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萼樓前春正濃,飄飄柳絮舞晴空。
花萼樓全名花萼雙輝樓,位於宮西南角,濱龍池而築,以三層樓爲中心,走廊連接起其他兩組建築,輝北和輝南兩院。
李神通和李南天盡地主之誼,藉著領他們到花萼樓的機會,順道帶他們沿岸遊池。
興慶與太極宮不同,是因龍池的存在致建築不拘一格,大型建築多置於宮北,南部是以龍池爲中心的園林區,此池廣及數十頃、呈橢圓形,植有荷花、菱角和各種水藻。魚兒聯摹結隊暢遊水,生意盎然。
沉香亭位於龍池東端,以沉香木作建材,四周遍種牡丹,品種繁多,坐在亭就像置牡丹花的汪洋中。
抵達花萼樓時,王玄恕率飛雲衛在主樓前結隊歡迎,王玄恕出顯赫之家,悉宮廷禮節,行止合度。
李神通欣然道:花復萼、萼復花,花萼輝映。這就是師在長安的行宮,宮人等奉有嚴令,不準踏進樓殿範圍半步。帥出可採最接近的金明門,出門後左轉是明大街和東市,非常方便。金明門旁設有馬廊,只要帥吩咐,有回維度馬和馬車供帥代步。
李南天補充道:爲帥舉行的廷宴今晚戌時初在太極殿舉行,秦王會親來迎接帥宮赴宴。
兩人去後,寇仲笑道:原來當大唐國賓是這麼威風的。
跋鋒寒出自見傅君瑜以來的首笑意,淡淡道:這國君之禮,李淵是北君,你則是長江而來的南君。、目掃過一衆昂首的飛雲衛,道:讓我來考較他們的功夫,順道指點他們兩手如何?
衆飛雲衛聞言無不臉雀躍喜。
寇仲知他是想借舒展筋骨,以泄心頭傷痛,笑道:歡迎還來不及,怎敢反對?讓我們把南院花園變作校場,玩他孃的幾手。
兵聲不絕如縷。
跋鋒寒赤著上,在林木環繞的南院草地上跟衆飛雲衛手切磋。
寇仲來到坐在花萼樓南門石階間觀戰的徐子陵旁坐下,道:幸好有李神通作聯絡,否則我們將要中斷和宋二哥與雷九指的連繫,我們的兄弟已陸續抵達,進駐城外由黃河幫老大陶祖安排的巢,麻常亦於昨夜抵達,據他說一切進行順利,只要有十來天時間,可以起事。
徐子陵皺眉道:城外的駐軍況如何?
寇仲捧頭道:這是個今人頭痛的難題,在城北苑現駐有一支兵力達萬五人的軍隊,可迅速支援玄武門和唐宮。以前我們還有個如意算盤,就是在漢中結集軍隊,佯裝由蜀關以空長安兵力,現在此計當然行不通,難道我們一邊在長安與李淵談說,另一邊卻跟他作刀劍影的鋒?一天未能尋出應付這支軍隊的方法,只要李淵在太極宮的煙火臺燃起烽火,此軍來攘,我們定要遭殃,絕無倖免。
徐子陵道:此軍由何人率領?
寇仲道:此人唐儉,是追隨李淵多年的心腹大將,即使李神通亦沒說服它的把握。
徐子陵皺眉苦思時,王玄恕神凝重的來報,低聲道:長林軍可達志將軍求見,他堅持在花萼樓門外等候帥。
寇徐兩人心中打個突兀,始明白王玄恕因何有此神,若可達志是採老朋友而來,當然不會這麼拒絕樓半步。
寇仲按著正要站起來的徐子陵,道:讓我單獨去見他,縱使鬧翻,你也可以有機會補救。
徐子陵出苦的笑意,兩人心中明白,前路會愈來愈難走。
可達志昂然立在花萼樓外廣場,不眨眼地盯著朝他走來的寇仲,神嚴肅冷酷,當寇仲抵達他前,可達志冷然道:你們爲什麼要到長安來?
寇仲有點怕面對他迫人的眼,移前兩步,來到他右側,兩人面頰相距不到一尺,目卻背道而馳,投往相反方向,嘆道:但願我能給你一個滿意的答案,唉!你的大可汗頡利正在北疆集結大軍,侵是旦夕間的事,我寇仲焉能坐視?
可達志沉聲道.爲何不能坐視?更可坐其,今趟我軍非是衝著帥你而來,而帥偏要手。帥可知你正做出最愚蠢和毫無疑問是自我毀滅的行爲?
寇仲心中暗歎,可達志之有這種想法,皆因出背境上的差異,在大草原士,數千年來部落各自爲戰,弱強食、毀滅和併吞不斷進行。對可達志來說,李唐等若一個強大的部落,而冠仲則是另一部落的領袖,寇仲替李唐出頭,是他管另兩個部落間鬥爭的閒事。這種源於大草原的思想在可達志腦袋是探固,任他怎麼說也沒法解釋清楚。
可達志續道:你現在尚有一個機會,是立即滾離長安,當我們進攻李唐,你則揮軍,瓜分李淵的天下,到時我們是戰是和,再由出雙方決定。
寇仲搖頭苦笑道:兄弟!請恕我不能從命。
可達志旋風般轉向寇仲,採手用力抓著他眉頭,便把他扭得兩面相對,雙目出厲芒,怒道:你的腦袋是否石頭造的?怎可如此冥頑不靈?你可知自己正做著最不智的傻事?在長安你們是全沒有機會的。不但我們要除你而後快,傅釆林和蓋蘇文亦一心置你寇仲於死地,李淵和建更對你們不安好心。任你寇仲三頭六臂,眼前所有人能看到的是你在自取滅亡。他以爲李世民能護著你嗎?若這麼想便是大蠢材!李世民自難保,在李淵支持下,李世氏在砧板上,任由建宰割。敵我之勢實在太懸殊,看在你還念我是兄弟份上,立即給我可達志滾回樑都去。
寇仲頹然道:我真的辦不到,有違達志一番好意。
可達志放開抓得寇仲痛心脾的雙手,後退三步,雙目殺機劇盛、厲叱道:好!
由今天開始,我們再不是兄弟。
寇仲嘆道:你怎麼說也沒用,是兄弟的永遠是兄弟。他孃的!爲什麼不同的民族不能和平共存,大草原是你們的,任你們快意縱橫,你們因何要把中土變另一個可供任意踐踏的大草原。我們各自發展出不同的文化系,任何一方對另一方的侵只會做大災禍。我寇仲可拍口擔保,當中土一統後,我們再不會犯楊廣的錯誤,做兄弟怎都比做死敵有趣得多,對嗎?
可達志沉聲道:這只是帥你一廂願的想法,歷史早告訴我們此路不通,自遠古開始,征服中土爲草原士每一位戰士心中最高的盼,此爲眼前沒有人能改移的現實。中土的強大,就是我們的災禍,自有歷史以來便是如此,並不會因你寇仲而改變。
亦由於草原上每一個民族每一位戰士均明白此點道理,所以大草原的力量纔會在大汗的領導下集結。包括你寇仲在,誰也不能影響我們間的盟約。識相的就滾離長安,我們的軍事行非是針對你帥軍而來的。
寇仲改以突厥話道:烈瑕小子的事你還管不管?
可達志顯然被他的突厥話勾起回憶和曾並肩作戰的兄弟之,眼的厲芒溶化許,微一錯愕,好半晌苦笑道:有什麼好理的?秀芳大家心中的人既非我可達志,更非烈瑕,而是你寇帥,這是親口向我的。
寇仲一呆道:竟有此事?
可達志道:我不想再提起這些對我已過去的事!
寇仲頹然道:但你可知我剛纔去見秀芳大家,卻給拒諸於門外?
可達志皺眉道:不會吧?
寇仲道:我寇仲是向自己兄弟說謊的人嗎?
可達志斷然道:你我再不是兄弟,你和子陵這麼到長安來,擺明不放我可達志在眼。勞煩你通知跋鋒寒,若他要挑戰聖者,首先要過我可達志這一關,其他都是廢話。
只要你們三個人中任何一人能擊敗我可達志,我纔不會管此事,否則任何對聖者的挑戰,一概由我可達志接著,帥明白嗎?
所有什麼兄弟之、男恨,在民族和戰士榮辱的大前提下,均變得微不足道。
寇大頭痛,心更變得無可再惡劣,正要說話,足音響起,一名穿長林軍武士便服的突厥戰士,匆匆來到,低聲向可達志道:董貴妃的座駕剛進金明門。
可達志目往寇仲投來,語氣回覆冷漠平靜,道:請帥好好考慮可某人的提議。
說罷偕手下沒樹叢深。
蹄音聲自遠而近,十多名衛簇擁下,載著董淑妮的華麗馬車出現馬道,朝花萼樓駛至。
跋鋒寒來到呆坐石階的徐子陵旁坐下,瞧著收拾兵弓矢的飛雲衛,讚道.這批人無一弱手,相當不錯。
徐子陵心不在焉的答道.他們是由寇仲親手挑選和訓練的,該不會差到那裡去。
跋鋒寒淡淡道:子陵有什麼心事?
徐子陵反問道:你沒有心事嗎?
跋鋒寒出苦的笑容,道:我只知道眼前最重要的事是與畢玄分出勝敗才罷休的決戰,其他一切無暇理會。
接著岔開話題道:帥見什麼人去?
徐子陵頹然道:可達志。
跋鋒寒瞧他一眼,沒再說話。
此時寇仲從花萼樓走出來,到跋鋒寒另一邊坐下,若無其事道:董淑妮來哩?
跋鋒寒訝道:你不用招呼嗎?
寇仲道:表妹要見的是表哥,關我孃的屁事。
看他神,兩人立知他定是因曾被董淑妮搶白,故大沒趣。更明白他先到尚秀芳冷待,所以份外不得另一舊人的氣。
徐子陵道:達志有什麼話說?
寇仲嘆道:能是什麼好說話?他極度不滿我們這麼到長安來,力勸我們立即滾離長安,否則莫要怪他不念兄弟之。在他心中,我們是在管他們和李家問的閒事。
跋鋒寒雙目寒芒爍閃亮,冷哼道:那他又是否想管我和華玄間的閒事?
寇仲頹然道:老跋你真明白他,他明言除非我們三人中有一人能勝過他的狂沙刀,否則你老哥休想畢玄。
跋鋒寒不愁反笑道:這小子想得真周到,明知你兩人不忍心殺他,所以是迫我出手,而我則投鼠忌,怕因萬一負傷而失去決戰畢玄此千載一時的良機。
徐子陵皺眉道:可達志不像會玩這種心的人,鋒寒怕是對他有誤解。
跋鋒寒從容道:坦白告訴我,你們可有毫無損,於擊殺可達志後全而退的把握嗎?
寇仲搖頭道.這是絕對沒有可能的,沒有點犧牲?怎可能放倒他,一個不好!還反會被他宰掉。他***熊,老跋你的分析很對,可達志已從兄弟變敵人,且是最可怕的敵人,因爲大家曾做過兄弟,深悉我們的爲人行事,所以只憑幾句話,便令我們三人均不能出手挑戰畢玄。而最要命的,是畢玄的榮辱關乎到我們與塞外聯軍的勝負。
徐子陵生出危險的覺,不但花萼樓外勢險惡,跋鋒寒和寇仲亦令他到危險,因爲他清晰地捕捉到寇仲對可達志生出殺機。
寇仲朝徐子陵道:兄弟!則爲王、敗則爲寇,要爭得最後的勝利,讓大家可活著回去見最想見的人,必須舍刀之外,再無他。爲了天下,爲了老跋,更爲你爲我,我再沒有另外的選擇,只好與可達志作個了斷。
徐子陵苦笑道,我唯一的希是可以有個較愉快的結局。
跋鋒寒沉聲道:我們明白子陵的,不過長安城敵衆我寡,落在下風的是我們,絕對不容作毫的退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