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所有人的目都落到了姚緋上, 巡視一圈,他們又若無其事把目移開。只有蔡偉還盯著,姚緋若有所思, “蔡總?有事嗎?”
“沒事沒事。”蔡偉匆忙移開眼,“銳哥, 你是不是——失去味覺了?”
“嗯。”商銳把辣椒和醋放進碗里,酸辣住了他對糜的想象。他垂下睫,因為冒睫有些, 暗沉沉的覆在眼上。拿勺子挖著餛飩,慢條斯理的吃。
也沒有其他原因,他只是不太喜歡看到姚緋眼中的失。商銳見過三次的失, 說不上難看,但都讓人不舒服的。一次是在SW傳的洗手間門口, 他坦坦的不喜歡姚緋,甚至沒有避開任何人。蔡偉毫不掩飾嫌棄,姚緋那種人怎麼可能跟他合作?不合適。
他隔著白煙霧看到姚緋站在那里, 已經很瘦了。臉蒼白, 那雙眼里什麼都沒有,空曠荒蕪。
第二次是他想勸姚緋放棄《盛夏》,姚緋拒絕了。他不知道姚緋為什麼要追車,他們隔著馬路, 姚緋孤零零的站著,仿佛被世界拋棄了。
第三次是在中央花園南門口,坐在骯臟的地面上,已經脆弱不堪,但還是用全力握著沉重的刀。那個畫面就像是一部沉重又抑的文藝片,沉默仿佛是無聲的臺詞, 撕碎著觀眾的心臟。
商銳審視自己的行為,并不荒唐。
沒有人能拒絕姚緋的示好,商銳也不過是長的好看點的普通人,他怎麼能拒絕姚緋的期待?
“難怪。”蔡偉的眉頭依舊沒松,又把藥分好給商銳,“吃完飯吃藥。”
餛飩也沒那麼難吃,商銳只是討厭分不明的糜,并不排斥晶瑩剔的餛飩皮。
商銳的人鞍前馬后的伺候,姚緋往旁邊坐了些,拿出手機登錄小號繼續刷微博。
電視姬:“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見到緋寶本人了!好乖好好萌!真人極好RUA啊啊啊啊啊!我還拿到了簽名!”
剛剛那個小姑娘是電視姬?姚緋的小號關注了電視姬,對這個博主印象格外深刻。
姚緋點進微博看到兩張配圖,一張簽名一張合照。博主把自己打碼了,留下了姚緋,口罩戴在下上,大眼睛看著鏡頭。
跟平時拍照的覺不一樣,眼睛好像更大了,也更溫。這是嗎?簡直不像。
“緋寶好啊好可啊!!為什麼字這麼剛啊!分分鐘讓我想到戴拳套揍人的模樣!”
電視姬回復:“姐姐揍人本來就很狠了,這兩天考古緋寶七年前的采訪。在寒刀行里沒有用過替,全是本人上陣。六歲學武,刀槍劍戟都很棒。如果不是姐姐家里出事了,可能會去參加兒武比賽 。”
“博主博主給鏈接!想看姐姐的采訪!”
電視姬甩了一個鏈接出來。
姚緋點進了鏈接,的訪談都被刪的差不多了,居然還有網之魚?
剛打開聲音就響了起來,姚緋立刻返回微博。
電視姬這條評論下面蓋了很高的樓。
“十七歲的寶貝也太可了吧!救命!我要死了!狗比華海我想殺人!寶貝那麼可怎麼舍得斷前程!”
“緋寶居然會懟主持人!”
“那也是主持人不會說話,寶貝才十七歲,就問寶貝談過幾次!太不禮貌了。還問寶貝想不想見父母?怎麼著?要不要送主持人親自下去采訪?”
姚緋看到這條評論已經想起來是什麼訪談了,那個主持人全程想搞大事。一個勁兒煽,問想不想見父母,似乎很期待姚緋在臺上哭的妝花失控。當年姚緋年名,十七歲于叛逆期,正是狂的不可一世的時候,當場就懟了回去。
想不想見有什麼意義?難道能下去見父母?或者主持人下去帶個話?
母親在改嫁沒幾年就去世了,父親酗酒死亡,是徹頭徹尾的孤兒。
后來這段被大肆做文章,說缺失。
“以前的緋寶真的好可啊,又耿直又可!啊啊啊還有一點嬰兒!萌萌!”
“博主居然遇到了緋寶?在哪里遇到的?好想偶遇緋寶。”
電視姬回復:候機室,坐在我的對面。我也見到了蘇總,蘇總一點都不姐,是個特溫的大姐姐。
“啊啊啊!今天我們寶兒是要進組了嗎?我看劇組其他人送機都上了熱搜,他們昨天走的。我們寶兒是今天的航班嗎?后援會一點消息都沒有,有人送機嗎?”
電視姬回復:“應該沒有!我從進口就在拍都沒看到。心疼寶貝兒,這個后援會估計不行,得換人了。實在不行,回頭我們自己把送機接給寶貝安排上!別人有的我們家孩子也得有!不能委屈!”
姚緋老臉通紅,居然被小姑娘孩子。
十歲以后就沒人把當孩子了。
電視姬這條微博評論很快就過千了,評論區一群人喊著崽崽寶貝,全然把當了小孩。
姚緋忍不住角上揚,輕輕的給電視姬點了個贊。這個是小號,匿在一群點贊中,窺著喜歡。
“你在看什麼?”男人低沉嗓音在耳邊響起。
姚緋倏的轉頭,鼻梁蹭到對方的下,迅速往后仰抬手扶正口罩。商銳沒有戴口罩,俊一張臉近在咫尺,下顎線凌厲分明。他的鼻梁陡直高,鼻尖離姚緋很近。
太近了,呼吸都清晰可聞。熾熱,混著糖果的甜。不難聞,但跟他的外表不符。
“你不會是在點贊我的黑吧?”
金的過整面墻的落地玻璃鋪灑進候機大廳,商銳倚在沙發扶手,修長的手指關節抵著下顎,濃睫下深邃桃花眼注視著姚緋。
“沒有。”姚緋往商銳泛著水的薄上看,他似乎在吃糖,多大了還吃糖?“我不會背后黑人,我也不會背后黑你。”
“是嗎?”商銳嗓音沙啞,他的舌尖抵著腮幫了下。嘎嘣一聲脆響,咬碎了口腔里的糖,隨即酸酸甜甜在空氣中溢開,他還歪著坐,“我不信。”
你信不信。
其他人沒注意這邊,蔡偉不知道去哪里了,商銳的助理都遠遠的坐著,沒有往這邊看。劉曼在埋頭吃零食,毫沒有重困擾。蘇洺一邊打電話一邊理著電腦上的工作,忙的快要飛起來了。
“在看我的評論。”姚緋想了想,還是打開手機給商銳看了一眼,“很可的小姑娘。”
商銳只是垂了下眼,落到姚緋的手機屏幕上。
姚緋舉著讓他看完把手機裝回去,轉頭對上商銳深邃的桃花眼。他姿態散漫,眼眸深卻是純粹的黑,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永遠不會在背后黑同行。”姚緋覺得商銳不單單又被妄想癥,還有被害妄想癥,“我的人品沒那麼差。”
“你很在意評論?”商銳長疊著,上有著漫不經心的勁兒,似乎只是閑聊。漫長的行程,他們有的是時間。
“們很可。”姚緋靠在后沙發扶手上,提醒商銳,“你還是把口罩戴上吧,萬一被拍很麻煩。”
他敢靠姚緋這麼近,他是真的不怕撕。有媽媽的流量,果然夠任。
“可嗎?”商銳垂下手叩了下桌面,抬起深邃的雙眼皮,“你出道有九年嗎?”
“二零一二年接第一部 戲,八年半。”姚緋不知道他問這個干什麼。
“八年多。”商銳咽下里的碎糖,由上至下打量姚緋,輕笑,“你是怎麼做到在娛樂圈待八年還能天真的這麼一往無前?”
姚緋角的笑漸漸消失,眼睛里的緒也褪去了。
“你認為們對你的喜歡是什麼?”商銳指了指姚緋的手機,抬起下顎,角有著諷刺,“喜歡你這個人嗎?不,們喜歡的是虛構的幻想,是們自己,與你無關。對這種事,別太自作多,也別放太多期待。一旦某天們發現你并不符合幻想,們會毫不猶豫的回踩,相信這些不如相信最近的市。”
姚緋的指尖抵著手機屏幕,沒有留指甲,因為用力指腹微微泛白。
“是嗎?”
“是。”商銳坐直雙手疊,手肘在沙發扶手上,面無表的看向前方,“在這個圈子里,不要相信任何。”
“比如喜歡的是我這張臉。”姚緋迎著商銳的目,語調緩慢一字一句,“我沒整過容,這張臉是真的,們喜歡我的臉,難道不是喜歡我嗎?”
商銳轉頭注視著的眼,逆著。眼睛特別的,商銳第一次見就知道有多,的獨一無二,這世界上只有一個姚緋。
“喜歡一部分也能喜歡?”商銳嗤之以鼻,彎起手指骨關節抵著下,殘酷道,“那這喜歡是不是太淺了?這麼淺薄的東西,有什麼要的必要?”
姚緋盯著商銳的下顎線在商銳下一次開口之前,說道,“爺,您生下來就擁有很多寵,可以理直氣壯的要求所有圓滿,缺一塊便不是完整的,需要擯棄。”
姚緋忽的笑了起來,的睫很長,在下像是金蟬翼,薄薄的閃爍著。的語調依舊很輕,“我不是啊,我擁有的很,一小塊便滿足了。我為什麼要區別們的喜歡是哪一種?哪一種不珍貴呢?將來離開是將來的事,這世上本就沒有什麼長久永恒的,憑什麼要求別人喜歡我一輩子?我配嗎?”
看到姚緋會笑,那種喜歡是捂著也會從眼睛里溢出來。作為普通人姚緋,這輩子都不可能擁有這樣的喜歡。可作為演員作為藝人,這份屬于。
“我去下洗手間。”姚緋起拿起朝商銳點了下頭,轉快步走向洗手間的方向。
商銳抬眼看向刺目的,所有的聲音卡在嚨里。
姚緋是他的世界之外之人,從來都是。他在遇到姚緋后,世界觀到了很強烈的沖擊。
每一幀都是新的沖擊。
半晌后,他結,仰起下顎。落到他肅白的脖頸上,為他打下大片的影。商銳垂下睫,覺得姚緋對于喜歡的理解淺又天真。
可若是基于從來沒有人過這個條件呢?
從來都沒有人真心的過。
才會把那一點點喜歡當頭等大事,會因為那一點點喜歡笑的睫彎下去,漂亮的眼里閃爍著人的芒。
太缺了。
商銳戴上口罩和帽子,拿出手機搜索電視姬。他不太喜歡這個博主,這位在姬圈很有名,很喜歡拉CP,取向不明。姚緋那種腦子一筋的人,可能無法想象,這個世界上不單單有男人侵犯人,人也會侵犯人。
哪天把自己搭進去就知道深淺了。
姚緋在洗手間待到登機,才出去跟蘇洺一塊上飛機。理智告訴沒必要跟商銳計較,得罪商銳沒有一點好。但商銳高高在上諷刺的時候,姚緋特別想把手機拍到他的臉上,讓他下人間疾苦。上了飛機,姚緋松一口氣。和商銳的座位離的很遠,商銳坐在第一排,在最后一排跟蘇洺一起。
這家航空公司的頭等艙舒適度還可以,空間比較大,兩個位置是一排。蘇洺坐在旁邊,上飛機還不忘忙工作,埋著頭理公務。
飛機起飛帶來的耳鳴讓姚緋迅速的陷沉睡,不知道睡了多久,是在飛機顛簸中醒來。機艙灰暗,只有頭頂閱讀燈亮著,灰黃一片。
姚緋往上坐了下,轉頭去看旁邊的蘇洺,想問問飛了多久。猝不及防看到個俊的側臉,他沒有戴口罩,枕著手在看前方的電視屏幕。下顎棱角分明,電視的打在他的臉上,忽明忽暗,他英俊的廓清晰深刻。
姚緋有一萬句臟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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