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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生蓮》 第127章 檄討趙炅

關中,地南北兩大山系之間、由渭河及其支流衝擊而的地塹——關中平原。原之南,有東西逶迤400多公里的秦嶺作爲屏障,自西而東分佈著高聳雲、壑萬仞的太白山、首山、終南山、南五臺、翠華山、驪山以及拔而峭峻的華山,東延至豫西的崤山;原之北,有六盤山的餘脈——隴山,向東有千山、岐山、喬山、梁山、九嵕山、嵯峨山、堯山、及黃龍山等構逶迤連綿的北山山系。

在平原之西,隴山由西北向東南同秦嶺相接,阻隔關中西緣,僅給渭水留出一條通道。而在關中平原東緣,咆哮於晉陝山間的黃河,自北直下,在韓城衝出龍門山之後,河面寬闊爲平原東端的天然界。由前所述可知,關中平原這四面環山的地形,就構了作爲秦、漢、唐都城所在地的天然防線。

阻山河四塞,地饒,可都以霸。東函谷,南武關,西散關,北蕭關,四鑰鎖關,穩若磐石。歷史上,如非關中部統治者腐朽不堪,以致怨聲載道,軍心渙散,僅憑外部武力非數年之功,極難攻破。

不過自唐末以來,關中大地一分二,一半劃了隴右吐蕃人的統治範圍,關中地盤水,這北蕭關便不屬關中所有,所以胡喜兒遊說趙時,把這北蕭關棄掉,用汾的金鎖關代之。但是關中山脈環繞,同外界往的通道固然有險關,像隴關、嶢關(藍田關)、五里關、臨晉關、牧護關、金鎖關、石門關等等,可說是關隘林立。但於關中向外的大道上,有“鎖鑰”意義而起到控制作用,真正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易守難攻的門戶則只有四個,那就函谷關、武關,大散關和蕭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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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關被吐蕃人佔據多年,今又落楊浩之手,則關中的北大門實際上已經打開,而吐蕃人連年征戰,狼煙不息,早已被關中守軍所悉,楊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大敗尚波千,因爲速度太快,關中宋軍對此還一無所知,並不知道西夏軍已氣勢洶洶,揮戈南下。

直至羽、鐵牛和柯鎮惡的大軍浩浩殺至隴山。隴山險要無比,據此東出,可控扼關中,據此南,可奪漢中、蜀。隴山爲六盤山餘脈,綿延橫亙幾百裡,乃長安之右輔,其南有寶、大散關等關隘險要,扼關中、漢中、蜀之咽要衝;其山前則有隴關,控制著關中通向隴右的要道。

楊浩給小六、柯鎮惡等人的命令是:要以最快的速度奪取關中;要儘可能的減小損失,多用智,用力,能用平和手段謀之的,就決不武,因爲永慶公主所扮的“岐王趙德芳”參予其中,註定了對宋之戰,是既打又拉,這並不是絕對的征服,過度的殺,反而會激起宋軍的仇愾之氣,不利用大計的施行。

至於措施,一概沒有,戰機瞬息萬變,並非楊浩所能掌握,所以已全權與三位前敵指揮,這與趙義的事必躬親,恨不能直接指揮到一隊一伍的截然不同,趙義指揮伐遼一戰,就是用的這個辦法,只不過那時代沒有電話電報,他就是千手千眼觀音附,也無法對三十萬大軍一層次的將佐進行指揮,頂多到軍、營一級,也正是因爲權柄把持太重,所以遼軍突襲幽京時,周圍各路宋軍不敢妄,只能守著本陣,眼睜睜看著敵軍城,也正是因爲如此,趙義趴在驢車上逃之夭夭,各路大軍才立刻羣龍無首,退的毫無章法,從戰無不勝馬上變了一敗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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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浩在軍隊建設上十分注重軍權君有,在軍隊的日常建設和訓練上借鑑了宋軍的一部分優點,但是對出征作戰的指揮權,卻絕對下放,給予前敵指揮人員充分的自主權。

羽領軍一路南下時,恰好遇上薩押解尚波千北返,頓時心生一計,於是命人馳報楊浩,徵得他的同意後,把尚波千帶上,直接衝向隴關。

隴關守將是張泰,尚波千縱橫隴右,是得到了宋廷支持的,羽在尚波千手下這麼久,自然知道這件事,事實上隴右吐蕃將領大多知道這件事,有此強援,正是尚波千的本錢,他豈有不說的道理。爲戍關大將,張泰當然也知道這些羽甚至知道尚波千請張指揮使吃過酒,玩過人,還送過他珍貴的貂裘袍子。此時正好把尚波千當敲門磚,以達楊浩以最小的損失,謀取最大利益的命令。

隴關之戰,沒有任何的懸念。這座雄關,因爲四面八方皆無強敵,天長日久,守軍早已懈怠,再看到倉惶趕來的清一吐蕃兵打扮的羽大軍,見到半死不活還剩下一口氣的尚波千,張指揮使毫無疑慮,立即開關放他們進來。

隴關要塞輕而易舉地便落到了羽的手中,羽留下量軍隊看管繳械的宋軍,馬不停蹄繼續向前奔去,繞過寶,直趨大散關。

他知道,在他背後,各路兵馬會源源不斷趕來,他的下一目標是大散關,一旦大散關到手,隴關與大散關之間的寶城,不過是汪洋大海中的一葉孤舟,隨時可以傾覆。

羽從隴關出來,速度比起先前就慢了許多,因爲在隴關就地取材製造了許多攻城械,並且把隴關用以守城的一些牀子弩等重型武也都帶了來。大散關只有兩千多守軍,可是地勢險要,仰攻艱難,羽開始陷苦戰。羽和柯鎮惡的搭配倒真合適,羽撞于山地和平原做戰,雖說在蜀的時候他也幹過許多攻城掠寨的生意,其實並沒有什麼拿手的攻防手段,而柯鎮惡則不然,放眼整個河西,除了楊繼業,論起防無人比他更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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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通各種防手段,對於城池防的弱點自然也心中有數,而大散關雖是關中一道重要關隘,但是守將鎮守關隘的手段較之於他卻還遜羽便把主把指揮權給了柯鎮惡,由他全權負責攻克大散關。柯鎮惡抖摟神,就在大散關下展開了手。

宋軍編制全,敗得落花流水,趙義中箭,先被侍親兵給搶了出去落荒而逃,隨即宋軍一鬨而散,各自爲戰,且戰且退,方向只有一個:南方。

路上,趙義遇到了一路敗兵,這是一營人馬,只五百多人,主將楊維,驚見陛下在此,楊維又驚又喜,卻又擔心被追兵追及,自己兵微將寡衛護不周,傷及聖上命,所以拿出了吃的勁兒,護著趙義拼命地往南跑,遠遠跑在各路逃兵和追兵前面。

幸好羅克敵和李繼隆兩路敗兵雖敗而不潰,兩路兵馬有意押在後陣,且戰且退,不時設設埋伏,弄個陷阱,逢山毀路,遇水拆橋,給追兵制造種種障礙,而遼兵屢戰屢敗,乍得一勝,還是心有餘悸,一見宋軍旗幟鮮明,隊列整齊,遠遠一見他們追兵趕來,森立如林的長槍大戟便在主將號令下齊刷刷來,也不敢之過甚,這一來宋國軍得到了最大的保全。

昔年前秦符堅一場潰敗,九十萬大軍毀之一旦,後世土木堡之變,五十萬大軍折損過半,而宋國軍幸賴有兩員名將有意綴後押著陣腳,使得遼軍大量殺傷宋國士兵的計劃失敗,三十萬大軍雖扔下無數的糧草箭矢各輜重了遼軍,兵力卻得到了最大的保全,二十多萬人功地逃出了遼人的虎口。

一邊逃,一邊匯合,雖然仍是哄哄的不分編制不分統屬,畢竟人馬漸多,趙義這才心安,趴在驢車上,想著這莫名其妙的一敗,趙義痛心疾首,心中卻也明白,此番北伐失敗,遼軍必趁勝反攻,進行報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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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在車上,他便開始擬定應對策略,頻頻下達詔命,命定國節度使宋偓急赴三口,總領太行山以西軍務,命李繼隆等分駐鎮、定、高關等關隘,命殿前都虞侯崔翰坐鎮雄州,節制保定、保肅諸軍。當然,這些將領們還沒找到呢,詔令發下去,還得先找到這些人再說。

就在這時,宋國朝廷的奏疏已急急北上送來。

部和大各中一箭,一開始沒有及時清理餘毒,創腫的老高,每日只能趴在車上,接到朝廷急報而來的奏疏,匆匆一覽容,趙義不由大一聲,又驚又怒又駭又怕地坐了起來,這一彈,創口破裂,流汩汩,他也全無察覺,只是死死瞪著那封奏疏,好象見了鬼一般。

那赫然是一封《討趙炅檄》,張洎雖然喜歡報喜不報憂,可是這樣的事他可不敢瞞,隨奏疏把楊浩的《討趙炅檄》全文謄抄下來。

討檄中列數趙炅七大罪,一是弒兄篡位,害死先帝;二是陷殺太子趙德昭;三是趕盡殺絕,試圖殺害宋皇后、永慶公主和岐王趙德芳;四是製造江州大屠殺;五是先後鳩殺、火焚降王孟昶、李煜;六是迫反蜀;七是背棄先帝承諾,霸佔麟府,圖謀西夏。是而楊浩遵先皇后之詔,奉先帝子德芳,兵出蕭關,揮師關中,除竊位之

這也罷了,更要命的是,後面還有宋皇后號召臣民,誅殺謀逆趙炅的詔原文,而這些雖是從楊浩手中發表的,署印用章卻是岐王趙德芳,趙義的眼珠子都快突了出來:怎麼可能?怎麼可能?雖說他的被火燒的殘缺不全,但是約還可辨識,正是德芳沒錯,他怎麼可能沒死?如果說他是假的,那這璽印是怎麼回事?當初……當初確實沒有找到他的璽印……

義驟逢大敗,又逢大變,一時心知如麻,腦中哄哄的只想到這一篇檄文出來,天下震,將相士紳、販夫走卒,人人皆知,縱然自己能打敗楊浩楊浩,從文字上抹煞了此事,也難堵悠悠衆人之口。趙義一心想就霸業,超越皇兄,就明君聖帝,一想到這敗名裂,臭萬世的不堪,不同得心如刀絞,猛地裡廝吼一聲,如負傷的猛虎,淒厲慘絕之極。

不遠,敗兵們正拖著疲憊的子紮下營盤,雖然仍是疲憊不堪,不過離故土近了,大家的神比起前些天驚弓之鳥般的神卻輕鬆了許多。中軍大帳中一聲淒厲的嘶吼,近的一些兵丁聽見了,只是微微一怔,探頭向那個方向看了幾眼,然後懶洋洋躺著的繼續躺著,正在埋竈煮飯的繼續添柴,遠正有人挖著壕塹、設著鹿角、拒馬……

有一個一頭髮、一隻軍服袖子空空的傷兵慢悠悠地踱到中軍大帳附近,一屁坐在地上,從懷裡拿出一個饃,慢吞吞地啃著。幾天的相,站在那兒的幾個侍親軍已經認得他了,他姓畢,是定國節度使宋偓大人從麟府帶過來的兵,本籍廣原,聽他說話的口音,的確是那邊的人。

這人年紀不大,眉清目秀的,要是仔細看看,雖然鬍子拉碴,蓬頭垢面,可是天生一雙桃花眼,比人還嫵些,要是梳洗打扮一番,就是個俊俏之極的後生,也不知道要迷倒多大姑娘小媳婦,可惜了……

看看他的左臂,已是齊肩而斷,肩頭纏著厚厚的染的繃帶,這一戰之功,他再也不可能在軍裡待著啦,這樣的傷殘兵朝廷倒不是不管,不過以後只能到廂軍裡去餵馬打雜當個伙伕一類的人,再也不可能有出頭之日啦。

“小畢啊,打起點神來,雖說掉了條胳膊,可是想想慘死在戰場上,連首都沒人收撿的兄弟們,咱們算是有福氣的啦。等回去,你再也不用上戰場啦,說門親,討個渾家,生兒育,安生度日,未必不是福氣呀。”

一個老兵拍拍他的肩膀,安道。

“謝謝大叔。”那殘了一臂的傷兵輕輕笑笑,笑容靦腆,秀氣的像個大姑娘:“像俺這樣的,哪還有人肯嫁呀,不過大叔說的對,比起那已經死了的,咱們算是有福氣的了。”

他輕輕放下乾的直掉渣的饅頭,擡頭悵著天空的雲彩,許久許久,才緩緩回頭,目從趙義的中軍寶帳掠過,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下:“殘了就殘了,必死之境,咱都闖過來了,老天咱活著,總有它的理由,活著,就有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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