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心驅使之下,蘇漾問了下李瞳,果不其然被證實,就是名揚天下的滇茶。
李潛看呆頭呆腦的樣子,遞給一杯茶,說道:“府上就有,你喝過的,莫非是忘記了?”
“我品著都差不多。”蘇漾端過來,小小的抿了口:“這茶聞著好香,若是府上有過,我怎麼不記得了?”
李瞳聽他們科打諢,這會兒笑著圓場道:“人家都說一孕傻三年,弟妹這差不多傻了有九年,不記得正常。”
蘇漾瞪眼睛,惹得二人哈哈大笑。
其實到了他們這個歲數,多年未見,再見面時,那些恩怨糾葛,都一筆勾銷了。
誰都不會不識趣的提起當年的種種。
李瞳并不憨傻,興許他早就想明白了,當初的事有蹊蹺,也興許他無心爭奪帝位,所以甘愿做了李潛的棋子。
誰知道呢?
即便他還有心有戚戚,可時過境遷,舊事重提,毫無意義。
畢竟大半輩子都這麼過來了,還折騰什麼呢?求什麼明明白白,要什麼眼里不容沙子,李潛設是了套,他若是不跳下來,又何至此?
他年輕時候的確混的不像樣,只知道每天鬼混,完全沒有目標。
不清楚自己要什麼,也不清
楚自己不要什麼。
看到好看的姑娘,就想占為己有,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并不重要的事上面。
不懂節制,不懂珍惜,更不懂底線。
他始終在尋尋覓覓,可心中若是沒有岸,那麼再尋覓,也無可停靠的港灣。
李瞳與李潛聊起來的都是些很家常的話題,他說滇湖的風土人,說怎麼從陸曌來到了滇湖,又說如今自己如何營生,如何過活。
他年輕時候是個混子確然不假,但畢竟出皇家,不適合做皇帝,不代表別的方面都是個廢柴。
他并非一無是。
李瞳畫的一手好畫,蘇漾是知道的,市面上曾經流傳過他的作品,據說拍出過高價。
大越那些有名的書畫家,一致認為他的作品是很有意境很有水平的,爭相模仿學習,但都認為難以其項背。
他若是沒兩把刷子,年輕時候的許子沂怎麼會被迷得神魂顛倒,不擇手段也要嫁給他?
許子沂有一本大越男圖鑒,有次與談時,提到里面有些畫工,還是從李瞳那師的。
李瞳現在靠作畫寫詩為生,那一手好畫,賣的價格不菲,加之府會撥出一部分救濟銀,雖說收養的孩子漸多,但日子
過得還算寬裕。
聽他提到收養孩子一事,蘇漾才話道:“四哥當真了不起,我萬萬沒想到……你會做這樣的事。”
“我也沒有想到。”他自嘲的笑了笑,并不在意的直言不諱:“實際上一開始的機,并沒有想這麼遠。當時是個深冬臘月,那一年嶺南難得下了大雪,你知道的,嶺南這地方偏南,一年四季氣溫都是比較高的,那場大雪嚇壞了不人,我就是在回家的路上,看到有個孩子躺在雪地里。”
他起初并沒有看見,只因孩子半邊子埋在雪中,他不知怎麼突然了,恰好他從那邊經過,被嚇到后定睛再看,竟然是個孩子。
孩子快被凍死了。
李瞳不想眼睜睜看著他死,若是沒看見,自然另當別論,既然撞上了,就過不去良心上的一關。
他的孩子和妻子才離他而去沒多久,他希以幫助別人的方式,來給他的孩子積德,盡管他并不是很孩子的娘親。
李瞳想要他活命,就他從雪里挖出來,抱在前一路小跑回家,當時孩子渾冰涼,呼吸微弱,命懸一線。
在做完所有的保暖措施后,那個渾僵黑青的孩子,仍然沒有半點好轉。
他燒了熱水過來,先喂他喝了點,之后才慢慢用熱水給他拭子,不停的按,漸漸的才能覺到暖意。
孩子活了過來,他累癱在地。
他詢問孩子,孩子說自己很早就開始流浪了,到討生活,跟人要飯吃,有一頓沒一頓的。
往年他都是睡在橋下,或者寺廟里,可是那年太冷了,以前他的哪些地方都被占據了,還被趕了出來。
他無可去,只能到流浪,又又冷跌倒在了雪地里。
小孩子激他,可憐的不想走,李瞳狠不下心來,就將他養在邊。
“我實在不忍心。你們看到過那些流浪貓貓狗狗的眼睛嗎?充滿了對未來的張和害怕,也充滿了對你的信任與意,他們的眼睛會說話,噙著淚,或者是什麼都沒有,只用那黑乎乎的瞳仁盯著你看,你皺眉,他們難過,你微笑,他們笑的更大。流浪的貓狗不覺得自己可憐,因為它們生來就那樣,或者已經習慣了那樣,但如果你將它帶回家養,養了一段時間卻又拋棄,它們就會覺得自己可憐。”
“后來呢?”
“就養著了。”李瞳淡然的道:“無非是多雙筷子多張,還是能夠養得起的
。誰知道一個小小的決定,改變了人生走向。”
李潛頗有的笑笑:“人生其實就是無數個大大小小的選擇。誰也不知道最后會走向哪里,但能夠知道的,是當下應該做什麼樣的選擇,或者是我們自己想做什麼樣的選擇。”
李瞳收養的孩子,數量逐漸在增加,生活力頓時變大,好在滇湖是個小地方,他有不積蓄,勉強還能過。
街坊鄰里的閑言碎語,他都聽在了耳朵里,可清者自清,他正不怕影子斜,果不其然,后面府都證實他做的是好事。
如此一來,因禍得福,除了府幫忙,街坊鄰里也會幫忙,時不時送點吃的用的過來,他們的日子竟然好過起來。
李瞳說道:“當然,也多虧了這些年,你暗中的救濟。”
“不必。”李潛淡淡的:“你我本同,相互扶持理所當然。你最近寫的信中,提到的重要的事,可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李瞳眼里冒:“你若不來,我必然也會寫信詳細與你說之,既然你來了,不妨我同你細講,若是你覺得可行,還需你幫忙寫風奏折,遞給當今圣上,請他批準,若是施行此策,相信我大越只會越來越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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