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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雙龍傳》 第八章 矛盾性格

寇仲回到李淵旁,後者打出手勢,韋公公和一衆視衛立即退往遠,然後沉聲道:

趙德言有什麼話說?只聽他直呼趙德言之名,可知他龍心不悅,只是拿趙德言沒法。

寇仲迎上李淵的目,心中生出奇異的覺,自己和李淵分別代表著南北兩最強大的軍事勁旅,他們看似閒聊的說話,事實上可在三言兩話間決定中土的未來。而在中土的歷史長河裡,像他目下與李淵微妙的關係和境,是肯定從沒有出現過的。

宋缺之言不差,歷史確是由人創造出來的,他寇仲正在創造歷史。

李淵又皺眉道:帥若有難言之,是可以不回答我的問題。

寇仲苦笑道:閥主勿要誤會,我只因趙德言的話及我與突利等人的舊,所以心中有點不舒服。趙德言這傢伙一心要離間我與他們間的兄弟,而在這方面他肯定會非常功,最後一切只能憑武力解決,使我和塞外的兄弟反目仇。

李淵微震道:趙德言是以聯軍侵威脅帥,對嗎?

寇仲嘆道:趙德言在這方面語氣愈是肯定,愈表示聯軍尚未有侵的行,否則他反會一字不提,以減低我們的警覺。從而推之,他是另有對付我寇仲的計劃。早前子陵到玉鶴庵途上,於東市被人行刺,該是趙德言一手策劃,至乎親自參與。

李淵雙日殺機大盛,沉聲道:他竟敢在我李淵的地方放肆?

寇仲道:閥主不用將此等小事放在心上,老趙可由我一手包辦,閥主在旁照拂便。失去趙德言,對頡利肯定是沉重的打擊。

李淵默然片晌,緩緩道:帥對塞外的況比我悉,照帥估計,若我們結聯盟,頡利會否放棄南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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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仲心中暗歎,李淵已與長安以外的天地節,且小人唆使矇蔽。像李世民便不會問如此一個問題。道:首先頡利會想盡一切辦法來破壞我們的結盟,沒辦法功便會傾盡全力來犯,此勢已,再沒有任何人能改變,包括頡利、閥主和我寇仲在

李淵雙目出思索的神

寇仲續道:所以我們必須儘快談妥結盟合作的細節,再正式公告天下我們並肩作戰的誓約,然後恭候頡利的大駕,此爲我們目下的當務之急。

李淵道:宋缺會否親來參與?

寇仲搖頭道:宋缺明言一切由我全權理,杜伏威心意相同。宋家軍、江淮軍和帥軍的主事者只有一個人,便是我寇仲。

李淵皺眉苦思道:如待會我們在廷宴上公佈結聯盟,會帶來怎樣的後果。

寇仲知他終於意,道:最直接的反應,是畢玄和趙德言的使節團會立即拂袖離開,因爲誰都知道我們的結盟是針對頡利而發。接著塞外聯軍大舉南下,趁我們的結盟仍於脆弱未經驗的時刻,先發制人。

李淵龍現出震盪的神,容數變。

正如李世民所形容的,深宮假紅倚翠的糜爛活,早消磨李淵的志氣膽。尤其當頡利把矛頭直指長安,更令李淵猶豫矛盾,一方面想借助寇仲的力量使頡知難而退,另一方面又不想過度怒頡利,對畢玄的使節團更有不切時勢的希和僥倖,因此三心兩意,搖擺不定。

寇仲沉聲續道:眼前你我兩方的首要之務,是須就聯合作戰的全盤計劃迅速達協議,令我們中土聯軍能在最佳狀態下,迎擊蓄勢而來、準備充足的敵人。

李淵再思索片刻,道:帥請給我一點時間,容我仔細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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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仲明白他須垂詢建、元吉和諸心腹大臣等人的意見,幸好他對李淵沒什麼幻想奢,只求他忍耐至解決塞外聯軍後,才掉轉槍頭對付他和李世民,那他們將有充足的時間部署反擊行

他有點衝,很想明言畢玄之所以肯應邀前來,是爲助建、元吉收拾李世民。然而此舉後果難測,說不定反會更堅定他們對自己暗中聯絡世民以顛覆大唐的懷疑。

點頭道:這個當然,不過時間無多,閥主要早作定奪。

李淵閃過不悅之,旋又消斂,顯是不滿寇仲在此事上催迫。在深宮要盡訶諛奉承,當慣皇帝如李淵者,始終不慣聽逆耳直言。

寇仲暗歎一口氣,不是怨李淵而是怪自己圓老練方面未夠道行,難免失言。

李淵若無其事的道:他們該久等了!我們冀再稽延,請!

徐子陵先生、跋鋒寒先生駕到。

殿旁兩隊樂手奏起歡迎樂曲,殿諸人肅靜下來,無不從席上翹首爭看兩人風采。

由於他們在帥軍中沒有任何銜,唱喏的門以先生尊稱兩人。

在殿前代表李淵迎他們殿的是李建,表面自是客氣有禮,可是雙方心知肚明一切只是門面工夫,實際的況是都懷有要儘早拚個你死我活和勢不兩立的心態。

李靖等把兩人由李建接待後,逕自先行殿,到李世民的配席坐下。

酒席平均分佈於大殿兩旁,左右各兩排,每排八席,遠比不上年夜廷宴的擁熱鬧,出席者人數減半,介乎四百人間。

主席設於殿北高階上,頗有唯我獨尊的意味,已有數人據席安坐,包括剛與他們脣槍舌劍的李元吉在

徐於陵踏過封蔽得不毫痕迦的道出口,涌起一古怪的滋味,仿似在那一刻,被連接到另兩端出口外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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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對明亮的麗眼睛吸引它的注意力,其主人正是曾到慶興宮訪他不遇的胡小仙,向他大拋眼兒,同一席的尚有乃父胡佛、池生春,任俊的福榮爺、尹祖文、宋師道和雷九指。只看雷九指以管家的低微份,仍被邀出席,可知尹祖文是給足司徒福榮面子。

李建湊在他耳旁道:徐兄的老朋友已席,正恭候徐兄大駕。

徐子陵暗吃一驚,難道被李建拆穿任俊的僞裝?但聽李建的語調該是另有所指,再不敢朝胡小仙那席張,皺眉道:老朋友?

跋鋒寒像沒有聽到兩人的對答般,雙目閃亮,投往前方居高臨下的主席。

李建出嘲弄得意的神,油然邊走邊說道:蓋大師蓋蘇文不是徐兄在龍泉的舊識相好嗎?

徐子陵知他忍不住耍弄自己,灑然微笑,並不放在心上,亦沒有到牽引往主席瞧去。目繼續巡逡,從右方最接近主席位置坐滿李淵的重臣包括裴寂、封德舞等人那一席移往左方諸席,忽然一座山聳現眼前,原來是久違的馬吉從席上起立,舉杯向他遙敬致意,臉上震,雙目卻出怨毒的目,與延展至臉上每一方寸的笑意強烈對比。

坐於他旁的黨項年青高手拓跋滅夫沒有隨他起立,只冷冷的凝視他,眼神利比刀刃。

徐子陵抱拳作禮貌上的迴應,心想這該算作先禮後兵吧!口上則似在答李建道:

蓋蘇文啊蓋蘇文,他是寇仲的,不干我的事。

李建爲之啞口無言,不知該如何答他,因徐子陵說話的語調容,一派江湖混混的潑皮口吻,與眼前況格格不,出人意表。

跋鋒寒微笑道:希寇仲肯割相讓,蓋蘇文很對我的脾胃。李建終於變,眼現火焰,跋鋒寒和徐子陵那家常閒話式的對答,擺明不把他堂堂大唐國太子放在眼,終令他怒形於,控制不住心嫌隙極深的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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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此時來至臺階下,主席上一人長而起,離席移至臺階邊沿,朝下瞧來,長笑道:當日在小龍泉緣慳一面,幸好皇天不負有心人,終讓我蓋蘇文遂此心願,謹在此向徐兄、跋兄請安問好。他坐在席時,早予人霸氣十足,雄偉如山的覺,此刻直虎軀,更似久經風雨霜雪的松柏般拔軒昂,而更今人印象深刻的是在獷中出說不盡的文秀之氣。

他的高度與徐、跋相若,材健碩紮實,偏是指掌修長靈活,一絳紅武士便服,外罩素白捆藍花披風,腳踏白皮靴,頭結英雄髻,黑髮在耀燦華燈的映照下閃閃生輝,非常目。

文秀的氣質主要源自他獨特的臉相,白淨無須,窄長的臉孔似有點錯擺在特別寬闊的肩膀上,大小並不合乎比例。偏在這窄長的臉上生著一雙修長鬢的目,瞇起來像兩把鋒銳的刀子。上雖不見任何兵,可是舉止行間能使人到他醞藏著的龐大力量,本可比任何兵殺傷力和危險,形獨特懾人至乎詭異的魅力,不愧傅採林下高麗朵兒最響噹噹的超卓人,難怪跋鋒寒殿後一直被他吸引著注意力。

跋鋒寒哈哈笑道:蓋兄不是經常五刀隨,形影不離嗎?累得跋某人誤以爲認錯主兒,思忖著從何方忽然冒出個像蓋兄般的人

蓋蘇文現出啞然失笑的神,欣然道:跋兄竟是說笑的人,蘇文大意外。今晚如非是赴宴而是上戰場,跋兄定可見到我周掛滿廢銅爛鐵,不會有任何誤會。

跋鋒寒與徐子陵換個眼,均此人喜怒不形於,城府極深,非是有勇無謀的易與角

就在此時,一無形有實的寒氣漫臺階而下,直追兩人,使他們生出奇寒侵的可怕覺,旋又消去。

跋鋒寒知他在施下馬威,而此著在表面不毫痕跡,高明至極,正要暗裡反擊,李建道:我們坐下再說如何?

寇仲和李淵登上輦,在親騎簇擁下,往太極殿馳去。迎寇仲來的李世民策馬在前方開路。

寇仲牢觀看車窗外沿途景,心底卻涌起疲倦的覺,原因在於李淵矛盾的格。

這是從李淵的行爲得出的結論,非是胡揣測。李淵在人至乎馬球遊戲上,均表現出狂熱之,充滿對生命的熱,可是另一方面又可不念毫舊冷酷地死劉文靜,對虎落平者如李、竇建德更無殺害。他對李建、李元吉,又心腹寵臣裴寂呵護惟恐不周,原諒他們一切過失,但對李世民這爲他立下無數汗馬軍功的兒子,則嫌怨極深,即使沒有確鑿證據下,仍是加之罪何患無辭,逐步把李世民推絕地,偏見固執得使人難以相信。

李淵既對以前闖江湖的生涯回味無窮,卻又耽於深宮糜爛的生活,被風花雪月和虛假的逸樂完全消磨壯志,加上圍剿石之軒不果的嚴重打擊,再不敢以涉險,致令他在塞外聯軍直接指向長安的力和威脅下,進退失據,使他和自己的聯盟不能落實,眼看要坐失良機。

他看似堅強,事實上仍是莫名其妙地脆弱,表現出來變看似豪氣,實是猶豫不決,暗存僥悻之心。

要命的是他們現在的敗繫於李淵一念之間,而他卻是如此難以測度,令他寇仲到有點筋疲力盡,對未來再沒有先前的把握。

李淵的聲音傳他耳道:突利與頡利不是勢水火嗎?因何忽然變得同一鼻孔出氣?

寇仲生出不願別頭去看他的緒,目落在窗外,淡淡道:關鍵在於畢玄,在突厥人中他有著天神般的超然地位,是突厥人的凝聚力。突厥是個由大小部落組的民族,頡利或突利分別爲不同部落的領袖,任何牽涉到各部落利益的事,均須看各酋頭的意向,在這況下,個人私怨並不重要,而畢玄的作用更大。所以當畢玄出馬拉攏突利和頡利,突利很難另有異議,否則將地位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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