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工博會之行持續三天, 開頭兩天是逛展會,最后一天大家卻心照不宣地花在了旅行上。
路上,還上了傅南期的幾個人, 似乎是來這邊開發一個什麼項目的, 談完后,順帶逛一逛。
他們也沒去什麼地方, 先到豫園逛一圈,又去了城隍廟。其實這些景點大多大同小異, 別看廣告吹得玄乎, 去了也就那樣, 手里大大小小的禮品倒是拎了一袋又一袋, 被宰得明明白白。
回去時,溫淩手里也被塞了兩個袋子。
說什麼也不肯收, 還是傅南期說了句:“拿著吧,他們最不缺的就是這個,就圖一樂呵, 這些東西回頭就扔了。你拿著,當替□□道, 給社會做貢獻了。”
溫淩再也不好推辭。
他開車送回去的路上, 閑著無聊, 翻了翻禮盒, 結果從中掉了個紅的小盒子出來。
盒子不大, 藍緞布里嵌躺著一枚玉石, 竟然是一枚觀音像, 還串著條紅繩子。可是,不該是‘男戴觀音戴佛’嗎?
溫淩有些疑,忍不住了。
這枚玉石通瑩潤, 雕工細,栩栩如生,一看就是上品。
溫淩回憶了一下,剛才好像沒人給這個。
心里卻有種覺,回頭去。
傅南期專注地在開車,都沒往這邊看一眼。
別的不值錢的小玩意兒還能收,這個太貴重了。
不過,也不好意思專程提一。對而言,不收是無功不祿,可是,擱他們這類人上,把他們送出去的禮退回去好像就不是很禮貌了。
不但顯得小家子氣,似乎——還有些不識抬舉。
所以,只是在下車前,悄悄把那個小盒子放在了車位上,關上車門跟他道別:“傅總,回見。”
傅南期在半開的車窗里跟點頭,看著孩的背影遠去直至消失,低頭拾起了那個小盒子。
打開——
那枚和田玉觀音吊墜安安靜靜地躺在盒子里。
第一次送禮被退回來。
還是以這種方式。
表面上看,似乎還是照顧了他的面子。
傅南期指尖挲著那玉,微不可察地笑了下。
……
那個禮拜傅南期出差去了澳洲,項目相關的事,溫淩大多是跟傅平匯報。
日子雖忙碌,倒也充實。
只是,總有人不會讓那麼平靜下去。
禮拜三徐蓉把了去,笑著宣布了一件事,說公司要評選出一個最佳組長,不出例外的話,應該會在跟任淼之間產生。
溫淩聽到這個名字就皺起了眉頭,不過還是耐著子聽完了要求。
其他的沒什麼,厚的獎金功吸引了。
不過,想要獲得名額當然沒有那麼簡單,徐蓉給了很苛刻的條件,要們同時去拿下一個客戶。
溫淩之后幾天都待在工作室里,研究這方面相關的。
這位姓周的老板是華僑,是做環保的,需要一大批材料。不過,同時盯著這只羊的人很多,他們公司不過是其中之一,其他好幾家公司都在接洽了。
別說任淼,想要打敗其他公司獲得對方的青睞都是個大問題。溫淩仔細對比過,興榮這方面的技并不占優勢,材料的能、價格方面也只是中游水平罷了。
“徐蓉這是給你下套呢。”這日,許述安怒氣沖沖地抄著一手資料過來。
“師兄,怎麼了?”鮮見他這老好人這麼憤怒的樣子,溫淩忙起給他倒水。
許述安擺手,示意自己不喝了:“我剛剛得到的消息,原來,這個任淼跟負責采購那個許經理認識很久了。有這一層關系,在不讓利的況下,你很難取勝。”
同一個公司,讓利又能讓道哪兒去呢?
不過,兩人做的項目不同,復雜的也是不同批次的貨。要是完全一模一樣,還比什麼呢?
可這也夠焦頭爛額的了。
之后幾天,用了點小關系,去那許經理家門口找。對方倒也客氣,是個場面人,至并沒有因為任淼的關系就對冷言冷語。
兩人聊了幾句,沒想到這位許經理對的產品也有興趣的——
“只是,溫小姐也知道,對我而言,您跟任小姐的產品就算相差大,也不是特別大,給我的讓利是三。不知道溫小姐能給到什麼價格呢?”許茵側頭對笑了笑,慢條斯理品著杯紅茶。
溫淩心里一個“咯噔”。
倒也能拿到這個權限的讓利,只是,那樣就沒什麼賺頭了,而這個得利,完全是跟的分紅掛鉤的。
而且,任淼那批貨比的價格原本就要低一兩,打價格戰的話,完全不占任何優勢。
材料的能還能比一下。
溫淩心中急轉,面上卻溫婉地對笑了笑:“一分價錢一分貨的道理,想必您也是明白的。如果您只聽價格,我想,今天也不會特地浪費寶貴的時間來見我一面。”
對方也笑了笑,低頭啜了口茶。
那日的談話到此為止。
溫淩走出別墅時,忽然被頭頂的烈日刺了下。抬手擋了一下,這才察覺到在屋里待太久了。
吐出一口濁氣,溫淩去路邊打車。
這地方不好停,打了很久都沒打到,氣得發了條朋友圈:【等半個小時了,一輛車都沒有,要麼就是嫌偏僻,不肯接。大概是全北京通最不發達的地方了[微笑][微笑]】
手機震了一下。
返回去看,多了條信息。
傅南期發來的:“在懷?”
溫淩一怔:“傅總,您有千里眼嗎?”
傅南期:“你發了照片。”
溫淩連忙折回去看,果然,還配了張圖,荒涼的公路配上滾滾的煙塵,很應景。關鍵是,旁邊還有路標。
傅南期:“我在雁棲,如果你愿意等一下的話,我過會兒順道捎你一程。”
溫淩:“多久啊?”
傅南期:“大概20分鐘。”
溫淩:“好的。”
免費車,不搭白不搭。而且,這還不一定能打到呢。
傅南期果然準時,其實不到20分鐘就到了。車一停下,溫淩就輕車路地拉開后座坐了上去。
這次的司機不認識,是個生人。
溫淩還往前面多看了一眼。司機禮貌地回頭,跟打了聲招呼,反倒有點不好意思,也說了聲“你好”。
車子啟,往南疾馳,沿路的風景放映般向后退去。
來時心里都是工作,現在放松下來,這荒蕪的景象看來竟別有一番風。趴在車窗上,人像是要鉆到外面去。觀了會兒才覺得無聊,回頭。
傅南期在工作,筆記本在上,指尖,不時打下什麼,調一下藍牙耳機。
腦中一轉話就口了:“傅總,您不是教我要勞逸結合嗎?在車上還工作,這算不算是效率滯后、事后補票的一種表現啊?”
原是開玩笑,可話一出口就后悔了,直覺自己造次。
小心去看他的神。
傅南期沒在意,只是抬眸笑了下:“你倒是學以致用。”
明明是夸獎的話,卻聽出了幾分揶揄的味道,臉上熱了下。
這才發現,他今日穿得很隨意,簡單的灰,倒有點像初見時的穿著。都說先敬羅后敬人,可他這人氣場實在強大,哪怕穿得再普通,也讓人直覺這不是一個普通人。不像,穿黃袍也不像是個太子。
想到這里,就想到了剛才工作的事,人有些怏怏不樂。
傅南期看出來:“怎麼了?”
溫淩想了想,還是不對他瞞,一五一十告訴了他。說完,自己也沒發現自己語氣里那一點兒依賴:“傅總,您說我能贏嗎?”
他瞟一眼:“你現在是把我當你的私人書了?”
訕笑:“哪能啊。”
看他神,沒有生氣的意思,才松口氣。回到住,溫淩下車,在外面跟他道別:“您慢走。”
卻見他推了車門下來,外套自若地挽在肘彎。
溫淩:“?”
傅南期下微抬,沒好氣:“你不是要問我那個單子的事嗎?”
溫淩沒料到他真的會愿意幫,喜出外,蹬蹬蹬去上面引路。傅南期跟著后,邁步上樓。
這是老房子,墻皮都落了,樓道里一發霉的味道。
可以說,從他出生到現在就沒住過這種房子。
這點忐忑也落在溫淩心里,走兩步回一下頭,看看他的表,有沒有嫌惡或者不耐煩……事實證明多慮了,他始終坦然自若,對這臟差的環境視若無睹。
程易言不在,客廳里卻堆滿了的快遞盒。
屋子本就不大,這麼一堆,頓時連下腳的地方都沒了。溫淩連忙彎腰去撿,可以說用了畢生最快的速度。
很快,盒子就大裝中、中裝小,被拾掇到了角落里。
“您坐這邊。”
然后是上茶、點心,儼然按照最高規格貴賓來招待,弄得傅南期反而有些哭笑不得:“別拍馬屁了,有話直說。”
溫淩笑著并攏膝蓋,坐到他下邊位置,看上去倒有些小學生面見老師。
也不黏糊,把事前后都跟他說了個遍,事無巨細。
他邊聽邊低頭喝茶,似乎是不經意的,但溫淩知道,他出這種若有所思的神時,就是在思考。
說完,也不催促他,安靜坐在那邊。
茶了,連忙起給添。
傅南期起眼簾,笑:“你倒會伺候人。”
一句玩笑話,在這樣的環境中聽來卻有種說不出道不明的曖昧。溫淩彎腰的作停了下,不確定看向他。
傅南期摘了眼鏡,此刻正低頭。
溫淩覺得,還是習慣他不戴眼鏡的模樣。看面相,長眼修眉的他應是個極溫的人,眉眼間卻又總是著一淡淡的漠離。矛盾,卻又奇異地和諧。
好似察覺到的注視,他抬頭對笑。
這一笑有些晦暗不明。
溫淩的心砰砰直跳,恍神間,竟盯著他看了好久。
又給他添茶,卻聽見他說:“再添就溢出來了。”
溫淩:“……”雖然不止一次在他面前丟臉,但這一次,似乎跟之前那些況都不大一樣。可哪兒不一樣,自己也說不上來。
好在他沒有再為難,之后的時間都是在認真跟分析潤森那個單子的事。
他首先說的一句話就是:“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你知道潤森是靠什麼起家的嗎?”
溫淩點頭,這點早就查過了:“建材。不過,這兩年上面查得嚴,過去很多傳統的材料已經通不過審核了,而且功能穩定也不好。”
他點一下頭,換下一個問題:“那你知道,潤森這次的這批材料,要用在什麼地方嗎?”
“好像是京廣的工館。”
“功課全的。”他側眸對笑了笑。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此刻有點不太敢直視他的微笑。
不答,他也沒有糾結,筆在紙上唰唰劃了幾下。溫淩好奇去,發現是一個循環圖像,從原材料到供應商之類的掣肘、互補,條件都出來了。
“只是,你這功課做的還不夠深。京廣那個工館我也知道,上一個承包的建材商是另一家公司,也是業有名的,不過,材料的溫度扛不住暖氣的持續高熱,拆了,這次算二次返工。所以,潤森對材料的能、質量方面應該非常看重,尤其是耐高溫這方面。”
他寥寥幾句就說出了這個單子的重點,把客戶的心理得極其徹,溫淩是思路一下子就清晰起來。
不過,還是有點不確定:“可是價格方面……”
傅南期:“如果只看價格,一開始就不會理你。這個許茵,我也見過,不是個無的放矢溜著人玩的。既然選擇見你,就是對任……”
“任淼。”溫淩忙道。
傅南期點頭,接下去說:“就是對任淼的方案存有疑慮。不過,也沒有一口回絕,說明心里的天平也不是很偏向你。這種時候,你得在材料的能、尤其是耐高溫這方面下點功夫,最好做個詳細的介紹策劃,把你的優勢挑出來給看。但是,只是這樣還是不行。”
溫淩原本都豁然開朗了,乍然又被潑了盆冷水,有些悻悻的:“這樣還不行?”
傅南期覺得好笑,有心逗逗:“其實想要效率高一點也很簡單。比如——”
溫淩看他,豎起耳朵。
傅南期:“我出面,保證馬上解決。”
溫淩沉默了。他出面怎麼會有解決不了的?北京城大名鼎鼎的青年企業家,傅公子,誰敢不賣他面子?
可是,那還有什麼事兒?
就算功了也跟半錢關系沒有。
傅南期笑出聲來,手里一沓紙拍到腦門上:“我逗你的,我可沒那閑工夫,老師只領進門,修行還是要靠個人。”
溫淩捂了捂腦袋,覺要被拍傻了。不過,很快注意力又回到正題上:“那您要教我方法嗎?”
他招招手:“你過來一點,我告訴你。”
溫淩只遲疑一下就湊了過去,雖有警惕,還是獎金的倒了一切。
他在耳邊說了幾句話。熱熱的,的,像吹氣似的,弄得人很不舒服。
不過,確實是個領悟力還可以的,只聽了個開頭,眼睛就亮起來,邊聽邊點頭,點得跟小啄米似的。別的什麼,瞬間就忘到了九霄云外。
他無意低了下頭,的近在咫尺。
水潤潤的,像了的櫻桃,讓人——想咬一口。
紙醉金迷的酒吧。徐南儒於喧囂中走來,正經威色,神情冷然。抬眸一瞬間,易惜安靜如雞。友人戳戳她的手臂,笑道,“夜場女王,怎麼不跳了?”易惜沒搭理,隻是哭喪著臉看著來人,“徐,徐老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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