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來救自己的麼?
艱難地抬起手,沒了舌頭的口里,發出嗚嗚咽咽的聲音,原本的幾個客人見了,激道:“這沈家的姑娘,就是神,都這樣了,那手還能抬起來。”
說著,其中一人拿起一把有些鈍了的刀,舉手砍去。
刀鈍了,一下沒砍斷,又來了第二刀,然后第三刀第四刀。
直至第六刀,才將那條手臂砍下來。
只是嗚嗚咽咽的凄慘痛苦聲,聽在已經氣急敗壞走遠了的秦淮耳中,好生煩躁。
好好的一張牌,母親和兄長毀了,此刻秦淮只有滿腹的怒火。
于那禹州之行,沒了虞婉兒這個先知,他也不敢執意繼續了。
但繼續留在京城,肯定是沒有什麼前途的,所以家也沒回,直接請命,去了南海郡。
便是做個剛伍的小兵將,只要能拿到火星石的配方,他也心甘愿。
也不怪秦淮將路走窄了,而是火星石的,除了那站在最頂端的幾個人,誰能知道?可他還要用多年才走到那一步?
他等不及了,尤其是聽了虞婉兒給自己繪制的那些藍圖,他迫不及待就想功。
秦淮原本在京里,也是個從七品,如今他跑到南海郡去,還不知道能得個什麼職?而且那樣偏遠還鬧海盜的地方,秦夫人哪里能不擔心?
只怨著是大兒子做得過火了,才惹了二兒子不快。
可卻忘記了,當初還夸贊秦泊辦得好呢!
而玖皁城那頭,鎮北侯曉得兒子去了南海郡,好不開心呢,覺得兒子就該去那種艱險的地方鍛煉,將來才會有大出息。
但到底是親兒子,所以還是與同僚沈大人提了幾句。
沈大人聽了,哪里還不懂,立即修書一封,好三弟沈夜瀾照顧一下自己的未來婿。
那沈淺兒曉得了,便嚷著想去南海郡,說是要跟清兒妹妹和萱兒妹妹一道讀書。
沈大人和沈夫人如今被兩個小兒子磨得也沒心思在上,便想那頭正好未來婿也在,兩個往后要一做夫妻,有些接也好,因此就準了,打發人送了兒去南海郡。
南海郡這里,一切風調雨順,越發繁榮起來。
石頭縣蘇泊夫妻倆的雜貨鋪子已有些雛形,那皎月已經來信幾次,請孟茯去看個新鮮。
只是孟茯哪里有空閑,禹州遭了天災,沒有個小半年本就恢復不過來的,這樣的話,南海郡這半年的水產海貨生意便好做了。
從前都只道是這南海郡是偏遠窮鄉,連帶著這里的魚蝦都遠不如禹州,所以海貨生意一直做不起來。
便是禹州被金國搶了過去,大齊的老百姓們還惦記著這禹州的海鮮。
但凡是海鮮,只要掛上禹州的招牌,必然是能提得起價格來,以至于這南海郡在這一市場上沒有什麼機會,便是孟茯他們也只能開設商棧,將這干海貨運送到遼國等地去賣。
可如今不一樣了,禹州天災,如今自顧不暇,哪里還有人去打撈海味?
所以趁著這機會,整個南海郡如今都主要抓著經濟,將南海郡的海鮮立即推送出去。
原本離得近的潿洲跟河州自不必多說,一直都是從南海郡這邊訂貨,并不覺得比禹州那邊來的差,而且本低廉,十分合算。
如今不單是河州潿洲,其他的海鮮商人也開始乘著船來這南海郡。
朱仙縣十幾個漁村靠海,可惜終究是被這偌大的星盤山給擋住了,只能走旱路,為此便加大了運送海鮮的難度。
這些外來的海鮮商人們,也只能將船只停靠在南海城里,等著朱仙縣那邊用馬車將海鮮云送過來。
可馬車到底不如船只方便穩當,而且一次也運送不了多久,從前尚且還好,不過是供給河州潿洲罷了,如今各方的海鮮商人都來了,這運輸便有些力不從心,使得價格也一下飆漲了不。
價格飆漲了,只有那些個做海鮮的商人們才能買得起,尋常老百姓只能吃些邊角了。
這樣下去哪里要得?便是蘭若今日去買菜,也只賣得了一條小石斑,和半斤皮皮蝦罷了。
“這樣下去可不行,只怕要白白錯過多好生意呢。而且南海郡好不容易得了這樣的機會,若是錯過了,等禹州那邊恢復過來,那些個做海鮮的商人們就不愿意來咱們這里了。”吃完飯,孟茯與沈夜瀾坐在院子里的涼棚下,萱兒和清兒在一旁下棋,偶爾爭執一兩句,又將孟茯喊去做裁判。
沈夜瀾手里拿著扇,卻不是給自己扇,而是有一下沒一下地給孟茯扇著,“是啊,白天他們建議在星盤山開一條河道,只是地方老百姓多半是不會同意的。”
星盤山好似一條天然屏障一般,給大半個南海郡遮風擋雨,也正是星盤山的存在,南海郡極遭天災。
可也正是因為星盤山的存在,阻斷了朱仙縣與南海郡其他州縣的來往,只能靠那一條旱路,如何比得過水路方便?
所以海鮮一直沒有辦法銷出去,只能靠著賣那點干貨度日子,的確是艱難。
至于沈夜瀾的話,老百姓不同意開河道,只因信山有山神,水有海神,若是開河道,不得是要開山鑿石,到時候豈不是會惹得山神怒?
有沒有神靈且先不撇開不論,可若是到時候開工了,南海郡有什麼不順利,老百姓多半都會自責怪于這開河道之上。
所以誰也擔不起這個責任,開河道的事自然是無疾而終的。
“那麼大一個星盤山,我瞧著也有不溶,便是石頭縣神山下,還有溶海漁村呢,這星盤山就沒有什麼溶麼?若是有個什麼天然的,哪里還需要打通河道?將水引過去到時候從里面流過不就好了,一條河道就出來了。”孟茯這樣說,倒不是信口開河。
朱仙縣雖然沒有去過,但星盤山下聽城里的人們說,有不溶,還有各種神話傳說呢。
沈夜瀾聽到的話,頗有些驚訝,隨即笑道:“要說我們是天定的緣份呢,你與我想到一去了,我今日才找了十幾個老人家來詢問那星盤山下的溶呢,有那麼兩三可以考慮,我打算明日便親自帶人進去探查一回。”
因為那些老人也就是從前躲避海盜的時候進去過,到底多深,是否與星盤山另外一頭連通,并不清楚。
孟茯聽罷,忙為他們做起打算來,“星盤山簡直就是一個龐然大了,若真有溶,也是好幾里,須得準備些火把,就咱們平時用的那個,只怕撐不得多會兒。”而且那深還不曾有人探索過,安不安全也不曉得,就這樣貿然一寸一寸往前去,太過于危險。
于是又道:“你軍營里的那些老師傅們,連火星石這樣厲害的東西都能做出來,那他們仿照煙花做照明時間更久的煙花,到時候扔到前面,你們也能先探一探前面的地勢環境。”
沈夜瀾聽著的建議,自然是可取,“這是個好主意,不過現在只怕來不及,回頭就多準備些魚油和油布了。”在里面自己做火把。
孟茯其實覺得溶里都充滿了神,里面不曉得是怎樣奇異炫麗的景象呢,還是有什麼未知的神生也說不準,所以是有些蠢蠢的,想跟著一起去。
但這也算得上是第一次開荒了,危機四伏,沈夜瀾怎麼可能帶自己?
縱然他要帶自己,孟茯也不可能去拖后?他們又不是去閑玩的,而是去辦正經事。
說著這事兒,萱兒和清兒也好奇地湊過來,說了幾句,然后提到沈淺兒。
“淺兒姐姐幾時到?我們住的院子夠大,到時候收拾出來,我們三依舊住在一起出,也好讀書。”
孟茯原本想三姐妹住在一起有伴自然是好的,但沈淺兒到底大一些,而且又訂親了,那訂親的對象也快到這南海郡了。
但心里總是有些不安,柳婉兒的消息很久沒有聽說了,秦淮早前不是還主請纓要去收復禹州麼?怎麼又忽然辭了京中的職務,一定要來南海郡
孟茯也不確定是不是自己現在變得多疑了,總覺得他來此心思不純良。
不過現在也只是自己的第六罷了,沒有什麼實質的證據,不好說個什麼?只是朝沈夜瀾問:“那秦二公子幾時到?”
沈夜瀾敷衍地回了一句:“想來也就是明后天左右。”
孟茯見他似乎不想提這秦淮,也就沒多問,與萱兒清兒說了一會兒話,聽倆以夜空里的星月為題,作了幾句東拼西湊出來的詩句,便打發去睡了。
倆回去了,沈夜瀾這才跟孟茯說道:“我正好有些秦淮的事要與你說。”
他是傍晚的時候才得的消息,但更他震驚的是,柳婉兒居然就這樣死了,不過因為的死和秦淮的緣故,倒是自己安在京城里的屬下意外找到永晟等人在京城所設的點。
孟茯這才反應過來,剛才他不提,莫非是有什麼不能孩子們曉得的。于是連忙坐正了子,張兮兮地看著沈夜瀾,“如何?他不是一個人來的?”還是柳婉兒跟著他?
那柳婉兒自打被他救走后,就杳無音信,這麼久的時間,莫不是兩人已經是恩得如膠似漆了?
正猜測著,就聽得沈夜瀾說道:“柳婉兒死了。”
“嗯?”孟茯以為自己聽錯了,杏眸圓睜,滿是難以置信。
“柳婉兒死了,秦家那邊并不待見,當初被秦淮救走后,便在京里一小院里安置著,也不知如何與秦淮說的,秦淮起了去收復禹州的念頭,秦夫人勸說不得,心生疑,你也曉得秦淮不是這種急躁之人,所以便讓人去查,一下就查出了端倪,追溯到柳婉兒的上。”這些都是沈夜瀾傍晚時從京里得來的信里所寫的。
但這不是讓沈夜瀾最為震撼的,“秦淮將賣到一小樓里,也不曉得是蓄意還是意外,那地方和虞灃兒逃出來的地方一樣,秦淮找到的時候,已殘了,好像一句話也沒說上,便咽氣了。”
沈夜瀾說的每一句話,孟茯都是能聽懂的,但連在一起,就有些不敢相信了,那個猶如蟑螂一般,怎麼也死不掉的柳婉兒竟然就死了。
而且還是這樣被折磨死的。
孟茯震撼于這死法,只覺得應了一句天理昭昭,天道好回,柳婉兒一定怎麼也沒有想到,最后會死得那樣凄慘。
“那秦淮來南海郡是所為何事?”孟茯覺得,他不是該去給柳婉兒報仇麼?怎麼會想這跑到這南海郡來?
“他與二皇子走得頗近,忽然舍棄了京城的繁華,來這南海郡若是沒有一點心思,我是不信的。”沈夜瀾倒不怕他帶著什麼居心來,就怕他傷了淺兒丫頭。
他這前腳才來南海郡,淺兒便嚷著也要來,只怕那傻丫頭心里對這秦淮是有些好的,所以沈夜瀾甚是擔心,他會利用淺兒。
只同孟茯說道:“蘇家那邊不是來人請了你好幾回,待淺兒來了你便帶著去石頭縣多待一陣,與這秦淮避開些。”他倒是想看看,這秦淮到底是葫蘆里賣什麼藥?
孟茯連連點頭,仍舊覺得柳婉兒死得好像又太簡單,又有些不符合常理,明明是主角,起先沈夜瀾和李琮沒派人去殺,每一次都悄無聲息地躲了過去,這次卻像是沒了以往的那些個主環一般,竟然一下就死了。
難道是因為男主角面前,的環算不得什麼?
如果真是這樣,那秦淮豈不是更危險?孟茯這樣一想,剛才那點安逸就沒了,一時繃了神經,難道這個秦淮才是終極大bo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