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室門上的紅燈一直亮著，雪愣愣地坐在過道的長椅上，不言不語。

自從來到醫院後，就沒有說過一句話。就那樣直地坐在椅子上，臉比醫院的牆壁還要白，黑白分明的眼眸中沒有一神采。

看了眼備打擊的人，昊心底焦慮不安。他若不停地踱著步，就要瀕臨瘋狂的邊緣了。

“雪，外婆一定能吉人天相，化險爲夷的。”昊突然停下腳步，看著雪說。

不知道怎麼一回事，雪聽他這樣一說，眼淚就莫名其妙的從眼底竄出，然後瞬間滴落下來。

“對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眼淚就這樣不控制地落了下來。”

一邊急忙用手抹去臉上的淚水，一邊勉強地笑道。

話音剛落，昊突然在雪面前停了下來。手一，他溫地將整個人擁進了懷裡。

“想哭就哭吧，不用勉強自己假裝堅強。”輕輕拍著雪的背部，昊溫的說。

雪整個人呆住了，好不容易纔止住的淚水，又如同決堤的洪水般涌了出來。

源源不絕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一顆接一顆，不停地往下落……

在父母意外亡後，雪就了家裡唯一的經濟支柱。外婆年紀大了，再加上落下了一的病，再去找工作是件不可能的事。

其實，這些年來，年紀尚的本就沒什麼本事賺錢養家，只能瞞著外婆四兼職。這些事，從來沒敢讓外婆知道，怕心疼自己。

曾今，外婆也懷疑過那一筆不小的生活開支到底從何而來，雪每次都會告訴那些兼職所賺來的錢是過世的父母留下的。

掉雪臉上那晶瑩剔的淚珠，昊的表溫無比。

懷中這個人看似弱，卻比任何人都堅強。

父母的突然過世，對和外婆而言，簡直就像是世界末日到來了一樣。可是，卻堅持了下來，用兼職賺來的錢支付一大堆不小的生活開支。

肩膀著，抑不住的哽咽聲從雪的管裡低低地逸出。到後來，索撲昊的懷抱，哭得像一個孩子一般。

“怎……怎麼辦？”哭得連氣都不過來，“外婆……要是出了什麼事，我該怎麼辦？”

凌的髮黏在雪溼嗒嗒的臉頰上，悲傷絕的眼淚恣意地流著。

看著那個淚眼模糊的人，昊低低地嘆了一口氣。他靜靜地擁住哭得連話都說不清楚的雪，無奈地了太，視線始終都沒有離開過急診室那扇紋不的大門。

眼淚像永遠也止不住一般，生生地從雪的眼眶裡落了下來。豆大的淚珠，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大顆。

“我……我就只有……外婆……外婆這個親人了，可千萬不能有事呀！”

一聲聲的哀求，發自最深的肺腑，連昊聽到都覺得鼻頭一酸。

“雪……”昊的脣艱難地張開，“外婆一定會沒事的。”

儘管他上這樣勸道，他的心裡也是忐忑不安。畢竟，生死這種事，並不是他們這些凡人所能決定的。

古語有云，閻王要人三更死，誰敢留人到五更？現在，他只能在心中默默地向上蒼祈禱著。

時間彷彿停滯了，手室門上的燈紅得刺眼……

“砰”的一聲，厚重的門被人從裡面推開了。心急火燎的醫生快步地從裡面走了出來。

輕輕推開昊的擁抱，雪迅速地掉臉上的淚水，快步地向醫生走去。

“醫生，我外婆的況怎麼樣了？”

在場的人嚇傻了，個個呆若木。向來恬靜的乖孩竟然會一把揪住醫生的領子，怒吼出聲。

就連昊，也無法想象，溫婉的淑竟然也會有如此失控的時候。

“雪，你先放開醫生再說。”

聞言，雪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趕忙鬆開了對醫生的桎梏，苦苦地哀求道，“醫生，請你一定要救救外婆。我就一個親人了，我真的不能再失去了。”

“你……”緩過神來後，醫生趕忙將病人的況進行說明，“病人最重要的部位--心臟已經出現了衰老的警訊。能不能過來，一切都只能看天意了。”

心，突然失去了跳的頻率，痛得快要不能呼吸。那一瞬間，雪的臉蛋變得雪白，全的全部逆流。

“不，不會的。”喃喃自語道，“外婆向來很疼我，省不得就這樣扔下我一個人孤零零地生活。”

沒有多餘的心思再去管醫生是什麼時候離開的，昊只擔心眼前這個瀕臨崩潰邊緣的人有沒有事，“雪，雪，你回答我呀！”

雪好像沒有聽見一般，渾僵地站在那兒。細心的人會發現，握拳的雙手正劇烈的抖著。

“雪！”淒厲的喊聲響徹整個醫院。

昊急了,脊背突然爬起一陣冰冷的涼意，讓他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

“外婆，外婆……”

終於，雪緩緩地開了口。的雙眼始終盯著急診室閉的大門，聲音像抹輕煙般，彷彿風吹就散。

搖了搖頭，面無的腳步顛簸地向急診室走去。

再也看不下去了，昊一個箭步上前，地拽住了雪，將擁懷中。

“不要這樣。”他聲嘶力竭地怒吼道，“就算你進到了急診室，又能做些什麼？與其給醫生添，你還不如乖乖地在這等著。”

“放開我，放開我。”雪竭盡全力地推著昊，卻不能讓他移半分。

“噌”的一聲，心中的那把怒火越燒越旺。握雙拳，不斷地捶打著那結實的膛。

“放開我，我要去找外婆。”

“雪，雪……你冷靜點，雪……”昊大聲地喊著，希能喚回越來越迷失的心智。

但是，雪的刺激太深了，本就聽不進昊的聲音，只是不停地掙扎，吼著。

一把將昊的胳膊抓住，被憤怒矇蔽了雙眼的狠狠地咬了下去。下一秒，鹹鹹的腥味瀰漫在的脣齒間。

被雪咬住的雙手早已經是鮮淋漓，昊狠狠地了口氣，卻沒有將手從那鋒利的牙齒中掙出來。

“咬夠了沒？”

“不！”

雪慢慢地放開了昊的胳膊，尖出聲。雙手地捂住著耳朵，拒絕接唯一的親人已經命懸一線的消息。

倏地，覺到頸後一疼。下一秒鐘，整個人就突然往下墜落。

在失去意識的前一秒，雪彷彿看見了昊眼疾手快地接住了……

“昊，救救外婆！”

無助的淚水像決了堤的洪水，不斷地涌出了雪的眼眶。

“放心，我保證，外婆一定會平安無事的。”

將昏睡中的雪打橫抱起，昊快速地往病房走去。

靜謐的病房裡，整個空間充斥著一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

雪白的病牀上，雪仍然昏睡著。眉頭蹙，發出低低的聲。

翻了個，正要甦醒，眼皮卻沉重得擡不起來。

朦朦朧朧間，有一雙溫暖的大手始終地握住的手，滿滿的悉味道。約約間，還覺到有不人進進出出。

不知道爲什麼，能聽到他們說話的聲音，儘管不是很清楚。

“唉，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付天章煩躁地來回踱著步。“老人家的手怎麼樣了？”

“命是救回來了，但還能活多長時間，連醫生也不敢斷定。”

看著病牀上的雪，昊心中有萬般不捨。

“唉！”付天章長嘆了口氣，“我去給老人家請個看護，你覺得怎麼樣？”

“一切有勞你了，天章。”昊發自肺腑地說道。

會意的點了點頭，付天章轉往外走去。

照目前這個況來看，雪本就不能照顧尚未甦醒的老人。爲了預防萬一，他還是去找一個專業看護，這樣比較妥當。

長睫撲閃，雪如溺水般倏地睜開了眼睛。驚了一聲，一時間還真搞不清楚自己何。

這裡是什麼地方？爲什麼會在這裡？

“雪，你終於醒了。”牀上傳來的輕微靜，引起了昊的注意力。趕忙靠近病牀，他一臉張兮兮地問道，“你現在覺怎麼樣？”

“我怎麼了？”

努力睜開沉重的眼皮，雪滿腹疑地盯著雪白的天花板。的一向都很好，怎麼會說暈就暈？

倏地，理智漸漸回籠，暈倒前發生的點點滴滴都涌上了腦海。

雪眨了眨眼睛，制止住急如鼓點的心跳，猛地掀開上的薄被坐了起來。

“外婆……”

“雪，你放心。”昊眼疾手快地抓住正往病房外衝去的人，“外婆的手很功。除了子有點虛弱外，一切都很正常。”

“你沒有騙我？”定定地看著昊，雪用略微抖的聲音問道。

將的手放至脣邊輕輕地吻了一下，昊再度開了口，“我沒有騙你，外婆的手進展得很順利。現在，已經被送了普通病房，你不用擔心。”

聞言，雪忐忑不安地心終於算是安定了下來。繃的神經得到舒緩之後，眼淚就奪眶而出。

“傻孩，這是件高興的事，有什麼好哭的，嗯？”

一隻厚實的大掌輕輕地落在雪的頰畔，不斷地爲拭去那些不斷落地淚珠。

重重地吸了一口氣，雪才破涕爲笑，“哪有，我這是喜極而泣。”

看著久違的笑容再度出現在雪的臉上，昊這才鬆了口氣。

這個人因爲外婆的病刺激過甚，大吼大的，非得捱上一記手刀纔會安靜下來。

“我知道。”昊彎下腰，在的背後墊了顆枕頭，讓靠著舒服點。“你還是先休息一下吧！”

“昊，我想去看看外婆。”雪可憐兮兮地哀求道。

“這……”昊略微遲疑了，“以你現在的狀況，怎麼能照顧病人？”

“好不好，昊。我就去看一眼，一眼行不行？”雪握著昊的胳膊，撒道。

垂首沉思了半晌，昊本想說些什麼，最終還是沒有再開口。嘆了口氣，他彎腰將雪從病牀上抱了起來，快速地向病房外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