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節大課講下來，南嘉一直面帶笑容，很多學生走的時候都跟打招呼，也一一回應。樂知時收拾了書包走過去，“學姐。”

“怎麼樣，看到是不是我很意外？”南嘉拔掉U盤，跟他一起出去，“怎麼你神不太好的樣子，我請你喝咖啡吧，這層樓轉角有一個自助咖啡機，還不錯，你喝過嗎？”

樂知時搖頭，又說這門課有點難，而且他有點冒，才會神不濟。

“啊，我當時上這門也是，經常云裡霧裡的。”小聲對樂知時說，“這個教授自己很厲害，講課不太行。不過我這裡有他之前的課件，雖然稍稍有些改，但也差不多，你需要嗎？”

“嗯！”樂知時開心起來，又抱怨道，“他現在都不給課件了。”

南嘉領著他到了轉角的自助咖啡機，給他買了一杯焦糖瑪奇朵，說是這款最好喝，有很濃的堅果味。

“這次沒時間，下次我帶你去喝現磨咖啡。”

正說著，旁邊走過來一個孩，大老遠就喊著南嘉的名字，“你怎麼在這兒！”

南嘉回頭， “玥玥。”朝舉了舉手裡的咖啡杯，“我助教課剛結束，跟學弟一起喝咖啡提提神。你中午說我們宿舍水，解決了嗎？”

樂知時看向那個玥玥的學姐，猜到們是室友關係，彷彿很親的樣子。走過來，也對樂知時親切地打招呼，“我知道你，樂知時是嗎？你是宋煜的弟弟。”

“學姐好。”

“你好你好，你可太有名了，一進來就了我們法學院的院草了，超多人討論你的。”格開朗，說話的時候都眉飛舞的。

樂知時不好意思地搖頭，不知道怎麼接話。

玥玥盯著樂知時，又看向南嘉，沖他使了個眼，“哎，你跟宋煜的弟弟關係這麼好，是不是有所圖啊？”

南嘉皺眉，“你在說什麼？八竿子打不著的事兒。”

“你矜持什麼啊，真是的。”又衝著樂知時笑，“告訴你一個，你南嘉學姐大一學就喜歡你哥哥。 ”

樂知時的心有點鈍痛，他張了張，想說點什麼，可對方又搶先說了一句。

“你幫幫你學姐唄。”

沒等樂知時反應過來，南嘉找了個藉口和室友分別，拉著樂知時走了。

他們從教學樓出來，在後面的小花園長椅上坐了下來。期間南嘉一直對樂知時說，“我室友是個比較大大咧咧的孩兒，說的話你不要當真，都是玩笑話。”

後來樂知時坐下來，手裡的咖啡涼了一點，可以口了。

他沒喝太多，但咖·啡·因作用來得比想像中快，他覺手指都有點發抖。也不知道是不是又穿了，樂知時有些冷。

南嘉說自己總是免不了被開玩笑，不是宋煜，還有其他人。說著又笑起來，“還有人開我和你的玩笑呢，是不是很好笑？”

解釋的樣子好像坐實了他們的話。

樂知時抬眼，看向南嘉，“學姐，你真的喜歡我哥嗎？”

南嘉靜了靜，然後坐到樂知時的邊，低頭看著杯子裡的咖啡，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是，我大一的時候就喜歡他。但是……”

抬頭，看向樂知時，“樂樂，我不需要你幫我。”

樂知時皺了皺眉，“真的嗎？”他甚至控制不住地給了南嘉一個笑容，說出他自己都覺得很虛偽的話，“我可以幫你啊。我以前就幫人給他遞書，應付那些加不到他好友轉頭來找我的生，這沒什麼。”

他想說“如果是你，我也更樂意一點”，但樂知時最後還是說不出口。

他發現自己現在甚至有點喜歡這種自我傷害的覺了，彷彿他再痛苦一點，就不會這麼迷茫。

南嘉偏了偏頭，也對樂知時笑了笑，“我說不需要的原因，是我現在在一個慢慢放棄的階段。不過本之前也是單方面地暗，除開我自己的緒本，其實我也沒有實際付出過什麼。就是自己喜歡上，再自己放棄，從頭到尾也不會影響到宋煜和其他人。”

樂知時有些不能理解，“放棄？”

他覺得放棄宋煜簡直是世界上最難的事。

“你真的可以放棄他嗎？”

南嘉看著他的眼睛，語氣輕鬆，“放棄是不是聽起來就沒出息的？但其實，做這樣的決定我是有自己的考慮的。”

的手指輕輕敲擊著紙杯的杯壁，“我覺得，有兩點指標可以衡量要不要放棄一個人：第一，他有多大可能接我？第二點，我對他的喜歡，值不值得我去付出大量的時間和去勉強？”

看出樂知時有點迷惘，南嘉笑著解釋，“先說第一點吧，我明顯能覺到宋煜不喜歡我，是完全沒興趣的那種，是這一點可能就已經很難。那麼我就要考慮到第二點，我是喜歡他沒有錯，但這種喜歡真的值得我消耗力放棄生活，像偶像劇演的那樣不顧去追求他嗎？這樣他就會上我，給我回應嗎？”

起風了，一片葉子落到南嘉的長上，但沒有拂去，“你知道，很多人覺得孩子一旦上，就會喪失心智，喜歡到放棄自我。但我好像做不到這一點，我有太多想做的事，太多的目標了。”

“所以你覺得一件事沒有太多希，就可以選擇放棄，是嗎？”樂知時問。

“不是的。與其這麼說，不如說我在他和我自己之間，選擇了我自己。”南嘉看向他，“比起喜歡他，我更我自己。我不想放棄我自己，所以放棄宋煜了。”

樂知時發覺南嘉真的很清醒，某種程度上和宋煜很像，但比宋煜還心無旁騖。

“南嘉學姐，你真厲害。”他的語氣裡有些羨慕，又很真誠，“可以這麼理智地做決定。”

南嘉苦笑了一下，“誰想在方面保持理智呢，還不是因為沒有得到偏。”

抿了一口咖啡，“其實我覺宋煜是有喜歡的人的，可能是某種不靠譜的直覺吧。”

這句話讓樂知時有些難起來，他手撐著長椅，鼻子有些堵，彷彿冒忽然間加重了似的。他偽裝出一副好奇的模樣，輕聲問道：“是嗎？你覺得是誰啊？”

“你都不知道，我當然也不知道啦。”南嘉笑了，但只是一會兒，臉上的笑容就漸漸斂去，“我只是覺得，很多時候宋煜做一些事都在轉移他的注意力，比如我之前說的投籃。他有時候會發呆，像是在想誰，生很敏的，都能覺得到。”

樂知時的心變得很複雜，當南嘉真的承認自己喜歡宋煜的時候，他覺得很痛苦，彷彿這就等同於他們即將在一起，宋煜將離開他一樣。可南嘉說放棄了，樂知時就突然產生了一種令自己都覺得鄙夷的輕鬆，很明顯地鬆了口氣。

可現在，他又變了，他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宋煜是不是真的有喜歡的人，喜歡的是誰。

真可怕，樂知時覺得自己一刻也不能忍，無論他如何說服自己，這樣的心態顯然都是不健康的，是病態的，絕對不該是一個弟弟該有的念頭。

“樂樂，我跟你說的這些話，你別告訴你哥。”南嘉對他出拜託的眼神，“我只是想跟你解釋清楚，免得鬧出更多麻煩。何況，他知道了的話，可能也會覺得尷尬吧。”

樂知時點了點頭，“我明白的。”

“還有……”南嘉呼出一口氣，拍了拍樂知時的肩，“我說的這些關於的思路呢，都只是針對我自己，因為我很自私，對本和回報率斤斤計較，而且我能覺到對方心有所屬。但是——”

語氣又變得很鄭重，充滿了鼓勵，“如果你遇到喜歡的人，不要學我，要是真的很喜歡，還是要勇敢一點。 ”

說不上為什麼，樂知時忽然有點眼酸，“真的嗎？”

“對啊。說不定對方也是抱著同樣的心的，如果錯過就太可惜了。”南嘉抬頭，著天空中的雲，自言自語，“宋煜是很好，但我也不差，我一定會遇到一個肯讓我不計本，也會給我回應的人的。”

樂知時看著南嘉的側臉，猶豫了一會兒。在他心裡，南嘉是一個可以幫他撥開迷霧的人，清醒而真誠，讓樂知時不自覺產生信賴。

又或許是他真的無路可走，所以慌不擇路地選擇了南嘉，希可以從上獲取一救命稻草，或者一把斷絕念頭的刀。

“學姐。”

南嘉回頭，“嗯？”

樂知時微皺著眉，聲音很輕，“怎麼分辨對一個人是喜歡，還是其他？”

看著樂知時的眼神，南嘉沉默了兩秒，用不太輕鬆但很平靜的聲音回答：“樂樂，如果你對一個人只抱有其他的，他很好很好，你看到他想到他都會很開心，會覺得溫暖。”

“會讓你不可控地到痛苦的，才是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