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茯聽到這里,也頗有些興趣,“哦,是在何就任?姓甚名誰,老家何的?”其實到底是有些偏心沈墨蘭,終究是在自己眼前晃悠了怎麼久,年紀在孟茯看來也還小,雖然在這個時代正好是議親的最好年華,可是沈墨蘭說的對,對方是圓是癟都不曉得,怎就嫁了?
沈胖胖見孟茯如此關心妹妹的婚事,自然是與回道:“這話說來話長了,我與老爹原本是要去瓜中渡口那頭取貨的。”說到這里,忍不住啐了一口:“這不是沈九這短命的沒了麼?手下的生意不免是了一鍋粥,上頭各家都只顧著爭權奪利的,喊了些半瓢水來做這管事,可流程都不曉得。這不,原本該直接發到咱們南海郡的貨,竟然給發到瓜中渡口去。”
他說到這里,想起這白白大老遠跑,路上還遇到了危險,差點丟了命不得歸來,就有些惱怒。坨坨的臉上五氣得險些要在了一,“要不是這樣,我和老爹哪里用得著跑這麼遠?如今這南海郡里托了三祖爺爺和三祖您的福,說是百業待興也是不夸張,書院又興起,最是欠缺的不是那筆墨紙張,而是這書本,所以小半船的書呢,我和老爹不得不都一起去,把店子給小子們看著。”
沈墨蘭見他還不說正題,心里著急。三祖是個大忙人,如今特意問起自己的事,哥哥還不趕切正題,三祖哪里有這麼多閑工夫?于是見他還要說這沈家上頭管理人員的事,忙將他給打斷:“哥哥,您倒是說說對方是什麼人家啊,三祖是有見識的,是好是歹,一聽便曉得。”
又道:“你和爹爹將我做這掌上明珠一般養大,如今總不能我不明不白嫁了出去吧?”
沈胖胖這才道:“未來妹婿姓鐘,是頭幾年的進士,祖上是禹州的,不過被金人強占了去后,便是隨著家里到走,沒有個固定的落腳,不過這倒也不難,他本就是為之人,上頭指著去哪頭,就要去哪里的,白白置辦家業,也不得居住,倒是浪費銀子。”
孟茯不曉得這幾年進士是哪一屆,但聽著倒也是靠譜的,便問:“如今在何高就?”
沈胖胖笑道:“這倒是巧了,聽說要去做仙蓮縣的替補典史。”說罷,似乎有些替那鐘文頌不值得,甚至是有些氣惱道:“他真真是個有才學實干的,這一路上見著那河岸鶯歌花叢,也是能作詩賦詞的,可惜人妒忌,好好的一個進士郎,居然只能屈做個小小的典史。好在這鐘兄弟是個極其豁達的,只說這典史也是不錯的,了那一服,更能與老百姓一心,做些更多的惠民的好事。”
典史是沒有服的。
“照著你這樣說來,倒是個不錯的人選,不過他父母兄弟,可是隨著來就任了?”若是父母兄弟好大一家子,而且剛才聽沈胖胖那話,他這家中也沒有什麼家業,就憑著鐘文頌這點俸祿,只怕是養不得的。
沈胖胖笑道:“來了來了,親家也是十分和善的人,我和老爹正是看中了這一點,想著妹妹往后能得好日子過呢。”又說兄弟有兩個,一個是秀才公,了親的,打算到仙蓮縣里辦個私塾。
還有一個弟弟,不過十七八歲的樣子,還在讀書。
孟茯聽罷,心里已經十分有數,這全家生活來源,還就真靠著這鐘文頌了,心里對這樁婚事已經是十分不滿意,但并非是沈墨蘭的父兄,而且婚事都定下了,于是只得問著沈胖胖,“既然如此,諸多人口,縱使是能求食,可都住在一里,牙齒舌頭尚且還要到,墨蘭這樣的子,怕是要任人圓扁。”
沈墨蘭自己更是著急,拽著沈胖胖的手臂,“哥哥,你們是糊涂了吧,趁著那三書六禮還沒過,快些退掉吧。”
沈胖胖卻是早就已經有了主意,“這有什麼,我和老爹拼死拼活掙錢,不就是給墨蘭花的麼?到時候給在外憑一房屋,單住就是了。”
孟茯心說到底是年輕,想得太簡單,而且這才認識就要結親,到底是莽撞了,便道:“進來都沒有什麼好日子,既是打定主意要定親,事關墨蘭一輩子的幸福,莫要太著急,須尋個好日子才是。”
沈胖胖連應,“正是這樣的,來時我在路上專門找了個算命先生算了一回,得下月十八呢,所以我也不著急接墨蘭回去,還要叨擾三祖您一些日子。”
這倒是不打的事,索墨蘭乖巧也勤快,只是說了這麼半響,也沒講那鐘文頌如何救他們的事兒,孟茯只得再問。
方曉得是這父子倆當時著急拿貨走,不小心遇著了那敲竹杠的船家,爭吵起來,險些將這一艘書本給翻到江水里,沈胖胖父子更是與船家幾個打起來,他爹還掉了河里去。
幸得當時得了這鐘家包的小船路過,救了他們父子,又與那船家講道理。
說罷,沈胖胖見自己來得多時,也不好繼續再坐下去,只盯住著妹妹吃一些,忙給孟茯磕頭,先回家去了。
他倒是高高興興走,可是沈墨蘭卻是神懨懨,再也沒了半分好心,眼圈更是紅了一圈,“仔細論起來,不過一面之緣罷了,就草草將我的婚事給定下,實在是草率。”說罷,朝孟茯求道:“三祖,我也不求將來能像是您這般好運氣,能找到一個同心同意的夫君,但好歹不要讓我嫁給這沒曾謀面的人罷?”
其實還是想說,為何姑娘家就必須要嫁人親呢?跟著玲瓏們一樣,一直留在三祖邊不行麼?
這事兒孟茯只能勸,盼著那鐘家真的是戶好人家。
沈墨蘭的婚事,到底由不得來做主,所以聽到沈墨蘭的話,也只能好言安著。
且不說沈墨蘭因著這事心低落,悶在屋子里如何。
孟茯這里忙,沈夜瀾又出了門去,而且當夜回來得又晚,孟茯早就歇下了,哪里顧得上與他說?
翌日又請大夫來給沈玨復診,聽著果然逐漸恢復了不,放心了不。
左右手邊瑣碎事一堆,也不曉得自己在忙個什麼,連若飛若那邊,也只能打發人去送些東西,曉得他二人刻苦讀書,倒也沒怎麼心,只合計著年后,該給萱兒找個大夫來家里,也好讓蘭若們也跟著認幾個字。
晚些時候,三皇子那邊有人來,問孟茯是要幾時啟程去石頭縣,大家一路好相互照應著。
孟茯找不到好法子拒絕,只能應了,給個日期,心里盼著他們有事耽擱,不能與自己同行。
而這邊得了消息的李琮,卻是高興道:“想不到這許多年來,想過千百個再遇到的可能,唯獨是沒有想過,竟是嫁了沈夜瀾的鄉下村婦。”
“是啊,其實早該想到的,一個普通的鄉下婦人,哪里有那樣好的星宿,輕而易舉就從遼人手里哄得了那麼多哈青馬呢?想想咱大齊前仆后繼賠錢又搭人,半條小馬駒都沒有得,偏讓好運氣得來了,可見這都是天注定了要給的。”柯子瑜也附和著。
這話倒也不是沒個來路,自古那讀書人,文狀元乃天上文曲星下凡,武狀元則是武曲星下凡,沒有哪一個是凡人。
所以孟茯一個普通的鄉下婦人,能得這樣的好運氣,可見不是凡人,指不定就是天上的星宿投生呢!
而且男不一樣,文曲星武曲星可投到尋常人家,那是因為將來能出人頭地的,可這別的星宿就只能投到帝王家里。
這話李琮也十分贊同,面前桌上擺著的,是孟茯的平生,他連夜人取來的。
反反復復看了幾遍,看到孟茯是無父無母,早年被祖父抱著到那梨花鎮上落戶的,就有些懊惱道:“也怪我糊涂了,早該就想得到的,這年紀時間和小妹失蹤都是能對得上的。”
“不過這位姓孟的大夫怎麼說?”柯子瑜怎麼想不起,太醫院里有姓孟的老大夫?他又是個什麼人,怎麼小公主就落到他的手里呢?還有玉妃娘娘和五歲的平公主,又在何?
李琮也將太醫院的大夫都排了個遍兒,卻是沒有一個姓孟的,那年告假回老家的倒是有兩個,可是如今都還活著,闔家孝順著呢。
可見并不是他們改名換姓帶著孟茯到梨花鎮。
所以他不得以就想到了蒙將軍的上去。
但玉妃娘娘正是因為蒙將軍戰死沙場,和平妹妹才被父皇接進宮里的,蒙家沒有什麼人了。
可蒙與孟若是沒有聯系,李琮如何都是不相信的。
但孟茯的的確確是父皇的兒,這一點假不得,蒙家就算真的還有人,那也應該將平帶走,而不是孟茯啊。
他想不通,也不知這些個舊事如何與柯子瑜說,只想著以后找機會再查就是了。
眼下只想著,自己該怎樣做,才能讓小妹過得更好些,不要別人再提起的時候,都滿臉鄙夷,說是個鄉下不得見過世面的寡婦。
這越想越多,忽然想起當初二哥居然還了納孟茯為側妃的事,氣得臉鐵青,忍不住罵了一句:“該死的李兆,哪日我一定饒不得他!”
柯子瑜雖對他了解,但終究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蟲,哪里曉得他這會兒又在想什麼,忽然聽到他罵起二皇子,有些疑地看過去。
就聽李琮又罵了一句:“這挨千刀的蠢貨。”
正問,李琮反而憂心忡忡地問著:“當初沈夜瀾娶阿茯雖是勢所,可如今他們親一載有余了,怎就不見半點靜?”
這話柯子瑜倒是能聽懂,便道:“想來是因沈大人實在在外忙公務,極回來,那沈家兩老又不在跟前,阿茯即便是有了好消息,也無人照顧著,手底下我看著都是些不曉事的年輕姑娘們。”
但李琮不這麼想,“你說他是不是也嫌棄阿茯的出生不好?”似乎這就是真的一樣,所以沈夜瀾連孩子都不要阿茯生。
于是越想越氣了,猛地一拍桌子:“沈夜瀾這個混賬東西,我原以為他與旁人是不一樣的,誰曉得也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罷了!”
柯子瑜被他這舉嚇了一跳,只覺得自家殿下著實不大正常了,又是擔心又是忙著勸:“殿下您冷靜下,到底如何還不曉得呢?指不定是阿茯這里的緣由呢。您想想當初在姜家如此做牛做馬的,那般小年紀,不得虧損了子,該養個幾年的。”
李琮有沒有將的勸說聽進去不知道,但聽到柯子瑜提起姜家,就更生氣了,立即要喊人來,去找姜家的人報仇。
好在被柯子瑜攔住了,“殿下您疼阿茯是好的,可咱們將來到底如何?咱還在籌謀之中,有沒有那本事護得住阿茯,尚且不好論,若是因此打草驚蛇,您這哪里是疼,您這是害啊!何況那年大旱,姜家村里的人死的死逃的逃,他們本就不是個什麼好人,只怕早早就遭了老天的懲罰,這會兒墳頭草一丈高了。”
李琮不由得抓狂起來,兩手穿過發間急躁不已,“怨我沒有本事,這命明明是娘娘才保住的,如今卻曉得娘娘的骨在眼前,卻又不能給什麼!”
“殿下,您冷靜些,阿茯現在過得不是也好,您看沈大人府上,也沒有半個姬妾,而且還和您一樣,不限制妾的任何自由,阿茯在這南海郡置辦了諸多產業,由此可以看出,他待阿茯是真心實意的了,至于這要孩子的事,急不得。等著悉了些,妾去探一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