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兮枝沒有立刻回答瀟雨熱切的自薦。
的顧慮還蠻多的。
不僅僅是瀟雨本應是屬于原書主的劍靈, 也不知若是歸了,會不會引發什麼連鎖效應。
且它還有個伴劍名^羽,而^羽劍此時此刻還不知在哪個境里沉睡, 若是瀟雨真的了自己的劍靈,萬一也和夏亦瑤一樣, 會飽雌雄雙劍分離的痛苦怎麼辦?
更何況,煙霄難道就一定不會孕育出劍靈嗎?就算不能, 萬一還要繼承瀟雨與^羽的羈絆,自己這麼草率地為煙霄找了對劍,煙霄會同意嗎?
又如果, ^羽被陌生人拿到了呢?難道還要去為了本命劍, 而去專門與那人練習雙劍合璧?
虞兮枝一想,自己就已經先腳趾扣地地尷尬起來了!
除此之外,心底還總覺得有些奇怪。
這麼一會兒時間里, 遇見的蹊蹺之事好像有些頗多。
雖說是在比劍臺上,大家上來, 殺紅了眼的時候,或許會相應地失去一點理智, 但覺得, 總有哪里不對。
無論是李勝意竟然要用出玉石俱碎的一劍, 還是阿兄虞寺方才竟然好似難以收住那一劍,又或者此刻瀟雨如此熱切的建議。
單獨拿出來任何一件,其實都還正常的,但這樣湊在一起,就出了點奇特的意味。
覺得李勝意本不應是會做出這樣事的人, 虞寺也不是會沖至此的人,如此推測, 瀟雨劍靈此時所說的話……會不會也并非出自于它的本心呢?
畢竟,在方才碎了瀟雨劍時,分明到了從劍傳來的、帶著劍靈意志的解之意。
有著這樣向死而生意志的劍靈,會如此快地忘記之前劍碎的事,而熱切地向自薦嗎?
下意識環視四周。
天邊夕之終于大盛,比劍谷的晚霞好似每一日都無比瑰麗,而當這樣的玫瑰薄紫籠罩天際時,便是無人提醒酉時,滿比劍谷的人也都知道,時辰已到。
虞兮枝也不知自己在看什麼,但的目這樣仔細掃過,便已經數出,此刻末了之時,留在臺上的各門派弟子數量并不十分平均。
昆吾山宗除了之外,還有虞寺、易醉、程岑、云卓和江重黎六人尚在,而西雅樓和白雨齋除卻他們各自的大師兄大師姐之外,西雅樓那對雙胞胎俱角帶地站在臺上,還有一位虞兮枝有些眼、卻一時之間想不起名字的師妹還在,白雨齋也還有其他三位弟子在。
這三個門派便已足足占據了十四個名額,其余十六個擂臺上,腦殼的僧人竟然占了足足五人,其余四個門派除了西湖天竺之外,恰各自還有三人在臺上,而音修在這種近戰的擂臺上,到底有些吃虧,是以此刻也只剩下了兩人。
許是頭實在有些閃亮,又許是虞兮枝還是心懷芥,不由得稍微皺了皺眉,心道渡緣道的這些僧人們難道竟然戰斗力這麼強?
此前怎麼沒有聽說過?
念經難道能讓人變強?
這樣的想法在虞兮枝腦中一轉而過,下一刻,天心鈴便在懷筠真君手中搖晃響起,又有西湖天竺嵐綺主素手起琴音。
于是如此擂臺賽一整天的疲憊都被平,原本頗有些渾渾噩噩的道心更是一片清明,就連渡緣道那位了空大師都放開了小世界,讓其中道心損的本海僧人也不要錯過此時此刻的琴音。
懷筠真君再一抬手,于是此前一直被悄然遮蔽了些許的石碑上的云霧散去。
一時之間,所有人都被石碑上的容吸引,大家都在找自己名字的位置,又或者在找到了自己后,再去找相的人抑或死對頭的名字。
試劍臺上站到此刻最后的三十名弟子自然高居前排,齊齊都在伏天下榜上。而他們之后,卻也有不弟子的排名發生了變化,那都是在試劍臺上向著其他弟子發起了挑戰之人。
如此一來,有人看到自己的名次到了讓自己滿意的地方,不由得輕舒一口氣,自然也有人皺眉不展,顯然是對自己下降的名次頗為不滿。
而站在臺上的三十人,自然而然是從上往下看的。
卻見伏天下前十的位置稍有變化,多了幾個渡緣道僧人的法號,然而榜首第一,卻依然是那三個好似永遠都不會變的字。
虞兮枝。
如果是此前還有人對不服,抑或疑為何能站在那個位置的話,這一路觀賽看下來,見一劍斬開領域,見不惜自己傷,也不愿同門師弟損傷基,又見出了聞所未聞的驚才絕艷一劍,將那看上去便極為不凡的名劍生生擊碎。
便是見劍氣冠絕,又見劍膽琴心,道義俠氣。
也有人聽說了一些關于這位二師姐從前的荒唐事,當然也見到了坐在樹下吃牛干。
然而若是弱者如此,大家自然譏笑怒罵,此刻這一切,卻又像是自帶了某種強者濾鏡,大家都稱贊肆意隨,覺得灑然劍修當如是。
昆吾山宗的幾人都抿一笑,再等著下一的比賽細則公布。
“或許要變十塊擂臺?又或者五六塊,再決出魁首?”易醉忍不住推測道:“不過這樣一來,一直打擂臺,也還無聊的。”
他聲音不大,卻足以落高天之上的幾位宗主耳中。
紅老道瞪了他一眼:“比個賽還要求不無聊?你倒是有本事沖個第一啊?”
“不了不了,我打架可打不過二師姐,可是能在千崖峰后山的六十六劍留下劍痕,生生將六十六劍變六十七劍的,和打,我豈不是自取其辱?”易醉連連擺手,又信口說出了許多人不曾知曉的此樁聞。
于是人群再有一片嘩然。
便是擂臺小世界距離外面有距離,此刻既然比賽已經結束,一眾結界自然也已經撤去,所以喧嘩的聲音就毫無遮擋地傳了進來。
“六十六劍是什麼地方?”
“天哪,你竟然不知道嗎?昆吾山宗之所以被稱為劍宗,不就是因為有個劍冢,還有個六十六劍嗎?”
“……不是因為他們劍修格外多嗎?劍冢我知道,六十六劍又是什麼?”
“算了,看你不是劍修,不知道也可以原諒。總之,就是因此,昆吾山宗天然適合練劍修劍,所以劍修才多啊。至于六十六劍,據說里面有古往今來所有六十六位劍圣的劍意,又常年沐浴于劍冢的罡風之下,所以劍意長此不衰,乃是天下所有劍修心中的圣地。”
這樣描述一番,便是沒聽說過六十六劍之名的弟子,也不心生向往。況且,便不是劍修,也到底是修仙之人,自然一聽便知,這劍的恐怖之。
有劍圣之稱,境界自然已經到了大宗師乃至逍遙游。
而這位虞二師姐,現在也不過伏天下,更況且,聽易醉的意思,分明在那劍留下痕跡,絕不是這兩天的事了!
一時之間,大家看虞兮枝的眼神中再多一層敬畏和憧憬。
“……也太厲害了吧。”有人不自喃喃道:“從前我只知昆吾山宗虞寺虞大師兄,卻不知虞二師姐竟然也如此厲害。說起來,難道是昆吾山宗藏拙,否則怎會從前從無的姓名?”
“這你有所不知,此事說來話長……”有人飛快跟上,再將自己道聽途說而來的傳聞加工一番,娓娓道來,說得天上地下,天花墜。
聞者覺得好似夸張了些,總覺得此人說的時候做了許多藝加工,什麼一人三師,什麼一步破境,什麼碎了別人的劍,別人便能破境,又有什麼悟道劍的……但這一切放在虞兮枝上,便好似又很理所應當,并非十分難以接。
紅老道笑瞇瞇地聽著弟子們的議論,自己的親傳位列榜首,這自然是十分值得自豪的事,是以順帶著他看易醉的目都和藹可親了些,再冷哼一聲:“放心,下一絕不可能讓你無聊。”
他邊說,邊出一只手來。
高天之上,距離地面自然有些距離,大家便是目力再好,去看各位宗門宗主時,總帶了尊敬和些許的不敢直視,又哪里能看清他這樣手時,手掌上所托之。
但下一刻,那什便開始從他的掌心懸浮而起,再倏而變大,再大,俄而便幾乎齊山高的巨大!
那竟是一座八角高塔。
高塔層層疊疊,從下至上,一共有八層,每一層都有八角屋檐舒展開來,每個屋檐上都掛著寶鈴,微風吹拂出環佩叮當之聲,夕下,那赤紅屋檐和糯白墻壁的莊嚴上又被涂刷了些迤邐。
若是從塔尖向下去看,便能看到那些舒展開來的八角屋檐層層疊疊,重巒疊翠,好似舒展開來的蓮花花瓣。
“八意蓮花塔!”有見識多廣的弟子驚呼出此塔的名字。
“不錯,正是我白雨齋的鎮派法寶,八意蓮花塔。”紅老道微微一笑,再看向進了下一的三十位弟子的方向:“隔日進行的下一比賽中,誰能先到塔頂,摘下塔頂的這一只紅鈴鐺,便是此次比劍大會魁首。”
他邊說,便隨意向著兀自懸飛于空中的八意蓮花塔一指。
掛在最頂層的八個鈴鐺中,有一枚便悄然變紅,再發出了一聲比其他鈴鐺的聲音更為悅耳的聲音。
他手腕再一翻,于是原本站立在各自比劍臺上的弟子都被送出了擂臺小世界,來到了場邊。
下一刻,那高聳如山的八意蓮花塔沉沉落下,正停于此前擂臺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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