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大亮，雪住風停。

就好像前日昨日那般惡劣的天氣是專門為了考驗梁軍而來。

宋老爺子能來，還說了那麼一些話，自非尋常人，他不僅把肅州城里大大小小的大夫都請了來給士兵們看病熬藥，還整了大半個城的百姓來幫著進攻牙城。

百姓們爭先恐后的背著柴火放到牙城門下，呃，潑油就不用想了，油太珍貴了，有那些買油的錢，大家寧愿源源不斷的背負柴薪過來。

褚翌假意勸阻了幾句，說太子還在城，不該如此冒失等等。

百姓們也不是真傻，人家有話懟：“早一日攻下牙城，也好早點見到太子……”

褚翌的都哭了，太尼瑪想見到太子了！他被太子他娘坑的可真慘。

當然，他也回坑了太子就是了。

午時二刻，牙城終于告破，李石茂代表李程樟出來投降。

褚翌立即率軍進駐，而后面見太子，寫折子……

太子虛弱的躺在床上——被李石茂打的還沒恢復過來，見了褚翌的第一句話便是指著李石茂對褚翌道：“給孤殺了他！”

褚翌才不聽他的，轉頭對李石茂等道：“太子的失心瘋癥這麼嚴重，看來要從京中請醫……”

太子看褚翌的目冷如此毒蛇。

褚翌便笑著回看了過去。

從前太子站在高臺上，俯視著他，那時他對太子還沒那麼多厭惡，可后來太子跟皇后越來越過分，不為他們所用，便要被他們折辱……，可以說，太子能到今天這一步，褚翌也是功不可沒。

若不是褚翌模仿了李程樟的信，太子不會親自出兵，太子若是不出兵，說不定這會兒他都榮登大寶了。而若是太子登基，褚家不說完蛋，也差不多。

褚翌整肅兵馬，除了李程樟的妻兒心腹關押起來，其他的從犯，凡是投誠的，一律厚厚的恤。

得知肅州平定的消息，原來從逆的兩個小州也都遣人來送降書。

褚翌連休息都沒好好休息，就接著投到繁忙的戰后安置當中。

隨安被他拘在邊，好不容易等到冰雪消融，就急匆匆的要回京。

結果才上了馬，笑著對褚翌道：“總算是能從上往下看你一回了。”話沒說完，就見下褚翌眉頭一皺，生生的嘔了一口出來……

隨安先是懷疑他又騙，可這種想法沒維持一秒，的先的大腦一步，已經飛快的從馬上下來了：“褚翌！”

褚翌暈倒之前，喃喃道：“別怕……”

能不怕嗎？嚇死了好嗎？

軍醫很猶豫的看著隨安：“這次像是真毒發了。”

隨安幾乎暴跳：“不是說那毒不要嗎？他媽的周薊是個什麼玩意城？竟弄這些破爛毒！”

氣急敗壞，拽著褚翌的領：“你給我醒醒！”

褚翌這回卻是真的中了毒發了。

幸虧他送隨安的時候并未出了府衙，周圍就只衛甲衛乙，再就是原本打算同隨安一起回上京的衛戌。

衛甲著急的低聲問：“這可怎麼辦呢？肅州初定，這……”

余下的話他沒說，但大家都知道，軍心不穩，民心不定，若是傳出大將軍中毒……，不用說是天塌下來的大事。

軍醫匆匆去了又回，臉雪白的說道：“太子那邊也嘔了，比大將軍還厲害！是，是南天之毒！”

隨安心里真是恨死了皇后跟林頌鸞，聞言道：“你管他——”而后咬牙：“我們去周薊！”

“那府衙這邊？”衛甲問，實在是因為褚翌的份太重要了。

“對外就說將軍去巡邊，嗯，火速請了褚琮將軍過來吧！”反正戰后事務，褚琮將軍也是理過的。

衛甲點了點頭，看向衛乙，衛乙立即道：“我去請人！”

眾人分頭行。

隨安只覺得心中仿佛有一團火在燒，燒得理智都沒了，咬牙在褚翌耳邊罵道：“褚翌你個王八蛋！”

褚翌了下眼皮，剛才扎針沒醒，現在卻被罵醒了。

隨安想笑來著，扁了扁，眼眶倏地紅了，又脹又酸，覺得像無形之中有一只手了的心。

褚翌以前覺得自己的力量若有萬斤，現在則是發現自己的像是萬斤之重，費力的抬了抬手，也只是了指頭。

隨安的淚終于滴了下來，卻被很快的胡去，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的捧著他的手，在自己臉上，然后目堅毅的道：“我一定會治好你。”這次也當一回將軍，若是周薊城拿不出解藥，便讓周薊那些獻藥的王八蛋們給他陪葬！

“弱”的一陣風就能吹倒的褚翌這次是真放心了，這個人終于像稀罕爹那樣也稀罕起他來。

不過褚翌就算躺下，腦子里頭仍舊想法繼續試探，他“虛弱”的道：“讓……衛甲帶……我去周薊……，你回，回……”回哪兒就是說不出來，可從表到語言都是戲上。

隨安剛提起氣想表白一下他現在在自己心中最重要，但見他目灼灼如鼠，皺著眉，懷疑道：“你這樣，讓我回哪兒？你莫不是試探我吧。”

褚翌心中戲小人捶頓足，一定是他中毒之后力遲鈍了表演的不夠到位！

隨安見他不說話，這才放他一馬：“好了，你別多說話，衛戌在準備馬車了，事不宜遲，我們今天就。”

褚翌便微微閉上眼，奇怪的是他的五并不影響，但軀重似千鈞。

隨安便接了些水喂他。

誰知他閉著不肯喝，“喝點吧，沒準那毒能排出來呢！”

說完見褚翌臉微紅，這才想起來，嘿笑道：“要不我別人過來幫你？”

褚翌的眼中閃過一懊惱。

他如此有活力，隨安的心也稍稍放下些，掰開他的，給他倒了一點水，而后道：“路上我帶些米，給你熬點粥喝。”

想到這里，立即覺得這主意不錯，起跑到外頭，找衛戌道：“在車上放只爐子，專門熬粥。”

衛戌點頭：“準備了兩輛車，將軍休息一輛，剩下的那輛熬粥，間讓侍衛們流休息。”這回趕路，便是日夜不停，能早日到周薊，將軍就早一日有痊愈的希。

隨安點了點頭，衛戌看著一下子蒼白下去的臉，心中略猶豫。

隨安便道：“還有什麼事麼？”

衛戌問：“京中褚太尉那里是不是要說一聲？”

“應該說一聲的，不過，將軍剛才醒了，我先去跟將軍說一聲吧。”

褚翌在屋里聽見，眼皮微：“這，麼快，就知道，討公婆歡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