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齊妍聽完卻有深深的疑慮:“他為什麼會到這里來,他認識你嗎?”
萍水相逢,出手相助,是德,是恩義。但千里迢迢,居然找到這里來,就不得不懷疑是有預謀和企圖的了。
長安說不認識,甚至因為他戴著墨鏡,一開始都沒認出他來。
齊妍覺得這事兒有蹊蹺,就問:“你跟敬之提過嗎,他怎麼說?”
長安搖頭:“敬之不會相信的,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說。”
也對,這男人可固執了reads;。
齊妍想了想,說:“那這樣吧,如果下次這個人再出現,你就問他什麼名字,聯系方式是什麼,寫在紙上記下來給我,我來找他談。”
長安有點不安:“他……會是壞人嗎?”
“我不知道,因為我沒見過。你覺得呢?”
“我覺得他不是壞人。”
“因為他救過你的命?”
“嗯,那天還送我上公車了。我第一次乘公車,但是一點都不害怕。”
齊妍不做評價,知人知面不知心這種道理對長安來說或許還是太深奧了,不說也罷。只堅持一點:“再見到這個人,一定要問出他的名字和電話,不要隨便跟他走,知道嗎?”
“知道了。”長安頓了一下,又問,“可如果我想謝謝他,應該怎麼做呢?”
“通常來說,我們會送禮,或者請對方吃飯來表示謝。但這是通常的況。長安,你不能隨便跟不知底細的人出去,敬之和你爸媽他們會擔心,知道嗎?”
“嗯,知道了。”長安斂眸,掩下眼中的失落。
齊妍看出緒上的變化,雖然心疼,但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保護。
“過兩天我們有個同學聚會,說好了有家屬的要帶家屬,敬之跟你說過嗎?”
長安不太明白:“聚會是出去玩嗎?可是敬之說他最近很忙的。”
“不是。”齊妍解釋道,“我們有個同學前不久從國外回來了,大家為了歡迎就聚在一起吃頓飯、唱唱歌,也就一晚上,不會耽誤太多時間的。那個同學……高薇,你聽過這個名字嗎?”
長安搖頭。
“最近呢,最近也沒聽敬之提過嗎?”
長安認真想了想,還是搖頭。
齊妍暗自嘆口氣,寬道:“沒關系,也許敬之真的忙,都不一定去參加聚會呢。要是他帶你去,又沒時間來接你的話,我來接你。”
“嗯好,齊醫生,你真好。”
“別這麼見外了,我們不是朋友嗎?我比你大幾歲,你也別齊醫生齊醫生地了,我妍姐吧!”
長安笑起來:“妍姐。”
本來長安想問問駱敬之關于這個聚會的事,但他最近幾天都回來得晚,飯也不在家里吃,兩人說不上幾句話,就暫時把這事兒給忘了。
沒過兩天,店里正忙,接到駱敬之的電話:“今天我可能會回來很晚,你跟媽別等門,我回我們自己家睡。”
“又有病人要搶救嗎?”
“不是。”電話那頭略一停頓,“我今晚有個聚會,吃完飯可能還要聊一會兒,會比較晚。”
長安這才想起前些天齊妍說的聚會,應該就是這個了。剛想問能不能帶一起去,電話已經掛斷了。
長安自打六歲發高燒燒壞了腦子之后,幾乎就沒有什麼朋友了。聚會對是個陌生的詞匯,羨慕那種熱鬧,卻從來都沒親歷過。
是被神忘的小孩,周圍的人都在長大、老去,他們背地里管傻子、小白癡,沒人愿意再牽的手,陪一起玩reads;。
就連駱敬之也沒有,他從沒帶參加過任何公開的聚會,也沒為介紹過他的同學和同事。
長久以來,就只有他一個人,既是的丈夫,也是唯一的朋友。
安靜下來,杯子里的泡打過了頭,泡沫撲出來燙得打翻了沒做完的咖啡。
“怎麼了,你沒事吧?”阿元連忙過來,拉住的手放到冷水下沖。
“還好沒起泡。長安,你是不是累了,去休息一會兒吧,這里給我們。”
米婭在一旁嘀咕:“是累呀,人手不夠,是時候多招點人啦。”
長安從料理間走出來,意外地看到角落里坐著的人,定了定神,確認自己沒看錯,才快步走過去:“你……你怎麼來了?”
黑男人抬頭著笑了笑:“我來喝咖啡,順便還你傘。”
黑的長柄傘就放在桌旁,其實就算他不還也沒有關系,但偏偏這樣的小事,他都記得。
“不是說請我喝咖啡?今日特,還有嗎?”
長安忙不迭地點頭,像是重新注了新的活力,沖進料理間,很快就把咖啡端出來,像怕他跑了似的。
他抿了一口,品咂道:“好像跟那天的味道有點不一樣。”
“嗯,是不一樣的豆子,那天是曼特寧,今天換了哥斯達黎加。”
長安很欣喜,他竟然能喝出其中的不同。
“我還是更喜歡那天的味道,像是特地為我準備的。”
“你不喜歡的話,我重新幫你沖一杯。”
長安要拿他面前的杯子,被他按住:“不用,這樣就可以。”
松口氣,有點靦腆:“其實我想謝謝你的,可又不知道應該怎麼做。不如以后你每天都來,我請你喝咖啡。”
男人笑了:“為什麼謝我?”
“那天你送我回家,還有上次在塔克蘭劇院……”說起來仍心跳砰砰加速,手心冒出汗珠,頭發哽,“你救了我,還傷了。”
“聽你這麼一說,好像是有這麼回事。不過我沒想過要你謝。”
“要的。”長安急了,“你……你什麼名字,住在哪里,電話號碼是多?我想、我……”
想要激救命恩人,可又不知道該怎麼做。同時也記著齊妍說的話,要問出他的姓名和聯系方式。
他今天沒戴墨鏡,目如海:“你想怎麼樣?”
長安漲紅了臉:“我可以請你吃飯,還有你想要什麼,我可以買來當禮送給你。”
他又笑了,不論是角上翹的弧度還是瞇起的眼睛附近細細的紋路都很好看,像在黑暗中投下明亮的帶。
他重新打量,帶了幾分認真:“那就請我吃飯吧,要吃得好一點,我很挑剔,不是這樣的咖啡簡餐可以打發的。”
“好,那我跟敬之說好,我們一起去。”
男人故意問:“敬之是誰?”
“敬之就是敬之啊,他是個醫生,是我先生reads;。”
“是他要謝我,還是你?”
“是我。”
“那為什麼要有其他人在場?”
長安答不上來。
他又問:“你打算哪天請客?”
“我不知道……”
“那就今天吧。”
長安一震:“今天?”
男人笑道:“看來你很為難啊,算了,強人所難吃一頓飯也沒什麼意思。”
他起要走,長安連忙拉住他:“你別走!今天,就今天吧。可是,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他回彎下腰來,平視的眼睛:“我的名字不輕易告訴別人的,你這麼有誠意請我吃飯,那就吃飯的時候再告訴你。”
…
他們去的南城酒樓在城中很有些名氣,但因為離家遠,長安還是小的時候跟父母來吃過幾回,幾次翻修之后已經不大認得門和廳哪是哪了。
黑男人很有風度地為長安拉開椅子,請就坐:“今天比較倉促,沒有包廂了,只能委屈你坐大堂。”
其實大堂環境也很好,只中間一盞富麗堂皇的大水晶燈已經熠熠生輝,靠墻邊的位置還有復古的壁燈和裝飾畫,每桌都鋪著暗花白底的桌布。聚餐的人不,小桌都是像他們一樣兩個三個的朋友或。
長安看不懂厚厚的菜譜上那些離題萬里的花哨菜名,把點菜的任務也給了他。
雖說客隨主便,但今天的一切好像顛倒過來了。
“那我就不客氣了。”
話是這麼說的,但他分明繞開了鮑參翅肚,上桌的菜肴竟然一大半都是長安吃的。
有點詫異:“你也吃這些嗎?”
“我第一次來。”男人似乎想到什麼,有些慨,“只是覺得這些會比較好吃。”
“你不是在南城長大的嗎?”
“不是。”
“你什麼名字?”
這回問得很自然,他也不扭,告訴說:“左時,我的名字。左右的左,時間的時。”
“我長安,殷長安。”
不會介紹那幾個字,干脆用手指沾了茶水,在深的餐盤上一筆一劃地寫給他看。
“殷、長、安,嗯,很好聽的名字,很稱你。”
有點:“爸爸媽媽有時候也我囡囡,你我長安就可以了。”
他半開玩笑地說:“不能囡囡嗎?”
長安臉紅,該怎麼說,可以嗎?名好像是最親近的人才的呢,連駱敬之都沒這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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