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安排好了嗎？”坐在長桌后的莫淵，了眉心，問的漫不經心。

　他眼睛里面滿是細細的紅，可見這些日子以來，睡眠并不是很好，此刻半邊子靠在椅子上，得不到回答才挑眉看過來。

　流星方才有短暫的錯覺，以為自己看到了李潛，對上這雙眼睛時，才恍然回過神來。

　“安排好了。”他淡淡的說：“一切都按計劃進行。”

　莫淵沉默片刻，隨后低頭將手爐握住，輕輕的。

　西北邊境地區，臨近沙漠，地勢偏高，京城里面才初冬，這邊儼然是寒冬的架勢，外面滴水冰，北風如刀割般落在人臉上。

　他是頭一回到這種鬼地方來，有些吃不消。

　帳篷里面燒了火爐，邊疆地區用不上什麼好炭，臭熏熏的煙味兒大的嗆鼻，然而屋子里并沒見有多暖和。

　這麼多天了，最有用的還是小手爐。

　流星見他許久不答話，慢吞吞的道：“王爺的意思是，時候到了，皇上那邊有信兒了麼。”

　“他等不及了。”莫淵笑了笑，幾乎和李潛如出一轍的角弧度：“宮里有出好戲，嘖，可我們沒瞧見。”

　“……”

　流星不得不嘆，跟著李潛長大的人，一舉一都是李潛再現。

　他好不容易不在京中被李潛支配了，哪想跑到外面還要時不時

　承擔這種恐懼，他并不太想留在這里。

　“將軍，要是沒有別的吩咐，我就先下去？”

　“去吧。”莫淵換了個姿勢，重新抓起桌上的卷軸看：“晚上還要你賣力，好好休息，養足神。”

　“是……”

　西北邊疆之地，天黑的要比別早，到了傍晚時分，風比白日更猛烈，發出鬼哭狼嚎的聲音。

　營地上有些沒搭好的帳篷，被掀飛了半個角，一群士兵沒辦法，只好再沖出來頂著強風重新搭建。

　晚飯還沒做好，冬日天灰沉沉的，日頭落得很早，線不好所以練提前結束。

　士兵們群結隊的窩在帳篷里，科打諢睡覺吹牛，做什麼的都有。

　突然，厚重的簾子被掀開，冷風卷攜著沙子往里面灌，一時之間寒意肆，咒罵聲四起。

　眾人不約而同的看向來人，注意到那張臉時，齊齊噤聲。

　莫淵淡漠的掃了眼眾人，手指微，隨后他轉朝外走去。

　眾人知道要出大事了，紛紛快速爬起來，嚴陣以待。

　流星跟在莫淵后，低聲說道：“梁將軍的人，會被我們的人攔住，他們已經開始行了，不出半個時辰，就會被全部控制住。”

　“很好。”莫淵點了點頭：“準備了這麼久，是時候去會會梁將軍了，他人呢？”

　“正在帳篷里和幾位副將喝酒

　。”

　“好雅興。”莫淵嘖了聲：“我也有好久沒喝過酒了，走，咱們討杯酒去。”

　自從蘇敬離開軍營之后，士兵們被梁將軍全部接管，雖然李知提拔他的旨意還沒下來，但所有人都默認他會是蘇敬的接班人。

　梁將軍大名梁海涵，已有四十多歲，早年打過幾次以勝多的仗，聲名大振，是一名出的有勇有謀的將領。

　十多年前，在一場戰爭中被劍險些刺中心臟，死里逃生，休養了很久，在那之后，他的運氣仿佛急轉直下，基本上沒怎麼打過勝仗。

　作為曾經風無限的著名將軍，不能接一次次的失敗，在后來的每次戰爭中，都迫切的想要證明自己。

　然而越是急于求，就越會被敵人鉆空子。

　梁海涵失敗的次數越來越多，朝廷對此頗有怨言，就連民間都給他起了個綽號，常敗將軍。

　這對他無異于天大的打擊。

　在最后一次的敗仗后，越武帝想直接斬了他以平民憤，還是蘇震東出面，將他保了下來，他把他帶在自己麾下，直至他離世。

　梁海涵保住了將軍之位，然而卻再也沒有上過戰場，更別提親自指揮，不過跟在蘇震東邊時，倒是提出過不有用的建議。

　正因為如此，他在軍中的聲和威嚴，才得以漸漸回溫。

　然而也僅僅到

　此為止。

　他是將軍，向往的是在戰場上手刃仇敵，是快意恩仇，是為所捍衛的王朝贏下一寸又一寸的土地，是打贏每一場戰爭。

　不讓他上戰場，相當于剝奪了他的理想。

　他大多數時候渾渾噩噩的，整日與酒為伴，在軍營里面混沌度日，蘇震東經常找他談話，不讓他上戰場，這些談話將毫無意義。

　直到太后徐語安找到他。

　承諾給他機會，承諾讓他重回以往輝煌燦爛的巔峰，前提是站在的戰線上，替做事。

　一開始他是拒絕的。

　他算不上喜歡蘇震東，可知道蘇震東是大越的守護神，他為大越做過什麼，整個土地都會為他見證。

　要他設計蘇震東……他下不去手。

　他到底還是太天真。

　徐語安找上他，就不會允許他拒絕，拿著他的家人，迫著他一步步的為，所想要的那種人。

　眼下馬上要功了……

　蘇震東沒了，蘇敬也癡癡呆呆的，徐語安答應給他的大將軍之位，已經是他的囊中之。

　回想他這一生，還真是跌宕起伏。

　誰都以為他會就此一蹶不振，哪曾想，笑到最后的人會是他。

　為掌權者的滋味真好啊，整個軍營里面的人都要看他臉行事，他握著生殺奪于的大權，隨便提拔誰，誰就可以后半生盡榮華。

　“還希梁將軍以后多提攜提攜！”

　幾個副將齊齊舉起酒杯，同他敬酒。

　梁海涵今天喝的夠多了，他看著眼前出現的重影，心想，果然不能再喝了。

　他輕輕的搖了搖頭，試圖讓自己更清醒些，誰知道他們卻又遞了酒過來。

　這幾個副將，以前打過照面，但都不太，因為他們不站隊，從未對他示好過，所以他也沒什麼印象。

　不知道今天什麼瘋，組團來同他喝酒。

　應該是都看明白如今的趨勢了。

　他后靠著太后，只要聽太后的，為太后做事，還愁沒有遠大前程嗎？

　“不……不能多喝了。”他推拒著：“本將軍…喝的夠多了……明日……晨起還要練呢！”

　“練將軍去不去也無妨。”其中的一個副將說道：“我們大越日漸昌盛，周邊小國都有心無力，不敢冒犯，這些都是多虧了將軍坐鎮，威懾八方的結果啊。”

　梁將軍被拍的渾舒坦：“那也不能……不能再喝了……再喝就要吐了。”

　“是嗎？”莫淵掀開簾子走進來，他來到軍營里面很笑，明明二十歲的年紀，整日像個嚴肅的小老頭，但現在，他臉上掛著散漫的笑，這笑容中，有幾分狡黠，還有幾分意氣，以至于酩酊大醉的梁海涵，都被他給晃到眼睛，幽幽的看過來：“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