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連躍的張羅下,蘇瓷功手了第三套四合院。依然是現金全款錢，辦完手續產權過戶到自己名下，接了鑰匙回家,收在房間五斗柜中間那層的屜里。

　至于古董店門店的選擇,蘇瓷也和錢小川一起定下來了。最近錢小川也在各個部門間跑，辦各種經營許可證,辦各種手續，以及付房租等各種事。

　蘇瓷年后過來還去電話局申請了自費安裝電話,花了兩千塊錢。

　這一年家庭電話安裝還沒有普及,整個平城也就只有幾百臺私人住宅電話。

　蘇瓷想盡快把家庭電話給裝上，自然是為了方便。一是家里有事找比較方便，去大隊部打個電話過來就行。二是做起生意也方便,印在名片上,人家可以不上門就和聯系。

　今天是約定好的上門裝電話的日子，蘇瓷便呆在家里沒有出去。

　現在已經了夏,早晚天氣還算涼爽，但中午會有那麼一段時間氣溫稍微有點高。

　蘇瓷在家等了大半天，到下午兩點鐘的時候，裝電話的師傅才過來。

　因為線路都鋪設得差不多了，上門安裝電話機這個過程不麻煩，師傅很快就把電話機裝好，按的要求放在了沙發邊的小茶幾桌上。

　裝完以后，安裝師傅蘇瓷：“你打一個試試看。”

　作為一個玩過各種通訊設備的人，蘇瓷看著眼前這個樸實的大紅電話機,竟然有點抑制不住地小激。大概是驗到了從無到有的過程，再是不稀奇的東西也覺得稀奇了。

　蘇瓷拿起話筒放耳邊，微微屏著呼吸,手指按著白橢圓形字母按鈕，按了一串電話號碼出來。按完聽到聽筒里發出兩聲連線的聲音，然后便聽到了連躍的聲音，“喂？哪位？”

　蘇瓷角含著藏不住的笑意，清一下嗓子直接說：“我，晚上幾點回來？想吃點什麼？”

　連躍當然一下子就聽出了的聲音，語氣瞬間和了下來，“七點到家，吃什麼都可以，不想做就等我。”

　蘇瓷“嗯”一聲又道：“那你先忙。”

　說完便掛了電話，看向安裝師傅客氣道：“可以了，麻煩您了。”

　安裝師傅看沒有問題，收拾收拾工箱這便走人了，一邊往外走一邊對蘇瓷說：“要是線路或者哪里出了什麼問題打不通，還是到電話局反應去。”

　蘇瓷應著送他到大門上，看著他騎上自行車走人。

　然后就在準備轉回來的時候，忽又聽到有人名字，頭去看，只見是李秋玲。

　李秋玲現在剪了齊脖短頭發，穿一件碎花短袖褂子，和一條大格紋紅子。小跑到蘇瓷面前，微微小著氣說：“巧了，剛好看到你出來。”

　因為蘇瓷平時空閑的時間不呆在學校，李秋玲但凡有事，都是過來胡同里找。當然沒有事單純想找玩，也是過來這里，有時候還會在這里留著過夜。

　蘇瓷不拿當什麼客人，直接領進院子。到正廳坐下來給倒杯水喝，李秋玲喝一口水一眼掃到嶄新的電話，微微睜大眼睛說：“哇，你連電話都裝上了嗎？”

　蘇瓷笑笑，“巧了，剛裝上，剛才走的那人就是裝電話的。”

　李秋玲看著笑，“你可真是厲害，什麼新鮮都讓你最先趕上，裝這電話多錢啊？”

　蘇瓷向豎兩手指，“兩千。”

　李秋玲差點把喝進了里的水嗆出來，半天咽下去道：“這也太貴了吧！”

　蘇瓷沒說貴不貴的這個事，只笑著跟說：“你要是需要，就過來打。”

　李秋玲不跟客氣，果斷點頭，放下喝水的杯子卻又說：“馬上都要走了，八也用不到了。”

　蘇瓷聽這語氣就聽出來了，自然問：“你們去向都出來了？”

　李秋玲沖點一點頭，“差不多都定下來了，我是回咱們縣城，到谷初中當老師。”

　對于李秋玲的家庭和大學來說，能被分配在城里，其實算是好的了。

　眼下多的是大學生被分去鄉下基層，那才是費勁拉考大學，讀完四年又轉回到農村去了。

　但是秦衛東在去年的這時候畢業分配，去的是省城的一個國企工廠。

　李秋玲和他現在仍然還是談的關系，所以應該也是更想去省城工作的。

　但工作不能隨自己挑，國家安排去哪就去哪。

　說完自己的，又問蘇瓷：“蘇瓷你呢？你大概去哪？”

　蘇瓷這邊其實大概也有結果了，但看著李秋玲說：“我無所謂，分在哪我都不去。我覺上班太無聊了，上六休一還要被人管著，一個月也拿不到多錢，我不想去。”

　付出那麼多的力和時間，換來那麼點的工資，蘇瓷是不大愿意的。

　比起穩定的鐵飯碗，更喜歡自由自在，也只想走最省勁的路，賺最容易賺的錢。

　李秋玲知道自己和蘇瓷沒得比的，人家是分了好工作也不去，而則是給什麼就得接著，完全沒得選。輕輕嘆口氣說：“連躍應該也不會讓你去別的地方吧，不過他一句話的事兒。”

　蘇瓷搖搖頭，“我沒讓他管我的事，總之分哪我都不去。”

　說著想到什麼，“如果確定下來我分配在咱們省城工作的話，我看看能不能讓給你。”

　聽到這話，李秋玲眼睛微微亮起來，語氣期待：“可以讓嗎？”

　蘇瓷看著輕輕笑出來，“你不是說就他一句話的事嗎？如果我不去的話，名額那就空下來了，不是你去也會有別人填過去，誰有關系誰去唄。”

　李秋玲一開始確實沒敢多想，但聽蘇瓷這麼說，心里也就真有了期待。省城的工作當然比縣里頭的好，級別就不一樣，而且秦衛東工作分在省城，們可以更快在一起。

　李秋玲和蘇瓷說完畢業分配的事并沒有走，兩人手挽手一起去了趟市場，一路上又聊點其他開心的事。開開心心地買了吃的菜，然后回到四合院一起忙活著煮飯燒菜。

　錢小川和連躍從外頭回來的時候，飯菜已經做好了。

　四個人洗了手在圓桌邊坐下來吃飯，錢小川嘖嘆道：“能吃到咱老大做的飯，不容易啊。”

　說完立馬拿起筷子嘗了一口，一邊吃一邊點頭表示肯定，然后給蘇瓷和李秋玲一人豎了一個大拇指。夸張地奉承完了蘇瓷，又開口說正經事：“老大，該跑的手續我這邊差不多全都跑完了，接下來把店里重新布置一下，再換個牌匾，就可以開張了。”

　蘇瓷看著他點點頭，“裝修的事你來搞吧，簡單點就好。”

　錢小川并不推托，點頭答應，“給我就行了，您忙您畢業的事，我肯定讓您滿意。”

　而畢業的事也不過就又忙了一個月，大學四年便徹底結束了。蘇瓷自然沒有回省城去當一塊有革命神的磚，也沒有留在平城當一塊磚，把去省城工作的機會讓給了李秋玲。

　李秋玲收拾好行李回鄉的那天，蘇瓷去火車站送。

　站在月臺上看著李秋玲上火車，再看著火車慢慢走遠，揮揮手也就徹底告別了大學四年。

　和四年前高中畢業一樣，這又算是一次重大的人生轉折點。

　各奔東西后，每個人都奔向自己的下一段人生旅程，開啟自己新的人生篇章。

　送走李秋玲從火車站出來，蘇瓷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一趟琉璃廠。去到文化一條街，找到匾額上燙著“瓷寶齋”三個大金字的古玩店，進去看了一番。

　古董店的名字是錢小川執意要這麼取的，蘇瓷也就隨他了。經過一個月的收拾，店鋪里面的設施設置也都差不多弄好了，架子柜子都有，防盜系統也都裝上了。

　這幾天錢小川在往店鋪里擺古董，打算找人算一下日子，挑個黃道吉日開業。

　蘇瓷進來看了一圈，頭都不轉，直接給錢小川豎了個大拇指，“可以。”

　錢小川得意，“我辦事，您放心。”

　蘇瓷在旁邊的梨花木椅上坐下來，看著錢小川說：“開古董店最要就是心態好。”

　錢小川在旁邊的椅上坐下，順手給倒了杯涼茶。

　他把涼茶送到蘇瓷手里，開口說：“我在這行也混了有些年頭了，該懂的都懂了，您放心吧。”

　蘇瓷笑笑，沒再多說什麼，只低頭喝茶潤。做古玩這一行的生意，素來就有“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的說法，不是什麼靠走量賺錢的行當，得耐得住冷清和寂寞。

　即便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看在店里，也未必能賣得出去多東西。保持一個良好的心態很重要，平時除了開店做生意，還是得沒事出去走走古玩市場，各地淘淘貨，研究研究古玩知識。

　蘇瓷喝完了茶，又跟錢小川說：“先干著吧，過幾年行變好了，咱們再往大了干。”

　錢小川聽到這話立馬來神，看著蘇瓷問：“還能怎麼再往大了干？”

　蘇瓷看著他笑一笑，“學香港和國外，開拍賣公司。”

　等到九十年代古玩圈子被炒得熱起來，拍賣公司必然是要應勢而生的。

　還沒等錢小川反應過來，蘇瓷又說：“這幾年咱們一起積累人脈，你還得多學點別的，管理金融拍賣展會什麼的，有空全都去了解了解。我這個人確實比較懶，不管那些雜七雜八的事，到時候還是我來主要投錢，你來當老板管理公司，怎麼樣？”

　錢小川看著眨眨眼，“我可以嗎？”

　蘇瓷看著他笑，“為什麼不可以？好歹你也是干部子弟出，什麼大小世面沒見過？想實地學習就去香港多參加一點拍賣會，經驗都是在索著攢出來的。”

　錢小川看著蘇瓷的眼睛，看說這些話時候自若的神態，他突然也對自己充滿了信心，片刻沖蘇瓷重重點兩下頭說：“這輩子我就跟您混了，咱們師徒一起，做大做強！”

　蘇瓷聽到“做大做強”四個字，噗一下笑出來。記得是哪個電影里的臺詞——老子整把AK，給你弄把來福，日你的魂，做大做強，再創輝煌！①

　收了收笑，蘇瓷看著錢小川繼續說：“要是咱們運氣和實力好，真把拍賣公司干起來了，到時候手里再有足夠充裕的資金，那就再繼續拓展一下別的生意。和古董相關的生意，瓶瓶罐罐的工藝品就算了，沒什麼意思，但仿古實木家可以做，這個做起來也是大生意。”

　錢小川聽得一愣一愣的，心臟忍不住怦怦跳，片刻端起手邊茶幾上的杯子，往里猛灌了一大口水——穩住，干就完了！

　作者有話要說：①《無名之輩》胡廣生的臺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