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試一考就是一整周， 期間有幾天甚至還會一天考兩門甚至三門。再加上林與鶴還有幾科第二學位的專業課要考，他這一周過得著實非常艱難。

雖然從小到大，林與鶴的績一直很優異， 但每當考試臨近時，他總會還是會有一種張。不管大考小考，甚至是不計績點的測試或者政治考試，林與鶴都會比其他同學重視得多。

這或許是林與鶴能保持優異績的原因之一，但對他自己而言，這種張同時也意味著力、焦躁， 讓本就繃的更加不堪重負。

提前趕回來的陸難很快就注意到了這件事。

陸難原本定下的回程時間正好是林與鶴考試結束的那天，他最初和林與鶴說要那天回來時， 林與鶴還有些擔心︰“那我可能要等考完才能去機場， 不知道時間能不能來得及。”

陸難卻說︰“不用來機場，我會直接去學校。”

正好能把考完試的林與鶴接回來。

林與鶴有些意外。

不過對陸難的話他一向不會有異.議，林與鶴想了想，說︰“那就和期中考試時一樣了。”

陸難︰“嗯？”

林與鶴說︰“期中考試結束那天， 我一出考場就看見了哥哥。”

像是專程來接他一樣。

陸難放緩了聲音︰“你期末考完出來，也能看見我。”

林與鶴失笑︰“好。”

笑著笑著，心口的暖意就像是盛不下一般，一點一點地滴落出來， 蔓延全。

已經很久沒有人這樣陪他考試、一起期待假期了。

上一次，還是很多很多年前。

林與鶴了眼楮，說︰“我記得我小時候也這樣，考完就很放松，一結束就想和等著我的人一起去瘋玩……”

陸難語氣很自然地問︰“小時候和誰一起？”

林與鶴卻愣了一下。

已經到了邊的話好像突然被卡住了， 莫名地說不出口，林與鶴皺了皺眉， 頓了下才道︰“和我外公……還有同學們。”

明明是再簡單不過的答案，卻似乎有哪裡不對，林與鶴自己想不出來，只能問提起這件事的人︰“怎麼了？”

陸難卻也只是道︰“沒事，順口問一句。”

這點小曲很快就被掀過，陸難提前一周回到了燕城，也就不只是等待著分考完的喜悅，而是完整地陪林與鶴經歷了一次考試周。

專業課的考試時間都長，基本一上午只能考一科，下午還要繼續考。雖然林與鶴坐車回棲灣隻用十分鐘，但這來回二十分鐘也有些浪費時間。

所以陸難在派人專車接送了兩天之後，就改了主意，留林與鶴中午在學校休息，讓司機把家裡阿姨做好的飯打包送過去。

阿姨的手藝很好，菜式也多，林與鶴自己肯定吃不完，最後，這送餐就送了四人份，整個404宿舍都跟著一起有了口福。

其實大家都已經是大學生了，吃的倒還是其次。關鍵是考試周的時間全校統一，食堂總是滿，幾乎每個窗口都在排長隊。

有了陸董送的這頓午餐，四個人在無形中就節省了很多時間。

考試周第四天，四個人一進餐廳，就看見了昨天那個靠牆的老位置上擺滿的一整桌午餐，和桌旁等著他們過來的司機。

幾個人和司機打過招呼，等司機離開後，甄凌忍不住嘆︰“我之前還只是在高中的時候見過專程送飯的，而且還都是家長送。沒想到上了大學還能跟著蹭一把這特別待遇。”

“嗯？大學沒有？”祝博問，“你之前追管院那個學.妹的時候，不也是承包了人家一個宿舍的早餐嗎？”

甄凌突然被噎住︰“……你就非要哪壺不開提哪壺嗎！”

看著他們拌，林與鶴失笑搖頭，他把剛從公共筷筒裡拿來的四雙筷子分好，握著自己那雙筷子，卻沒有坐下，道︰“你們在這吃吧，我去一下旁邊。”

已經追著人掐一團的甄凌聞言也抬起了頭︰“怎麼了？不一起吃嗎？”

倒是沈回溪開了口，問︰“陸董來了？”

他剛剛看見司機和林與鶴說了句什麼。

果然，林與鶴點頭︰“嗯，我去和他吃頓午飯。”

在香江待了將近一個月，陸難在燕城這邊也堆積了不工作，這些天一直在忙。不過泰平的工作都在陸難掌控之中，已經比之前在香江時輕松了許多，所以他才能.出時間過來陪林與鶴吃飯。

期末也有不老師會在食堂就餐，陸難的出現並不算突兀，他找的位置相對來說也比較偏僻，兩人的用餐並未到打擾。

就是林與鶴坐下，才剛筷，就聽陸難問︰“沒睡好？”

林與鶴咬著蝦球抬眼看他。

陸難說︰“你的臉很差。”

“有嗎？”林與鶴了自己的臉，“可能被考試摧殘得太嚴重了吧。”

他沒怎麼在意︰“沒事，考完就好了。”

陸難皺了皺眉，顧及人在吃飯，最後還是沒說什麼，隻問︰“吃完回宿舍休息？”

林與鶴卻搖了搖頭︰“不回宿舍了，和舍友去教室裡看一會書，下午還有一科。”

陸難問︰“看書還差這一會兒？”

林與鶴說︰“沒有，已經復習得差不多了，是因為中午睡不著才想著中午早點過去的。”

看見陸難仍然不怎麼贊同的神，原本該嚴肅對待、認真解釋的林與鶴卻忍不住，忽然笑了出來。

陸難看他︰“怎麼了？”

林與鶴輕咳一聲，擺手示意︰“沒事。”

陸難卻並沒有挪開視線。

林與鶴了鼻尖，笑意還沒能完全掩飾好︰“就是我想起剛剛舍友說，他沒料到大學還有家長來送飯。然後又聽見了哥哥的話，覺得……真的像家長的。”

他這只是個人想法，自己都覺得很難解釋，所以剛剛才沒開口，現在說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冒犯。

但陸難聽見，卻直接說︰“家長命令你多吃一點。”

林與鶴乖乖點頭︰“我這些天吃得都多的。”

男人卻抬手過來，輕輕了他的下頜。

“小騙子。”

他忍耐了許久，卻還是忍不住了手。

“下都瘦到硌手了。”

好不容易才養的一點。

都還沒等開吃，就又瘦回去了。

期末當真很是磨人，雖然林與鶴一直說沒事，但他的臉一直很蒼白，甚至一天比一天憔悴。

陸難也幫不了什麼，只能在用餐之類的質條件上給予最大的支持。但盡管這樣，日子還是相當難熬，好不容易才到了考試周的倒數第二天。

晚上回來，林與鶴也終於稍稍松了口氣，明天只剩最後一科，考完就能解放了。

他是上完自習才回來的，到家時已經將近十一點，他的狀態實在很疲憊，陸難沒讓林與鶴再看書，直接催他去睡了。

不過林與鶴洗漱出來，卻沒有直接上床，而是自己去拿了瓶牛。

陸難倒了杯溫水，想等人喝完牛讓他漱了口直接睡，但他端著水杯回來時，卻發現林與鶴正坐在床邊額角。

連手中的牛盒都在不知不覺間被他扁了一個角。

“怎麼了？”陸難問，“不舒服？”

聽見聲音，林與鶴才抬起頭來，他的臉蒼白，上沒有一點，雖然剛剛塗過潤膏，看起來卻沒有好轉多，仍舊乾燥得厲害。

但他開口時，卻還是道︰“沒事，有點累，休息一下就好了。”

說著，他又喝了一口牛，像是想盡快喝完早點睡覺。

只是他吞咽的速度卻很緩慢，像是有些艱難。

陸難皺眉，掃了一眼牛盒，他想起前幾天問林與鶴獨自睡覺時會不會冷，林與鶴說有一點，但喝完牛就睡了，當時他還不覺有什麼，現在再看，男孩卻像是當真把牛拿來助眠一樣。

陸難問︰“喝牛能睡得快？”

林與鶴還在緩慢地吞咽著，咬著吸管點了點頭︰“嗯。”

陸難薄微抿，但是看對方的神，這牛他喝得並不愉快。

他問︰“你不喜歡喝牛？”

林與鶴沒否認︰“我不太喜歡這個味道。”

陸難皺眉︰“不想喝就別喝了。”

林與鶴卻道︰“沒事，馬上就喝完了。”

果然，他三兩口喝完了牛，將盒子扔掉，漱了漱口，就直接躺下了。

看起來很讓人省心。

但陸難卻一直忘不掉林與鶴喝時的表——那哪裡是在喝牛，分明就像是在喝藥。

還是最苦的那種藥湯。

陸難總覺得林與鶴對牛的反應不太對勁。

而且在手幫人掖被角時，他的手不經意踫到對方，就被人著手背無意識地蹭了蹭。

這並不像是林與鶴清醒時會做出的作。

陸難又想起自己剛回來的那一晚，那天林與鶴也喝了牛，當時自己聽到他耳機裡的聲音，忍不住吻了對方——那時他的作說不上多輕緩，但男孩卻也沒有什麼反應。

思忖片刻，陸難最終還是走出臥室，撥通了一個電話。

電話很快被接了起來︰“陸先生，有什麼事嗎？”

“周醫生，”陸難問，“你知道喝完牛後出現暈眩頭疼癥狀的原因麼？”

“牛？”周醫生思考了一下，問，“還有其他癥狀嗎，比如過敏、腹瀉之類的？”

“沒有。”陸難道，他沒有在林與鶴上發現這些。

要說其他癥狀，那也只有一點，“他不喜歡牛的味道。”

他？

周醫生愣了愣，陸董這麼晚專程打電話過來，居然是為了其他人？

不過想想也是，陸董也不像是會喝牛的人。

疑歸疑，周醫生還是很認真地回答道︰“應該是糖不耐。”

陸難沉默片刻，道︰“但他小時候並沒有這種狀況。”

雖然小時候也不喜歡，總要用長個子的事哄著才勉強同意喝一點，但喝完也不會不舒服。

所以陸難現在才沒有第一時間發現，讓人喝了這麼久。

“糖不耐不一定是從小就有，”周醫生解釋，“不人都是長大後突然出現的，這是很正常的現象。”

他還道︰“糖不耐其實普遍的，聽癥狀應該不算太嚴重，陸先生不放心的話，可以去醫院做個檢查。”

普遍。

陸難皺了皺眉，問︰“如果醫生自出現了這癥狀，他能覺出來嗎？”

“能啊，”周醫生很肯定地說，“這不是什麼大病，有一點醫學常識，或者是生病次數比較多的人其實都能自己察覺到的。”

……生病生得比較多的人。

陸難眉心皺得更。

那為什麼林與鶴沒有發現？

掛掉電話，陸難回到了臥室，室的大燈已經關了，只剩床頭一盞夜燈。

他緩步走到床邊，借著線，看向床上睡的人。

盡管不想承認，但陸難很清楚，以林與鶴的專業，他不太可能不知道自己的癥狀。

就像是之前.瓣乾裂時，林與鶴也知道自己可能會得炎。但他依舊沒有行。

林與鶴的反應，不像是不知。

倒更像是不在乎。

陸難閉了閉眼楮。

其實他早該發現的。

陸難之前一直在監督對方塗膏，而事實上，以林與鶴的記憶力不可能記不住這種事，但男孩每次塗藥，看起來卻更像是為了讓陸難放心，而不是讓自己能好。

林與鶴是個醫學生，格耐心又仔細，他分明能如此地照顧好別人，卻總是一次又一次地在折騰自己。

暖黃的芒和地籠罩在睡之人上，陸難沉默地，著他的睡。

明明是個這麼乖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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