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收蝗蟲?可惜獨孤長月這還沒反應過來,大門就在他眼皮子底下關上了。
若不是他退得快,鼻梁都要折在厚重的門板上了。
他沉著一張妖冶的俊臉在大門口站了片刻,才退到不遠的河邊,在一茶攤前要了一碗茶二兩薄皮餅,打算在這一坐著等沈夜瀾從衙門里出來。
可他等啊等,從艷高照等到日暮沉西,街上的人影已經被斜拉得長長的,才見著沈夜瀾從衙門里出來。
他也不好一直坐在人家的攤位上,耽擱人家做生意,所以借了一張小板凳,自己到河邊孤零零地坐著。
這會兒還不容易見到沈夜瀾從衙門里出來,心激地朝他揮著手。
沈夜瀾遠遠就看到河邊茶攤不遠那一扎眼的白僧袍。
只是見他朝自己揮手,覺得好生怪異,一面朝他走了過去。
獨孤長月也還茶攤的小板凳,急急朝他走來。
“你怎在這里?”沈夜瀾問著?莫不是因為阿茯不在,所以他便沒進去吧?
如此,倒是自己這個東道主將他怠慢了,不免是有些過意不去。
話說沈夜瀾也是到了衙門里,才曉得仙蓮縣幾天前便出現了許多蝗蟲,王大人沒法子去尋了孟茯,孟茯便出錢收蝗蟲。
不但自己親自去了,還將菜園子里的衛管事和一幫長工帶著去,顯然這收蝗蟲一事,不是糊弄人的。
沈夜瀾先是有些擔心的,但想到這些天在石頭縣里也沒聽到孟茯送去的消息,可見是這蝗蟲規模并不算大,連鴨子抓蝗蟲的法子都能想到,顯然是有辦法對付仙蓮縣的蝗蟲。
于是也就沒有多擔心。
但他萬萬沒有想到,獨孤長月竟然連府里都沒進去。
“哼,你還好意思問,你家這門房好了不得,我一個和尚,哪里進得去?”他想著自己話都還沒說完,就被關在大門口,心里就有幾分氣。
不過話說回來,主人家不在,他進去作甚?
沈夜瀾沒想到素來高傲的獨孤長月,有朝一日竟然在自己家吃了閉門羹,忍不住好笑,但見他如此憤怒,也沒笑得太過于明目張膽,只朝他解釋道:“阿茯去了仙蓮縣,那邊昨日來消息,蝗蟲已經快被抓沒了,想來也很快就回來了。”
也正是這樣,所以沈夜瀾才沒有打算去仙蓮縣。
當然,最主要的是軍營那里,他還要去一趟,所以本是分無。
獨孤長月寒著一張臉,跟著沈夜瀾進了府里去。
那門子早就換了人,如今來值班的也不曉得他之前來過,只同沈夜瀾行禮,又與獨孤長月打招呼。
獨孤長月還準備訓他一回,為何不等自己說完話就將自己關在門外,可惜人已經不在此,一口氣只得憋在心里。
沈夜瀾見他還為此事生氣,心中暗笑他吃癟,上還十分不客氣道:“你一個出家人,何須與他一個俗人計較這些小事,更何況從我這主人家的角度來看,這小門房倒是十分稱職的。”
兩人進了廳里,書香打發人奉了茶水點心,便去廚房里讓人準備晚飯。
獨孤長月雖是個和尚,但卻是不忌酒的,葷素之上自然也就沒有什麼講究了。
沈夜瀾同獨孤長月則在廳里說起這蝗災一事,從仙蓮縣說到隔壁河州,正說著孟茯拿鴨子借到河州去抓蝗蟲一事,就聽下面的人來回。
說是夫人回來了。
夫妻倆許久不曾相見,沈夜瀾聽了急忙起,要出去迎接。
獨孤長月跟在他后,見他那一副喜不勝收的模樣,很是看不上眼,覺得沈夜瀾果然是被這俗氣所熏染得不樣子了。
一面則好奇地打量著與兩個丫鬟說著話一并來的孟茯。
相貌瞧起來梔子梨花一般的清水芙蓉罷了,并沒有什麼人驚艷的地方,如果一定要說哪里好看,也就是那雙眼睛特別的明亮罷了。
但獨孤長月還是有些想不通,這樣哪里算是什麼人?怎麼就把沈夜瀾迷得七葷八素的了?
而此時此刻的沈夜瀾也沒空搭理他,上前已拉著孟茯的手說話,溫言細語地說著:“我今日才到,聽衙門的人說昨日仙蓮縣已經沒有什麼蝗蟲,便曉得那頭是無事了,只是沒有料想到你回來得如此之快。”
孟茯們的確是趕回來的,這幾天在那仙蓮縣里忙碌,到底是沒休息好,到晚上戌時左右,還有人送蝗蟲來,們也只能照單全收,所以睡得都有些晚。因此眼瞼下面有些薄薄的青,“我若是曉得你今天會回來,我也不會這麼著急了。”
著急回來,就是不放心家里沒個大人。
沈夜瀾看得心疼,扶著就要去正房,“我讓人給你準備熱水沐浴,一會兒直接將飯菜送到房里去便是,吃完就快些休息。”顯然已經全然忘記了后跟著的獨孤長月。
倒是孟茯被獨孤長月審視的目上下打量,不想發現府里還有這麼一個人都難,更何況這獨孤長月長得如此妖冶魅,尤其是那一雙眸,目覺得好生妖。
這哪里是和尚,分明是妖孽。
于是輕輕扯了扯沈夜瀾的袖子,小聲問:“家里出了什麼事麼?怎麼請了個和尚回來?
顯然,是將這獨孤長月當做那做法事的和尚了。
沈夜瀾聽到問,這才想起獨孤長月,忍不住笑了一回,忙于介紹道:“這是此番助我煉鐵鍛造甲兵的獨孤長月。”
孟茯有些愕然,沒聽沈夜瀾提起獨孤長月是個怎樣厲害的人,尤其是在煉鐵和鍛造方面,簡直就是一等一的大師。
可大師不都是白胡子爺爺麼?眼前這獨孤長月最多二十五六,而且這相貌著實不像是個出家人。
更不像是個正經好人。
孟茯上前行了一禮,哪里還要沈夜瀾送自己回正房,雖然也有好些話要同沈夜瀾說,可這不是有客人在麼?于是便松開他的手,“你先陪獨孤大師,我去沐浴,一會兒過來。”如此,既然是有客人上門,哪里還好在屋子里躲著吃飯?
曉得這獨孤長月要在府里小住一段日子,便讓書香將客院收拾出來,又同玲瓏打聽了不關于獨孤長月的消息。
當晚與沈夜瀾一起做東,陪獨孤長月吃了一頓飯,他自己喝了幾盅酒,便早早去休息了。
孟茯這才得以問沈夜瀾那拓跋箏說的那些事兒。
“我如今也不曉得說的到底是真是假,所以不大敢將留在邊,但這幾日里跟著我們在仙蓮縣,的確是盡心盡力,我實在沒看出有什麼企圖。”
卻聽得沈夜瀾說道:“的話的確不假,不過當初你救的那孩子到底是誰的孩子,我也不知曉。”
孟茯滿臉驚訝:“那你當初為何不說?”但仔細想想,覺得即便當時跟拓跋箏說了,只怕也不信,反而白白惹了口舌之嫌。
但想到拓跋箏如此可憐,還是忍不住嘆了口氣,“知道這真相的時候,還不曉得心里多難過。”雖說都是的兄長,可是當初折了自己,拼命送出去的,竟然是弒兄殺夫的一對狗男……
轉頭又問沈夜瀾,“那你覺得可信麼?”武功那樣高,孟茯真有些心,將留在府里。
可沈夜瀾哪里知道拓跋箏可不可信?只是見孟茯其實心里已經選擇相信了,便道:“有些事,還真要靠直覺的。”
所以孟茯也正是因為他這話,隔日便請了拓跋箏來府上,識文斷字,武功又好,腦子也會算計,遠比過劍香跟玲瓏,算賬還一把好手,帶在邊,事半功倍。
不過拓跋箏雖是來投靠的,孟茯也不好簽什麼賣契,只定了個契約遞給,“我邊便卻你這樣的人,但是工錢我給的并不高,每月可給你四天的休假,你若是愿意,我們便簽了這契約,往后你便也是我商棧里的人了。”
拓跋箏看到上面的條條款款,覺得倒是新鮮。
至于月錢多,倒不在乎,只是想起自己前半生過了這世間榮華富貴,也經歷了這世間滄桑苦楚。如今就想尋一寧靜的生活罷了。
跟著孟茯去仙蓮縣這幾日,睡得很安心,所以便毫不猶豫地簽了契約。
然后也在府上住了下來。
如此不得是要跟那沒正經的和尚獨孤長月著面。
孟茯也不知道兩人為何一見面就手,打得天昏地暗的,勸也勸不。
只見拓跋箏一黑勁裝,英姿颯爽,好似一只黑燕般敏捷迅速,那獨孤長月則是一雪白僧袍,闊袖長裾隨著他在半空中翻而獵獵飛揚。
孟茯站在樓上,遠遠瞧著他像是一只優雅的白天鵝。
這二人早膳沒多久便打了起來,孟茯去勸了一回,只是兩人都沒有聽進去,見著也沒打壞什麼件,二人也沒出殺招,非要至對方于死地,看起來更像是切磋,便沒在多管。
該干嘛干嘛。
兩人這切磋一直維持到沈夜瀾去了軍營里,才停下來。
不然每日必然會有一場。
如今甲武已經準備好,將士們便要被分派到沿海線的各個據點。
所以沈夜瀾依舊會很忙,甚至會親自將這南海郡的海岸線都走一遍。
那獨孤長月自然是與他一并去了。
若飛若在書院里不必心,邊就萱兒一個小姑娘,想是因為看到了獨孤長月和拓跋箏打得飛沙走石,所以想要學武,如今正央著拓跋箏教武功。
也是八歲多的小姑娘了,學武雖不算晚,但凡是也要講究天賦的。
這學不得別的,拓跋箏便教學些輕功。
孟茯想著這樣也好,“姑娘家打打殺殺做什麼?就該坐在家里喝茶看戲才是。”學個輕功,真遇到危險,能自己逃走就是了。
約莫過了小半個月,送去河州抓蝗蟲的鴨子回來了,胖了不斤兩,那邊的蝗災也沒鬧起來。
當然不可能全靠著這七千多只鴨子,到底還是銀子的緣故。
沈二公子聽從孟茯的建議,自己出銀子收蝗蟲,所以也引發了全民去抓捕蝗蟲。
全民參與,那蝗蟲哪里斗得過?
所以一場蝗災來得聲勢浩大的蝗災就這麼草率地結束了。
孟茯忙著去菜園子看自己的鴨子,見著果然了不,當即抓了兩只回來遞給蘭若做烤鴨和醬板鴨。
回去的路上,忽然一個人影跑到車前來,也虧得是拓跋箏反應快,先一步下車將那人給踹開,不然遲早是要被這馬蹄踩在頭上的。
“怎麼回事?”玲瓏將馬車停穩,孟茯連忙從馬車上跳下來。
只見那被拓跋箏踢開的胖子已經爬起來,卻是直奔孟茯跟前,‘噗通’一聲朝孟茯跪了下來:“三夫人,求您救救我妹妹吧。”
孟茯還沒認出這胖子,反而是玲瓏將他給認了出來,“你是沈四書的兒子,沈胖胖?”
來人還真是前陣子孟茯去書院附近買菜譜那沈掌柜家的兒子。
難怪孟茯覺得他有些眼,當時他不就是站在柜臺里麼?一面讓他起說話,何況這是大街上,一直跪著也不是個樣子。
沈胖胖這才站起來,一面著發紅的眼睛,與孟茯到旁邊一茶樓里說話。
不等孟茯詢問,他便急忙說道:“前些天,沈九爺要我爹將我妹妹送去潿洲,我們本來只當是隨口一說,哪里曉得今日沈九爺的人真來了家里,二話不說就將我妹妹給抓上馬車帶走了。”
孟茯哪里曉得沈九爺是哪個?不過既然是姓沈,顯然是沈家的人,便朝玲瓏看去。
玲瓏會意,當即解釋道:“是族里二長老家的九公子,這些年沈家在外的生意,大部份他都有經手,不過我聽人說他與那黑白兩道都有來往,是個狠厲的人。但是他與三公子從來沒有什麼集,這些也是從別聽來的,到底為人如何?還不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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