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老爺子的臉不大好。
掛著那麼久的笑容也是漸漸的不聲的褪去。
正在燕老爺子要發作的時候,謝長姝繼續開口,“不過,一些糙的道理阿沅還是知曉的。”
“雖然家境貧寒,可做人的道理是一樣的。”
“這是我姨娘天還未亮便起來做的芙蓉糕,老爺子您要不要嘗嘗?”
“雖然這芙蓉糕價格很是低廉,但是卻是有著我姨娘做所的時候的一片心意和辛苦,在我的心里面,它就好比是汝瓷的冰裂釉。”
“當初,本是答應了一個朋友,想著不能食言才帶來,不過……”
謝長姝蹙的眉頭驟然松開,“如今看來,是用不上了。”
“糕點我既已帶到,便是履行了我的承諾,心里面也再沒有任何的牽掛。”
“老爺子您若是不嫌棄便嘗嘗吧。”
看著眼前擺在自己面前的那賣相極好的芙蓉糕,燕老爺子的嚨像是被什麼堵住一般,看著謝長姝的眼神也是變得復雜起來。
謝長姝未免也……
太過灑了。
灑的竟讓燕老爺子的心里面生出陣陣的敬佩。
他活了這樣大的年歲,竟不如一個十幾雖的孩子做事利落果斷,不瞻前顧后。
燕老爺子的手微微有些抖的從謝長姝的手中接過了那塊芙蓉糕。
也正是在燕老爺子接過之后,謝長姝緩緩的從紅漆靠椅上起來,朝著燕老爺子拱了拱手,“時辰不早了,阿沅還是先去后院跟隨那些玄士們一道學習參悟吧。”
看著謝長姝留在桌子上的紅漆食盒還有里面那些刺眼的芙蓉糕,以及……謝長姝那道消瘦但卻格外堅毅的背影,燕老爺子眼眶微紅,心中更是有著諸多的欽佩和激。
“姜玄士既已了我燕家,那我燕家必當信守承諾。”
“只要我燕玄天在一日,便沒人會閣下心中所記掛的人!”
燕老爺子說的鄭重。
謝長姝命格顯貴妖異,不是他燕家能輕易招惹的,可是謝長姝如此利落痛快,那麼,的姨娘和弟弟,便是燕老爺子豁出去臉面和命,也必然替謝長姝保下來。
用他一個人的生死,來換取燕家百年基業,不虧。
甚至……
還賺了一些。
“多謝!”
最后,燕老爺子竟同謝長姝的背影說出來了這樣的兩個字,多謝謝長姝的放手和全。
“多謝。”
謝長姝也同樣回了一聲多謝,多謝燕老爺子并非是個心狹窄之人,沒有徹底將自己驅逐出燕家,更信守承諾,答應幫忙護著自己的姨娘和弟弟。
這便是最先開始謝長姝接近燕家所求的想法。
一切都達到了終點,又像是回到了原點。
什麼都改變了,又什麼都沒有改變。
謝長姝還是謝長姝,燕家還是燕家。
只是這其中……
好像有些不該有的,還未來得及在心里面生發芽,便是徹底的被扼殺,被斬草除。
謝長姝從正廳大堂中出來的時候面平靜,抬頭看了看那懸掛在天際的太,很是炙熱,照在人的上的時候,沒由來的讓人覺得心浮氣躁。
謝長姝攥了雙手,一步一步的強行讓自己的心歸于平靜。
大堂后面緩緩出現一道影,燕青山的臉上難免是有些失魂落魄的。
燕老爺子收起目中對于謝長姝的復雜心思,不可輕聞的嘆了口氣,將那裝著芙蓉糕的食盒推在了燕青山的面前,“嘗嘗吧。”
謝長姝已經說得很明白了。
這盒芙蓉糕是因為信守承諾所以才會給燕青山帶過來的,而并非是存了別的心思。
既然謝長姝能那般的坦磊落,燕老爺子若是連一盒芙蓉糕都過不去,未免太過失風度了。
將這一切看的仔細的周明昊上前攙扶在了燕老爺子的旁,兩個人從大堂退了出去,將空間留給神思飄遠的燕青山。
“老爺子,著實可惜了。”
周明昊是燕老爺子當年所救,投奔到了燕家之后便為了燕家的客卿玄士,而后那麼多年又一直陪伴在燕青山的邊,可以說是看著燕青山長大的。
他還是頭一次看見燕青山對于個姑娘,更沒想到,的這樣深。
可惜還未開花結果,便是被燕老爺子給無折斷。
再者,方才燕老爺子那番話里有話,著謝長姝做選擇,若是換了尋常人家的姑娘, 怕即便不是據理力爭,滿心不甘,也是會哭哭啼啼,傷心難過。
可謝長姝卻不聲的給了燕老爺子面的還擊,化解了尷尬,同時還繼續呆在燕家,忍辱負重,學習燕家的玄和本事才是最為要的事!
再也找不到像謝長姝這般,有著本事,心思沉穩,又如此灑和坦然,能屈能的了。
“怕是,錯過了,就真的再也找不到了。”
周明昊將心里面的這句憾說了出來。
燕老爺子眼眸閃爍著淚意,步履蹣跚的搖了搖頭,“你不懂。”
“我又何嘗不知道那是個好孩子。”
“只是明昊,命啊。”
“命啊。”
燕老爺子聲音有些凄涼譏諷,“我堂堂一個六門之一的家主,通星象玄,當年的天之驕子,大玄試榜首頭名,風無兩,如今竟也只能對命運面前低頭。”
“說來可笑。”
“著實可笑。”
燕老爺子拒絕了周明昊的攙扶,看的出來,那場急火攻心對他的影響遠遠要比看上去的那般嚴重,也更像是燕老爺子心里面的糾結和悔恨。
大堂之。
燕青山看著那做工致的芙蓉糕,只覺得雙好像是被人灌了鉛一般的難,艱難的走到了紅漆雕花圓桌旁,拿了一塊芙蓉糕在手,大口的吃了下去。
味道很好。
當真如謝長姝所說的那般,吃的出來的姨娘在蒸這芙蓉糕的時候,究竟有多用心。
可不知怎麼的,燕青山只覺得如同嚼蠟,慢慢的,竟一點味道都嘗不出了。
方才他就站在屏風后面,將燕老爺子和謝長姝所說的話給聽了個一清二楚,天知道燕青山在聽見燕老爺子侮辱謝長姝的時候,有多麼想要將邊錮著自己的那些玄士給打開,沖到謝長姝的跟前護著同自己的祖父據理力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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