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陸林希和唐奕暖中午回家吃飯，看到石爺爺和石帶孫子回來。

　石剛還病懨懨的，從公車上下來,走路都打晃，石爺爺只好攙扶大孫子,讓他靠在自己上。石拎著東西走在兩人后面。

　三人剛走到小賣部門口，就被一伙陌生人攔住。

　聽這些人說話的語氣,陸林希聽出來這些人是被石剛打掉門牙,一條胳膊骨折混混的家屬。他們這次找過來是讓石家賠償醫藥費的。

　這些人將石家三口圍一個圈,七八舌吵著鬧著要他賠償。

　陸林希跑去找周主任。很快街坊四鄰出來幫忙,將這些人團團圍住。

　強龍不地頭蛇,他們這些人自然不是一整個家屬區的對方,這方見事態不好,于是就有人跑去找警察。

　沒過多久，來了十幾個民警調解。

　陸林希和唐奕暖吃完午飯經過邊上，發現雙方還在扯皮,民警勸完這家勸那家,忙得不得了。

　等兩人放學，巷子里空空如也。

　陸林希回到家，迫不及待問爸爸，“他們談好了嗎？”

　陸觀華點頭,“談好了。石剛的醫藥費對方出,對方的醫藥費石剛出。對方搶了石剛的東西，石剛非要告他,那混混被警方拘留了，還罰了一百多塊錢。剛到手的醫藥費還沒捂熱，又花出去一半。這是何苦呢。”

　陸林希聽到罰結果,忍不住咂舌，“這家可是害了兒子。”

　也不知道這種況會不會留案底，要是留的話，他三代以都沒法考公了。

　陸觀華點點頭，剛要回答，就見巷子里又傳來爭吵聲。

　父倆走出去一瞧，原來石剛背著被褥怒氣沖沖往外走，石爺爺和石追在后頭，一個要拽他被褥，一個在邊上不停勸，“你就住在家里。高中離咱們這兒走路也就半個小時，你走讀就好了。你錢多燒得慌啊，非跑去住校。”

　石剛卻一臉憤怒指著自己臉上的傷瞪著石歇斯底里地吶喊，“我不想再看到你！你毀了我！我變今天這樣全是你害的。你這個老巫婆，你怎麼不去死！”

　他臉上的表特別恐怖，青筋一跳一跳的，就像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鬼，兇神惡煞，森可怖。

　石似乎被孫子這態度打擊到了，渾直打哆嗦，他苦著一張老臉，激拍大，坐在地上又哭又嚎，“小剛啊，也是沒辦法，我們也是為你好。你跟人打架就是不對。咱家欠了一堆外債，不拿你的錢還債，我們拿什麼還？你就這麼恨我們。”

　這麼一吵，街坊四鄰全都出來瞧熱鬧。大伙也不好干看著，立刻有人上前勸石剛，“小剛，你家條件不好，住宿費要不錢呢。你還是住在家里吧。”

　周主任也覺得這孩子不懂事，態度也比平時強了幾分，“小剛，聽話，你爸掙點錢不容易，你懂點事！別再任了。”

　石剛越聽越憤怒，面對這麼多討伐他的陌生人，他就是有八張都說不過他們，最后被街坊四鄰裹挾，推搡著回了石家。他肩膀上的被褥也早被石爺爺奪走。

　陸林希將這出鬧劇從頭看到尾，聽出一點名堂，“石剛掙的錢全被石爺爺和石賠償給人家了。他手頭是不是窮了？”

　唐奕暖不知何時躥了出來，趴在耳邊小聲嘀咕，“我聽說石家從來不給石剛零花錢。所以石剛才想盡辦法掙錢。你說他們是不是故意的？”

　陸林希認可的猜測，石剛手里攢到錢，他肯定會跑。所以他們就不讓他手里有錢。

　唐奕暖接著又補充，“可這錢確實該他給，他把人家打骨折了。你沒看到大伙沒一個站在他那邊嗎？”

　以往大伙都是互相勸，可今兒卻全都站在老兩口這邊，可見大伙對石剛的不懂事也有點意見。

　陸林希抿了抿，嘆了口氣。

　**

　翌日一早，陸林希起來，屋外一片素雅的白霜，冷風颼颼刮過來，刺得人眼睛疼。

　陸林希在家門口刷牙洗漱，石剛背著書包，雙手兜往外走。他臉上青青紫紫，頭頂一挫頭發高高翹起，上裹著一件六七十年代才流行的藍灰棉，他臉上沒有半分表，徑直從邊經過。

　周主任正好買完早餐，跟他打招呼，他卻沒有任何回應，好似拿周主任當空氣。

　周主任背著手，看著石剛的背影直搖頭，“這孩子真是被慣壞了，還是得好好管教。”

　陸林希想到鄭同康，到底說了句好話，“周爺爺，我聽鄭阿姨說石剛吃不吃。他脾氣倔，不能來的。”

　周主任卻不以為然，“的？的他也不吃啊。你石給他做好吃的，他嫌棄東西是給狗吃的。每天像老黃牛一樣伺候他，他不僅不激，反而破口大罵，咒他去死。石家真是上輩子欠他的。這種孩子還認回來干啥！”

　陸林希對石家況不理解，對鄭同康和鄭媽媽有濾鏡，所以不愿相信他們倆培養出來的孩子是個混不吝。

　陸觀華端飯出來，見兒站在門口抓耳撓腮想問題，提醒快進來吃飯。

　一連了好幾聲，兒都沒反應，陸觀華走過來推一把，“你剛剛想啥呢？喊你半天，你都沒反應。”

　陸林希把遇到石剛的事說了，末了有點不確定，“爸？石剛真有那麼差勁嗎？”

　陸觀華給兒夾菜，“別人家的事跟你有啥關系，你先管好你自己吧。我看你還是太閑。”

　陸林希被他懟，有點氣不順，可又找不出理由反駁，只能悶悶吃飯。

　陸觀華見兒嘟噥著不服氣，故意揭的短，“你的人才找到了嗎？”

　提起這事，陸林希就喪氣，報紙發出去一周，有幾百個人過來面試愣是沒找到一個合意的管理人才。

　就算有當過廠長、采購主任的人員來應聘，但他們那傲氣和1僚做派讓頗為不喜。

　“小希，快走啦！”悉的大嗓門在門外響起，陸林希再顧不上多想，趕飯，咕嚕嚕喝牛。

　唐奕暖火急火燎跑進來，著鼻子將陸家給準備的那杯牛喝，“快走吧。要遲到了。”

　陸林希又咬了一口饅頭和小菜，背起書包就往外走。

　兩人剛走出小賣部，就見馬路邊緩緩停下一輛大卡車，石標峰從駕駛室走下來，看到兩人沖們打招呼。

　陸林希眼睛一亮，這可是自己的錢袋子，沖石標峰揮手打招呼，大聲問他，“石叔，帽子賣出去了嗎？”

　石標峰笑呵呵道，“放心，全都賣出去了。”

　陸林希原本想問賣了多錢，可眼尾瞅到家屬區其他人過來，立刻下心頭的焦躁，拉著唐奕暖扭頭跑走了。

　石標峰回來了，最高興的人莫過于陸林希和唐奕暖。

　課間休息的時候，唐奕暖就在那邊念叨自己的小錢錢，“你說他賣了多錢啊？早上趕得急，我也沒來得及細問。我現在抓心撓肺特想知道。”

　陸林希比還心急，畢竟唐奕暖沒什麼地方需要花錢，而自己則需要大量金錢填補的超市。但是再心急，們也只能等放學。

　中午放學，下課鈴剛響，兩人幾乎是第一時間就沖出教室。

　王小娟看著兩人的背影，嫌棄得一撇，“死鬼投胎啊，怎麼就急這樣。”

　陳卻一臉羨慕地看著兩人手拉手離去的背影。好像從來沒跟王小娟拉過手。

　正腹誹時，只見王小娟回頭看著，“你怎麼了？從昨天開始你就一直不高興。我被老師夸獎，你不為我高興嗎？”

　陳抿一條直線，昨天被同學罵膽小鬼，王小娟看不到嗎？不是也沒安嗎？還讓恭喜？

　王小娟似乎猜出所想，當下更生氣了，“你每次穿新服，戴新發卡，我都夸漂亮，我好不容易得回夸獎，你居然不夸我，我看錯你了。你這種人太自私了！”

　說完，瞪了一眼，氣哼哼走了。

　陳心里委屈，但是想到那麼多人討厭自己，王小娟卻沒有，如果連王小娟都不理，那班上就沒人再理自己了。立刻追上去，拽著王小娟的胳膊，給道歉，“是我錯了。你確實很勇敢。”

　王小娟這才滿意，然后這才想起來問，“你昨天放學去哪了？”

　陳不好意思說自己躲在學校后面哭，只好岔開話題，“我們還去批發帽子嗎？”

　王小娟搖頭，“不去了。我說三岔路口有許多帽子廠的工人賣帽子，生意都很差。我們換個別的賺錢法子吧。”

　陳一時半會兒想不到，想到那麼會賺錢的陸林希，忍不住羨慕起來，“要是陸林希，肯定能想出來的。”

　王小娟一聽提起陸林希的名字，立刻就火了，“你提干嘛。”

　陳昨天得到陸林希的安，這會兒也忍不住替陸林希說好話，“我就是覺得這人好的。大人之間不愉快是大人的事，跟我們沒關系。”

　王小娟停下腳步，直勾勾盯著，陳被看得頭皮發麻，冷汗都出來了，躲開王小娟眼神，結結問，“你……你干嘛這樣看著我？”

　“我們才是好朋友，你為什麼一直替說話？”王小娟覺得自己遭到了背叛。別人也就罷了，陳可是最好的朋友，卻替陸林希說話，這是人干的事？

　陳咬著，“我就是覺得為人還行。大家夸是有道理的，確實給廠里賺到錢了。人家確實有本事。”

　在面對王小娟漸漸冷去的眼神，陳的說話聲音越來越小，直到再也聽不到。

　王小娟甩開的手，“如果你想當我的好朋友，你就不能跟們玩。陸林希爸爸告，害我爸死了。陸林希是個撒謊，明明拿我們家服賺到錢了，卻撒謊騙我說沒賺到。還有唐奕暖也不是好東西。你以后必須跟們劃清界限！”

　陳心里不愿意，但是不想失去這唯一的好朋友，只能點頭，“我知道了。我不理們就是了。”

　王小娟終于滿意，“這就對了。我們才是好朋友。我們不比們差。我肯定能想到賺錢方法把們比下去。你等著瞧！”

　陳笑著附和，“嗯，我相信你，你肯定能想到的。”

　雖然上這麼說，但心里卻覺得王小娟做生意不如陸林希。

　另一邊，陸林希和唐奕暖一口氣跑到小賣部。

　陸林希扎下書包就往外沖，陸觀華急把人住，“你不吃飯，哪兒去？”

　“我去找石叔。”陸林希急得不，迫切想要知道結果。

　陸觀華示意別去，“他在廠里匯報工作，還沒下班呢，你們著得哪門子急。”

　陸林希和唐奕暖對視一眼，好吧，今天是工作日，們倒是忘了這事。

　唐奕暖沖擺了擺手，“我先回去吃飯了，等會兒一塊上學。”

　陸林希點頭，目送離開。

　吃完中飯，兩人去學校。

　下午放學，陸林希從爸爸口中得知石叔還沒下班，還不，拿了籃球出來玩。很快這邊聚攏一堆小孩。陸林希了幾個小孩陪一塊打。

　玩了半個小時，后背全是汗，才結束運，回屋吃飯。

　在堂屋吃飯的時候，石標峰下班回家，經過小賣部門口，住他，“我家小希一直在等你呢。你先進來告訴，省得著急。”

　石標峰指了指巷子，“我先回家一趟把錢拿來給分了。”

　陸觀華笑瞇瞇應了聲‘好’。

　堂屋里，陸林希吃得津津有味。今天爸燒了最吃的清蒸鱸魚，這魚特別鮮，蒸的恰到火候，魚細爽，還淋了點湯，湯中還帶了米酒的甜，再加鼓油的香，各種鮮味組合在一起，完刺激味蕾，每一口都是無上的。

　陸觀華走過來坐下，“怎麼樣？好吃嗎？”

　陸林希忙不迭點頭，“可香了。”有點好奇，“這魚哪來的？”

　陸觀華笑道，“服裝廠后面不是有個魚塘嘛，廠里效益不好，他們開春往里撒了些魚苗，一年下去，魚長大不，周廠長說喜歡吃魚到那邊買。我就買了兩條鱸魚，你這馬上也快考試了，可得好好補補腦子。”

　陸林希呵呵笑，“爸？你該不會讓我考第一吧？”

　雖然上輩子的確考上大學了，但是勤型選手，不是天才型。上輩子小學就沒考過第一，績最好也就考了第四。考前三名能拿三好學生獎狀，上輩子一次都沒拿過。

　陸觀華笑著承認了，“誰不希自己兒績好啊。”

　陸觀華不想給兒太大力，“你盡力就行。”他指了指外面，“剛剛你石叔經過門口，我跟他說了，他說回家拿錢，馬上就過來跟你們結賬。”

　陸林希一聽，吃飯的作立刻加快。也不慢慢品嘗魚的滋味了，就像牛嚼牡丹似的，直接放進里。

　好在鱸魚沒有那麼多魚刺，要不然就沖這速度，非得卡住嚨不可。

　不到三分鐘，陸林希就吃完碗飯，快速收拾好桌子，把碗筷端到井邊清洗。

　洗好碗，唐奕暖跑過來，“小希？石叔下班了嗎？”

　陸林希把碗放到灶房櫥柜里，一邊手一邊笑道，“下班啦，他馬上就過來！”

　唐奕暖松了一口氣。

　兩人等了片刻，石標峰終于出現在陸家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