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是因為那主持師父覺得他一直沒放下家仇之恨,所以一直沒有給賜給他法號。
他與皇室是有仇的,這朝廷這天下又是皇室的。
若不是沈夜瀾的關系,他怎麼可能給朝廷賣命?
但見獨孤長月長而立,白的袈裟下面是雪白的僧在海風里獵獵作響,單手持著一串鐵念珠,腳尖似沾在那竹亭頂端,帶著幾分妖冶的面容上,狹長的眸微微揚起,“怎樣,你可還滿意?”
竹亭外的小院子里,十幾只箱子里,齊齊擺滿了銀閃亮的甲和武。
沈夜瀾神興,“這一次算我欠了你的大人!”
“嘁!”獨孤長月聽到他的話,有些不屑。腳底猛地一彈,自竹亭頂端跳了下來,卻還依舊保持著手持念珠的佛陀模樣,穩穩當當地落在沈夜瀾旁,帶著幾分邪氣的眼睛往沈夜瀾上瞟了幾眼,仍舊是滿臉的嫌棄之:“這朝廷的有什麼可做的?條條框框,還不如從前那般瀟灑,阿彌陀佛,貧僧實在不知你所求為何?”
所求什麼?疆土歸來,海晏河清!
沈夜瀾臉上浮著笑容,聳了聳肩膀,“你只管念你的經,我這閑心作甚?”末了,側頭朝看起來還真像一本正經再念經的獨孤長月:“不過答應你的事,我一定會辦。”
獨孤長月自以為是出家人不殺生,但是家仇不可不報。
他不殺生,那這一場易,便是沈夜瀾幫他報。
“我倒不著急,反正貧僧有生之年能看到就可。”其實他也就是怕沈夜瀾現在的實力,還不足以替他家報仇后全而退罷了。
他獨孤家的仇人,份尊貴。
“這一次,多謝了。”今日看到這些武甲的厲害之后,到了現在沈夜瀾心里還是忍不住激,所以對這獨孤長月是真心激。
他雖口中一直厭惡朝廷,可是他替朝廷這些將士們打造出來的甲武,足可以證明,他心中的恩怨是分明的。
“你親后,變得好生啰嗦!”他似乎很厭煩沈夜瀾,甩著白的袈裟,轉瀟瀟灑灑地走了。
只是走了沒幾步,忽然又停下腳步,轉問著沈夜瀾,“值得麼?就這朝廷?”還不曉得沈夜瀾為這南海城,欠了多人在外。
沒有到最后,哪里曉得值不值得?所以這個問題沈夜瀾沒有辦法回答。
但是沈夜瀾自從決定后,他便從來沒有后悔過。
因為孟茯一直在他的邊,開墾菜園子,為的不是想要賺銀子。與時之和司馬熏一起合伙建造商棧亦是如此。
這一路上,有一起并肩前行,還有何懼?
即便,最后朝廷讓他們失了,可這走來的過程里,所幫助過的百姓們,卻是不作假的。
他們的日子,是真的好起來了。
所以沈夜瀾只是笑了笑,便讓人將東西收起來,立馬讓人護送到南海城去。
而他還要繼續在這里等著下一批。
最多也就是四五天的時間罷了。
南海城里他不在,一切仍舊井井有條,街上越來越熱鬧,書院附近又重新開設了幾家書齋。
孟茯帶著萱兒進去逛,看著賣的書本也不單一只是專供讀書人,五花八門什麼都有,就想給蘭若買幾本菜譜。
沒曾想玲瓏卻在門口跟著從隔壁串門回來的掌柜聊起來了。
原來這竟然是沈家的鋪子。
掌柜的忙上來給孟茯行禮,了聲三夫人,曉得要尋幾本菜譜,便親自挑了幾本送給。
可孟茯哪里好白拿,生意是沈家的,又不是沈夜瀾一個人的,以免人閑話,所以還是留了銀子。
那掌柜的見柜臺上的銀子,無奈地搖頭收了起來,又同后柜臺里啃著的兒子說道:“我瞧這三夫人是極好的,城里百姓提起都是贊嘆不已,大夫人和二夫人雖都是出生名門,可在外也沒有這樣的好名聲。往后族里那些人在起哄,你莫要參與。”
他兒子沈胖胖長得胖嘟嘟的,一個人險些將那柜臺里填滿了,聽到他的話,“爹你不是說耳聽為虛,眼見也不一定為實麼?”
氣得掌柜隔著這柜臺,一個耳刮子往他頭上拍去,“你個沒腦殼的,老子是說過這話,可你不曉得從小事就能看出一個人的為人麼?那幾本菜鋪值幾個錢?”
可孟茯留了銀子,還道了謝。
沈胖胖聽到這話,仔細想了想,“好像也是哦,從前族里別的夫人們來拿書,爹你謙虛一句,們就真給拿走不給銀子了,回頭你自己補上虧空。”然后嘟著道:“都怪你爹你想做這老好人,害得咱家這麼多年,沒能攢到嫁妝,將妹妹嫁出去。”
“放屁,明明是你吃窮的,你還怪老子吃。”沈掌柜一把將給搶了過來。
又說這里父子倆貧,從書齋里出去的孟茯則問著玲瓏:“這書院附近,多家書齋是沈家開設的?”
“除了其中兩家,剩余的都是沈家的。不過那兩家除了一家是外人,另外一家就是三公子自己私人開設的。”
孟茯聽罷,“那你怎不早說,我們去自家書齋里,干嘛便宜別人家?”那族里的銀子,沈夜瀾一年也分不到幾個。
沈家是名門族,旁支族系總不能都全部教書育人,所以很大一部分便到各地方開設鋪子,也是靠著這些鋪子,才將這麼一大家子族人給養活。
教書育人雖也掙錢,但哪里比得了這做生意?那收獲的不過是名聲罷了。
所以沈家能讀書的便讀書,沒有那讀書天賦的,十幾歲后便跟著長輩們行商做生意。
而管著這些生意的,當然不是教書育人的正房,正房一直以來的任務就是繼續將沈家的名聲發揚大。
至于這掙錢養家的活兒,則由族里推選出來的族長和長老們負責。
人員調,年底分紅等等,沈家正房都不參與。
不過沈家生意能順利,到底也要靠著正房所賺來的名聲。
所以族里對沈家正房,也是存著敬畏之心的。
但在沈家看來,孟茯的份本就不配嫁給沈夜瀾。但奈何沈夜瀾的父母都點頭同意了,他們雖不滿,也沒別的法子,只是這旁支眾人的口里,對于孟茯仍舊還是十分不屑。
這些孟茯大抵能猜到,但是并不在乎,畢竟那些人都不認識,猶如陌生人一般,他們的輕賤嘲諷,對自己本就沒有什麼作用。
“您也沒給機會讓我說啊。再說掌柜的也是人,他都上來打招呼了,我總不能當著他的面跟您說不要在這里買吧?”玲瓏也委屈,剛才明明給孟茯使眼了。
可是孟茯沒發現。
不過菜譜孟茯還算滿意,都是些蘭若不會的,當即給萱兒,“你上次給蘭若的生辰禮實在是不盡人意,這個拿去補上吧。”
萱兒接在手里,連忙朝孟茯道謝:“多謝阿娘。”還在琢磨,好不容易出門一趟,買個什麼補上才好。
如今有了這菜譜,倒是省心了不。
孟茯帶著二人在外吃過了午飯,方回府里,才整理了一些賬目單子,書香便拿著一枚戒指來見,“夫人,外頭來了個奇怪的人,說您見了這個,便曉得是誰了。”
孟茯還沒來得及抬頭看書香拿來的是什麼東西,那一旁研磨的玲瓏就一把奪了過去:“咦,這不是當初夫人您在大遼上京城時,給拓跋箏的戒指麼?”
聽到這話,孟茯朝玲瓏手里的戒指看去,還真是。心想莫不是拓跋箏來了?只是不是在玖皁城麼?當即放下手里的碳筆,起打算去見人。
待到花廳之時,便見著拓跋箏穿著一紅底黑紗罩衫,懷里抱著劍,站在廳門口。
比從前了幾分,臉頰不再是枯廋凹陷,如今也有幾分玫瑰靚麗。
還沒等孟茯開口,便大步從臺階上走下來,到孟茯前抱拳行禮,“沈夫人,許久不見。”
“你是一人來的麼?”孟茯福回禮,一面請到廳中座。
拓跋箏跟著進了廳,在左邊最末尾的椅子上坐下來,將長劍放到旁邊的小幾上,沒有一點寒暄鋪墊,開門見山就說道:“我此番前來,是投靠沈夫人的,不知沈夫人邊可能有能用得上我的地方?”
孟茯若是不知道原來是夏國公主,就這一高強武藝,孟茯是求之不得的。
可的份,有些勸退。
但孟茯也沒直接拒絕:“玖皁城那邊,我并沒有聽到什麼風聲?你怎麼想到來南海郡了?”
拓跋箏面雖是屬于玫瑰那般艷麗,但是的子個氣質卻偏冷。聽到孟茯的話,自嘲地笑了笑,“我皇叔雖是可惡,毀我半生,可我大皇兄,還真是我二哥殺的。”
年紀雖不算大,但想是所經歷過國破家亡,萬千艱難,所以如今說起這話的時候,已經風輕云淡了。
但孟茯就不一樣了。
整個人頓時都呆住了,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平靜如水的拓跋箏,“當真?”
“我親耳聽到,哪里能作假?”雖表平靜,可這聲音里卻是充滿了倦意。
拓跋箏被皇叔害了半生,被送到大遼,還能茍且生,為的就是想要知道,當初拼命救出去的二哥和大嫂。
如愿了,兩人都活著,還生下了大哥的腹子。
按理從前的一切苦難,應該都是值得的。往后余生里,這些親人,也將是活下去的希。
可是現在,卻告訴孟茯,大哥是二哥殺的。
這時候只聽拓跋箏淡淡地說道:“我從前就知道,拓跋聿與歷蘊蘿算得上是青梅竹馬,如果不是歷大人一定要將歷蘊蘿嫁給我大哥的話,應該是能如愿同拓跋聿在一起的。”
但是沒有想到,這場孽緣并沒有因為婚嫁而結束,反而引發了夏國皇室禍。
大哥一定到死都沒想到,會被自己的親弟弟手刃,而只是為了一個人罷了。
“我現在也不知道,那個孩子,到底是我大哥的,還是拓跋聿的。”知道這一切的時候,只覺得了無生意,想要一死了之。
不可能為了大哥報仇,而殺了自己的二哥。
可也不愿意再面對他們一家三口,所以便四游走,最后就到了這南海郡里。
但是心無所求,又不想就這樣死了,就如同那無浮萍一般四漂泊。
孟茯看著拓跋箏,知道這人不但武功高強,這忍耐力也是一流的,所以不確定拓跋箏說的話是真是假,此番來尋自己,抱著的又是怎樣的目的。
也不知是不是孟茯現在太多疑,甚至已經想到了,莫不是拓跋箏想要復國,打了這石頭縣鐵礦的主意?
所以不敢答應,“你初來這南海郡,可有地方安頓?倘若沒有,我這里有個空閑的小院,也算幽靜,你先待一段時間,若決定在南海郡留下了,再做別的打算。”
拓跋箏目靜靜地看著,片刻后起,“好,如此就麻煩了。”哪里還看不出來,孟茯對自己是帶著防備之心的。
孟茯沒想到就這樣爽快答應了,因玲瓏和拓跋箏還算悉,便讓玲瓏領著去從前司馬熏剛出事后住的小院子。
玲瓏安排后回來,便與孟茯一起猜測起拓跋箏此番來南海郡的目的。
“武功那麼高,若能為己用當然是好的,可是哪個曉得今天的話是真是假。”玲瓏是對拓跋箏的武功眼饞,自己和書香幾人聯手,只怕也不是的對手。
孟茯也發愁,“回頭問問你家三公子,這些皇朝事,沒準他還真有些消息。”不過沈夜瀾這還得幾日才會回來。
自己老婆和別人老婆同時掉水裡,你救哪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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