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后,見況不對勁,徐夫人擰眉問:“怎麼了?”
熙之前一直以為在那件事上完全是自己的錯,所以總不能理直氣壯的去恨魏珩,去指責。總覺得,自己也并非完善之人,又何必去要求他盡善盡呢?
可如今才知道,原來在那件事上,他從一開始就是知的。
他不但知,他還將計就計,他算計了自己。
他害的自己好苦。
熙實在無法原諒他,需要冷靜。
所以,哪怕其實跟母親也沒很,但在這種況下,熙還是本能的跑到了徐夫人后躲了起來。
此時此刻,把徐夫人當了唯一可以避風的港灣。
見兒眼圈紅紅的,似是了欺負般。不管是何原因,徐夫人本能都是去怪魏珩的。
所以,嚴肅了些,臉上也再不見方才對魏珩的禮待和恭敬。
徐夫人問魏珩:“到底怎麼回事?你說了什麼,又做了什麼,熙兒怎麼突然就哭了。”
魏珩也是這個時候才領悟過來所有,原來之前夢中他同娘的之親,并不是他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的好幻想,而是娘點了迷香,而他也將計就計了。他們歡好,并非是夫妻關系,而是茍合。
魏珩痛苦了閉了閉眼。
難怪會這麼生氣,這麼難過。
他竟害得那樣痛苦。
魏珩痛恨那樣的自己。那樣的行為也實非君子所為,那是小人行徑。
魏珩不免又想到了這一世,他之前也想過,若當時娘沒有及時收手,而是繼續從香販子手上買下迷香,然后用在他上,他又會怎麼做?
他不敢肯定他就一定是君子坦。
錯愕下的崩潰漸漸褪去些后,熙重新拾回了理智。
重拾理智后,熙那一點點漸釋放出來的心,又立刻被封鎖起來。
好好的藏好了自己的心,又重新將魏珩隔絕在自己心門之外。
只是這里雖僻靜,但畢竟也是在獵苑,熙并不想把事鬧得太大。所以,看向徐夫人道:“天就要晚了,回去吧。”
徐夫人見兒如此說,也就沒再追問魏珩。只是又看了魏珩一眼,然后拉了熙上的馬,母二人打馬先回了營帳。
暮褪去,夜幕降臨,魏珩仍只靜立原,只目視著那抹淡綠的影在夜下漸行漸遠。
他有種不好的預,仿佛此生他同娘,就只能這般錯過了。
不知外頭一個人呆了多久,直到天濃黑,魏珩這才省了神,然后也牽著馬徒步往營帳方向去。想著明兒一早還得伴駕,也就這會兒功夫有點時間了,于是魏珩又去了母親靜華長公主那兒。
魏珩進來時,仍是姜嬤嬤侍奉在長公主左右,魏珩冷不丁便看了姜嬤嬤一眼。
但也只是掃了一下,魏珩自然不會在這個時候讓老人家知道其實他們母子已經識破了份。
魏珩如往常一樣,只先恭敬給長公主請了安。
近些日子來,長公主似是越來越將從前的一切都放下了。從前十多年的是郁的,死氣沉沉的,而如今的,而仿若又回到了年輕時候一樣,是那樣的明麗耀眼。
“珩兒來的正好,你給娘選一選,看這幾件騎裝哪件好看?”長公主為皇室,又是一府之主母,每季按份例都有八套裳,其中就包括每季兩套的騎馬裝。
只不過,這些年來長公主一直清寂禮佛,并沒穿過這樣。
如今一樣樣拿出來看,就覺得每一件都不釋手。
還年輕時,自也是打扮的。
魏珩走到了床榻邊,目一一在那些姹紫嫣紅的騎裝上掠過后,他也選不出來,便只說:“母親氣質清貴,這里每一件都極好。”
魏珩已經盡力去藏著自己的緒了,但如今一顆心都掛在兒子上的長公主,還是看出了異樣來。
看了兒子一眼,然后把將嬤嬤打發了出去。
“去給珩兒奉茶來。”長公主吩咐。
待姜嬤嬤應聲退下去后,長公主這才問兒子:“怎麼了?怎麼看著似有心事的樣子。”
魏珩訝于母親竟看出了自己有心事,但他卻沒明說,只是問母親:“母親如今打算怎麼做?”魏珩指的是姜嬤嬤乃是暗樁一事。
其實母親隨駕到獵苑來,也算是魏珩一手引導的。目的,自然是為了讓母親看清姜嬤嬤的份。
等到了獵苑,這麼方便的機會,不可能不去同的主子頭。而只要他有所準備,一旦有所作,魏珩自然會安排母親看到。
魏珩倒不至于在這里揭穿姜嬤嬤的真面目,只是,他不能再繼續留著這個人在母親邊了。
只要母親看清了這件事,必會有所打算。
長公主心中的確已經對此事有打算了,想了想說:“這里不是時候,等回京吧。待回了京,我必好好盤問。”
魏珩也正是此意,于是他沖母親點了點頭。
這件事,算是暫時撂過去了。魏珩正要道別,長公主卻仍記掛著另外一件事。
長公主說:“珩兒,你我母子一場,即便從前娘有再不對的地方,可娘心中真的是希你能好的。你有什麼煩愁的心事,不若說出來,娘或許能幫得上忙。”
母親之前的確利用自己對付過父親,但母親當時的境和心,他倒是能理解。他很慶幸母親如今能一點點從過去走出來,一點點的嘗試著去接新的生活。
所以對過去母親的那些利用,魏珩自不會放在心上。
更不會一直記著。
所以為了安母親,魏珩笑道:“母親說的哪里的話,你我母子濃于水,哪里會有隔夜仇?從前的那些,不說兒子能理解,就算不理解,如今既過去,兒子也不會一直記在心中。”
長公主則道:“你不說,娘也知道,定是同姑娘有關吧?”的兒子了解,旁的事都沒有難倒他的,唯獨這一個“”字,將他深深困住了。
當時那姑娘還住在府上時,就知道,他兒子這輩子在一事上算是完了。
這一點,他們母子二人倒是像的,認定了一個人,就會一輩子都記在心中,如何都不會放手。
哪怕是互相折磨,也得織在一起。
長公主不又想到了從前,當年同魏無垠大婚在即,魏無垠突然一臉沉重的找到,跪在面前,說是他做錯了事,他上了別人,他需要對那個人負責,所以,希他們可以一同去圣上跟前請旨解除婚約。
當時整個人都傻了,是怎麼都沒想到魏無垠會背叛。
其實當年若能就此及時止損,之后也不會再發生那麼多事。只是素來心高氣傲,怎麼可能肯?何況,是真心一顆心都撲在魏無垠上的。
因生恨,當時想的是,這對狗男,他們做了齷齪事還想可以白頭偕老嗎?偏不要如他們的愿。不會讓他們有好下場的。
所以,仍如期嫁去了魏家。而憑陶氏伯府嫡的份,原是可以高嫁魏無垠為妻的,卻最終只能一頂轎子抬進門來做妾。
之后的日子,自然更是飛狗跳。了那樣的奇恥大辱,又怎麼會讓他們那對狗男好過?
憑著尊貴的份,對陶氏輒打罵,更是不把魏無垠放在眼中。一時間,鬧得魏府飛狗跳,不得安生。
可越是如此,魏無垠的心便越是一點點偏向陶氏。
知道陶氏慣會裝可憐博取男人的同,也慣會用些下三濫的手段留住男人。更知道魏無垠恨,厭惡,他們二人之間早沒了當年的分在。
可這又如何?
是尊貴的公主,對于背叛的人,就要以手屠之。難道,還要像陶氏一樣,耍盡下三濫手段去討魏無垠歡心嗎?
真是可笑。
只是是怎麼都沒想到,魏無垠這個人能無恥到背叛太子,倒戈晉王。
那一刻才真正看清魏無垠這個人,也真正明白過來,魏無垠的確是恨毒了的。
男人的心吶,若真毒起來,人是自嘆弗如的。
雖說思緒飄得有些遠,想到了魏無垠。但同為人,長公主此刻倒是能理解熙的境和心的。
魏珩說:“是兒子再一次傷了的心。”但是一切,他卻沒細說。
長公主也沒細問,只說:“姑娘是個不錯的子,娘如今既認定了,也不會再改變心意。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娘也不多問,只是,你莫要向你父親一樣才好。”
提起魏國公,魏珩輕擰了下眉,眉目間也更清冷了些。
他說:“母親放心,孩兒不會。”
“不會就好。”長公主笑道,“那就遵從你自己的本心,做錯了就認錯,之前表現得還不夠好,那你就繼續好好表現。娘看得出來,那姑娘是心之人,你莫要欺負了。”
聽母親這樣說,魏珩心中頗為舒坦,他忙應下道:“是,孩兒明白。”
*
熙隨徐夫人回來時,恰巧遇到了衛轍。衛轍一眼就看出了熙況不對勁,但他沒當面問怎麼了,而是給丹青使了眼。
畫繼續跟著熙,丹青則留了下來。
丹青之前是衛轍府上的婢,如今雖給撥過來侍奉熙了,但對衛轍這個舊主,也仍是十分恭敬。何況,姑娘也沒說此事不能告訴衛將軍。
所以,不待衛轍問,丹青便把知道的都說了。
“當時奴婢和畫離得遠,也不知道為著什麼。不過,姑娘如此傷心難過,的確是因為魏世子。”
衛轍聞聲后點了點頭,然后對丹青道:“回去吧,好好伺候著你們姑娘。”
丹青忙應聲:“是。”
衛轍思慮再三,還是找去了魏珩那兒。聽說魏珩此刻人在長公主那兒,衛轍便去了長公主帳外等候。
略離得有些遠,但他一見魏珩出來,便主迎了過去。
看到衛轍,魏珩腳下步子一滯,繼而才重新拾起步子,朝他走來。
衛轍沒說什麼,只是給了魏珩一個眼神,然后轉往濃黑的夜中去。魏珩也沒說話,會了意后,便舉步跟上。
其實若當年不是被衛家誤認回去的,而他同娘之間始終橫亙著一個衛轍,魏珩其實倒想同衛轍結。衛轍的品為人,他自是心生佩服。
尤其是有這樣坦坦的在邊比著,魏珩越發覺得自己骯臟不堪。
于他來說,衛轍就似是一道明鏡,始終能照出他不堪的一面。
魏珩知道他找自己是要說什麼的,所以,當二人行至僻靜,衛轍開口提了熙時,魏珩并不驚訝。
他看了他一眼,而后移開目看向別道:“衛將軍說的這些我知道,我自是惜如珍如寶,必不會辜負。”
衛轍說:“我知道因我同妹的那點微妙聯系,魏世子一直視我為敵。左右我行事坦坦,倒也不怕你說什麼、想什麼。我同妹就算無緣做夫妻,但既是有緣分在,我也必會護周全。魏世子莫不是見如今抱得人歸是鐵板釘釘的事,就開始得意忘形了?”
衛轍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他卻知道,他惹了妹傷心是事實。
所以,衛轍此番來,是敲打和警告的。
魏珩重又看回來,目冷若寒潭。
衛轍臉也極不好,他雙手握,擱置腹前,又拿出了那道殺手锏來。
衛轍道:“魏大人可別忘了,我手中還握著那道放妻書沒給。只要我一日還握其在手,魏世子便一日別想得意忘形。”
說完后,衛轍冷冷甩了下袖袍后,轉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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