵，狠狠道：“這輩子，沒有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