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大火,將整個棲宮燒了一堆廢墟。
兵不刃的較量過後,無憂率領大軍進占了天瓊的皇宮。
破曉之際,無憂獨一人走到化為一堆焦土的棲宮前。
姬玄離就一個人安靜地跪在那裡,像是被了魂一般,盯著地麵一不。
無憂走到他邊的時候,他像是有所察覺,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
看到那張易容過後陌生的麵孔,他整個人都還有些懵,怔怔看著他半晌冇有出聲。
無憂看著他臉上上那斑駁的跡,視線最終落到他那雙哭地紅腫的眼睛上,輕歎了一聲,抬手輕上他的發頂。
“彆哭了,這是你母妃早就為自己選好的路,不後悔,你也該讓走的坦然。”
那悉的聲音讓姬玄離的鼻腔一陣泛酸,像是再剋製不住自己的緒了一般,啞聲喚了一聲,“舅舅。”
這一聲喊出聲的時候,他再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養尊優的太子殿下,一路順風順水,有疼他的母妃,有嚴厲卻不失慈的父皇,冇有兄弟相爭,還有帝師在旁輔佐。
他幾乎冇有過什麼大的委屈,更冇有經曆過什麼所謂的挫折。
可如今命運卻給了他最響亮的一掌,告訴他以前一切的幸福都是假象。
他其實是被他父皇厭棄的孩子。
他父皇曾手刃了他母妃的母族。
他上的脈是“不純正”的,本冇有繼承皇位的資格。
短短一夜之間,皇宮被攻占,他父皇母妃一起死在他麵前,而他卻隻能強迫自己繼續好好活下去麵對這一切變故……
饒是無憂一慣對自己夠狠,也覺得這樣對姬玄離未免太殘忍了些。
他冇有開口勸他,隻安靜地站在一旁陪著。
一直到姬玄離的緒稍稍穩定了些,他這纔開口道:“其實按我原本的計劃,‘無憂’這個人,也該死在你的手上,這樣你才能得到天瓊百姓的認可,坐穩你的帝位。”
“可你母妃選擇了把一切真相都告訴你。”
他俯扶起姬玄離,讓他站直子正視著他,“所以現在,我也尊重你的選擇。”
“接下來你想怎麼辦?”
“舅舅,你想做皇帝嗎?”姬玄離啞聲問。
無憂搖頭,“從來不想。”
“那你想過要讓雲嵐國複國嗎?”
“現在除了雲中城的那些百姓之外,雲嵐國曾經的那些百姓,都已經融了天瓊和北冥,我就是複國了又能如何?讓他們再經曆一次戰?”
無憂搖頭,“那不是我想要的。”
“我之所以以無憂的名字,以雲嵐國皇室孤的份攻瓊都,進占皇宮,站在這裡,也隻是為了向你父皇一個人複仇。”
“我要昭告天下,讓所有人都知道你父皇當年的行為有多卑劣,有多狠毒,給我的父皇母後,給那些死在姬銘禮屠刀之下的雲嵐國百姓一個代,僅此而已。”
“皇位,我不會同你爭,你也不用想著要將皇位讓給我,我不要。”
“這是該你擔下的責任,這是你母妃用自己的命給你換來的位置,不容你逃避。”
姬玄離沉默了片刻後,頷首啞聲道:“我知道了。”
“舅舅,我需要你幫我。”
無憂隻看著他笑, “你且先說說看,你要我怎麼幫你?”
“舅舅,你手上的兵力與石家的兵力對上,勝算有多大?”
“穩勝。”無憂這話說的無比淡然而篤定,彷彿那石家已經是砧板上的魚,可任他宰割。
他這般從容的模樣,讓姬玄離也暗暗放下了心來。
“稍後我會讓人擬旨,昭告天下,將當年雲嵐國滅國的,連同我母妃的份,我的世,全部公諸與眾。”
姬玄離的語氣還算是鎮定,但他那攥地指節泛白的拳頭卻已經泄出了他的張。
“我會拿到我父皇留下的邊境十萬大軍的掌控權,請舅舅你傳訊給晏漠雲,讓他給大軍放行。”
“邊境十萬大軍從後方攻,舅舅你手上的兵力同時反擊石家軍,我們爭取在最短的時間將石家的叛軍全部拿下。”
無憂淺挑起眉,“你要同我聯手?你可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我認下了你這個舅舅,認下了我也同樣負雲嵐國皇室脈。”
姬玄離平靜地直視著他道:“我不想被這所謂的脈份束縛一輩子,與其一輩子提心吊膽遮遮掩掩的藏,我可寧將之公諸與眾任他們評判。”
“若是天瓊的文武百和百姓們不認同你的份,要反你呢?”無憂問。
“那便來!”
姬玄離道:“您說的對,這帝位是我母妃為我爭來的,誰想要同我爭搶,便從我的上踏過去!”
無憂深凝了他一眼,倒是冇有對他這決定多做什麼評價,隻沉聲又問:“平了石家叛之後呢?”
“你準備如何置我?如何置我帶來的大軍?”
“你應當清楚,天瓊朝堂或許可以勉強承認你稱帝,卻絕不會允許我這個雲嵐國皇室孤進你天瓊的朝堂。”
“那就要委屈舅舅您,聽從我的‘派遣’去駐守藩地了。”
姬玄離道:“您手裡的兵權我不,我給您封藩王之位,未得宣召,您便不能私自離開藩地。”
“這樣,天瓊的朝臣會忌憚您,同時會更加忌憚我,隻要您還在,您還肯聽我的號令,我這位子,便必然能坐的牢靠。”
無憂的眼底掠過了一抹笑意,“你想以藩地圈地為牢限製我,這想法倒是不錯,不過你就那麼肯定我一定會聽你的?”
“給您劃分的藩地,是連嶽山脈和白麓山脈及周邊主城。葉大夫……舅母應當會喜歡那裡。”
“另外……”
姬玄離說到這兒的時候,後退了一步,鄭重躬對著無憂長一稽,“‘無憂’主藩地之後,懇請帝師大人重返瓊都,助我重整朝政。”
這次,無憂……不,該說是‘前帝師’赫連冥燁忍不住輕笑出了聲來。
“助你重整天瓊的朝政?”
“不,不是天瓊,是天嵐。”
“我要改國號,以此來銘記我負的脈,亦提醒我自己,絕不可重蹈我父皇的覆轍。”
那天,赫連冥燁和姬玄離站在棲宮的廢墟前談了很久很久。
一直到旭日東昇,清晨的霞將整個皇宮都鍍上了一層金芒。
赫連冥燁仔細地凝視著麵前那麵容依舊帶著幾分稚氣,眉眼間卻儘是決然剛毅之的年,淺淺勾起角,俯首鄭重地喚了他一聲“陛下。”
三日之後,姬玄離登基。
滅石家叛軍,為姬銘禮和纖語殮,辦喪儀,安葬,一切都進行地井然有序。
那日傍晚,書房中,赫連冥燁正與姬玄離對坐議事之時,大白在半空中發出一聲呼嘯,落在了書房的窗臺上。
他走到大白邊,從他腳上繫著的竹筒裡取出兩封信。
一封是小寶寫的,麻麻寫了兩頁紙,和他分著他從雲中城到延春城一路的各種見聞。
末了很認真地寫了一句,“爹爹,我很想你,你在外麵要照顧好自己,我和孃親一起等你回來。”
第二封是葉靈汐寫的,上麵隻有簡單的兩句話。
“有天天惦念你,陌上花已開,夫君何時歸?”
前麵的一句寫的還算含蓄,後麵一句卻讓赫連冥燁當場就失態地變了臉。
“你在半年之回來,還能看到你家小兒子或是小閨還揣在我肚子裡,再回來的晚些……孩子認不認你,我可就管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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