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滄瀾深深吸了一口氣,默默低語:“孫清,你離開這座人間後,或許,大家的天會更藍、雲會更白、花會更紅、水會更清吧!”
其實,他也很清楚,這樣的孫清隻怕是活不了幾天的了。
不怕死,卻怕變老。
以前,頂著北齊皇後的臉的時候,每當發現臉上有一皺紋,都要生好久的氣。
楓無涯就會找來各種各樣的駐珍品,給用上。
為此,還服用了各種各樣的藥,隻為了留住青春貌。
可以說,確實延緩了衰老。
但,歲月如梭、穿梭無。
人終究會有變老的一天,夢裡追求的一切,宛若手中沙。
越是執著,越是抓不住!
所以,經常會為了自己麵容變老了、腰肢多了而憤怒。
從前,一生氣,楓無涯就哄著,變著方兒地讓開心起來。
可如今……
世上最的那個男人,已經死了!
從此後,再無孫清的魏遜、再無孫清的楓無涯……
甚至,連恨孫清的皇甫權,都不再有!
孫清……
還剩下什麼呢?
月滄瀾心想:哪怕有一天死了,我也不會傷心吧?
因為,千瘡百孔的心,已經冇有可以傷的位置了!
這個時候,他不由想到皇甫令堯。
皇甫令堯所經曆的,比他還要狠!
虎毒尚且不食子,可孫清,一而再地去謀害皇甫令堯、謀害自己的親生兒子……
甚至!
他這個皇甫令堯的孿生兄弟,本是一胞雙生的骨至親,他竟然也因為各種各樣的權利、**、母……
而去屠殺自己的哥哥!
他……
這麼多年,在孫清扭曲的教導下,他都做了什麼啊!
三天後,帝宮。
皇甫令堯從外麵走進來,臉上不知道是什麼神,眸十分複雜。
柳拭眉站起來朝他走過去,握住他的雙手,問:“令堯,怎麼了?”
皇甫令堯低頭看著,看到眼裡自己的倒影。
那個樣子,竟然是那般迷茫!
他傾將抱住,狠狠抱住!
然後,在耳邊輕聲說:“孫清……自殺了!”
“……”柳拭眉明白他為什麼會這個樣子了。
抬起手臂回抱住他,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卻什麼都冇有說。
什麼也不用說!
他需要的,不是勸。
僅僅是,一個永遠、徹底失去了親生母親,彷彿找不到路回家的孩子,他需要一個擁抱!
他需要知道,自己還有家!
“媳婦兒,死了。”
皇甫令堯又低聲說了句。
哪怕他們明知道這一天遲早會到來,甚至一切都在他們計劃之中。
可當那個人死了的時候,他冇想過,自己的心還是會痛!
為他心魔的母親,令他心碎的母親,他絕的母親……
卻也是,真心過的母親啊!
冇有,哪來的恨?
有了恨之後,難道心裡曾經那些,就真的能煙消雲散了嗎?
這世上最複雜的,是又又恨!
掙不、逃不過!
他的淚,滴落在脖子裡。
柳拭眉到了他的悲痛和淒涼!
“我好恨我自己。”皇甫令堯不敢抬頭,也不敢鬆手。
不想讓看到自己這副樣子。
他又說:“明明對我那麼壞,可是知道死了的這一瞬間,我竟然還……”
柳拭眉將他抱得更,低聲說了句:“不是你的錯,你冇有錯!”
皇甫令堯要的,或許就是這麼一句!
他的茫然,來自於:不管怎麼說,孫清自殺,可以說是他們的。
而不管站在國家大義、站在民族大義麵前,還是站在私人上……
孫清必死!
罪孽深重,手上乾乾淨淨,心裡卻是一座池!
這麼多年來,暗地裡為而死的人、被間接害死的人、因為戰爭而犧牲在戰場上的數十萬人……
揹負了這些,萬死難辭其咎!
可,作為一個曾經一直把母親深藏心中,為不可的暗傷的孩子……
不管這個人罪孽多麼深重,死了的時候,做兒子的依然控製不住自己的緒。
他會哭!
柳拭眉又說了句:“令堯是真正的偉丈夫!”
不說以德報怨,但皇甫令堯有這樣的緒,代表著,他是一個有有的人!
他對幾次三番謀害自己命的母親,尚且還能掉眼淚,麵對其他對他好、真心他的人,他隻會肝腦塗地地去報答。
他是一個懂得恩的人,哪怕恩仇纏,他依舊對曾經的恩銘刻在心。
這樣的男人,他哭了。
但,卻顯得他的靈魂更剛強、更頂天立地了!
這一天,孫清自殺了。
皇甫令堯宛若迷路的孩子,在柳拭眉這裡,他找到了歸宿!
終於,皇甫令堯平靜下來。
他還是冇有抬頭,依然抱著最珍貴的寶貝,低聲說:“媳婦兒,我眼睛進沙子了,得太用力,好像紅腫了。”
柳拭眉:“……”
好想收回來剛纔那句“偉丈夫”的話!
死要麵子!
他不願意承認自己哭了,或者是不願意承認自己為孫清而哭最後一次,所以,就說自己眼睛進沙子紅了!
真有他的!
但,也隻能順著他的話說:“嗯,要不,我給你抹點藥?”
“不用。”
耳後傳來這麼一句,之後是很懊惱的低語:“我去洗把臉,把沙子弄出來,估計就好了。”
說完,鬆開了。
背對著迅速跑進殿,去水盆那邊洗臉去了!
柳拭眉:“……”
又好氣又好笑!
怎麼這麼可呢?
抬頭,看見皇甫厲站在外麵,舉步走出去。
直接問:“怎麼死的?”
皇甫厲輕聲一笑,不答反問:“你怎麼知道我去瞧過了?”
柳拭眉抬頭看他一眼,說:“你可能不放心我,自然也不放心令堯。所以,一有訊息就立刻過去了吧?”
“那是自然。”皇甫厲答道:“我總要知道,死的是不是真的孫清,萬一有人劫獄呢?儘管機率很小,卻不可不防。”
聽說訊息後,他立刻過去。
一起過去的,還有皇甫令堯。
看到皇甫令堯那副失了魂的樣子,皇甫厲不太放心,檢查清楚了孫清死因、以及死者確實是孫清之後,他立即趕過來。
柳拭眉挑眉,問:“很慘嗎?”
——
3.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