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碧炎寺之行

以前保寧雖然木訥，可陪著秦老夫人出門這種事向來還都是落在保寧上的。

秦夫人不喜歡理佛，聽到經文就頭疼，可秦老夫人又素來喜歡鉆研佛理，最終才有了木頭保寧秦命去陪秦老夫人念經這一出。

保寧試著回想前世自己陪在祖母邊的心……

似乎自己也并不甘愿，可又不敢忤逆母親之命，只能悶聲陪著。因為沒有上心，所以就算是一直陪在秦老夫人邊，也并沒能讓秦老夫人對另眼相看。

上次跟著秦老夫人出門自己落水那次，也是因為貪玩，沒有乖乖陪在秦老夫人邊，而是自己帶著小丫頭去了寺廟后山，才闖下那一出禍事。如今也算是舊地重游，保寧的心一時間稱得上五味雜陳。

看路邊的小草，看那潺潺流的小溪，甚至看那剛吐出芽的垂柳……一切都顯得那麼驚奇。

秦老夫人覺得自己什麼都不用做，只看著自家小孫臉上的神，就是好一出大戲了。

這丫頭……車中除了保寧祖孫，蔣媽媽也在。

秦老夫人這次挑了秦家最寬敞的一輛馬車，想著若是途中保寧累了，可以在車里小憩。

蔣媽媽怕秦老夫人有什麼不適，一直小心伺候著。一會送水，一會送點心的。也不是杞人憂天，自家老夫人是個病，車坐久了，便會覺得子不適。一旦開始不舒服，整個人便怏怏的，整個人的氣神似乎都被路途走了。

所以蔣媽媽才會跟在邊服侍。可是今天……

“老夫人今天狀態格外好。”

蔣媽媽喜滋滋的道。

一路上非但沒有哪里不適，反而興致的。秦老夫人指向保寧，此時保寧正掀了車簾認真打量樹上一對鳥兒。

嘰嘰喳喳的，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品種，不過保寧喜歡這種熱鬧的覺。

仿佛整個人都舒展開了。

“以前覺得保丫頭夠機靈，為人也沉穩，可就是小小年紀，有點太沉穩了。今日看到這幅活潑的樣子啊……覺得心里敞亮極了。”蔣媽媽也看向保寧，保寧研究完小鳥，開始打量遠一條小河。

波粼粼的，翻著細小的浪花。

人家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則不然。

即使溺過水，也還是喜歡水。人不能因為害怕而選擇逃避，越害怕，越要面對。“是啊。咱們三姑娘小小年紀，一副老持重的樣子。如今看來，怕是因為被拘在家中久了。這一放出來啊，立時撒了歡似的。”主仆兩個打量著保寧，看著保寧活靈活現的神，覺得自己都年輕了幾歲。

“保丫頭，這次可不準跑了。”秦老夫人叮囑。

保寧立時點頭。“祖母放心，我會一直陪在祖母邊，寸步不離的。”

“凈說漂亮話。你啊……若是想去看景兒，得找人帶著你，可不能自己跑了。上次可把了悟大師嚇的不輕。”“上次是我貪玩了，我會親自向了悟大師告罪的。”“你也不必太在意，了悟大師不會和你一個小姑娘一般見識的。這碧炎寺建在半山腰，香火算不上鼎盛，我們秦家逢年到節都會送香油錢，上次了悟大師曾說給秦家算了一卦，秦家會有一難……

此難若有貴人相助，秦家便能逢兇化吉。這卦相之說雖然不能全信，可也不能不信。祖母這次上山，還要向了悟大師討教一二。”

保寧聽明白了。

這一難，祖母認為便是祖父先逝。

此次算是來還愿，順便想要再替秦家卜算卜算未來。

命數一說，保寧先前是不信的。年輕人總喜歡說我命由己不由天。可真到了生命盡頭，回首過往。卻發現有些東西也許真的是命中注定吧。以前保寧對命數嗤之以鼻，如今卻是心生敬畏。“那祖母得好好讓了悟大師算算咱們秦家的貴人是哪位？回去得好好謝謝那位貴人。”

“這丫頭……又胡鬧。”

秦老夫人要來上香的消息早就送到了，祖孫兩個剛到山角，便有幾位僧人合掌上前。

蔣媽媽扶著秦老夫人當先下車，和僧人寒暄著。

“勞大師親迎，實在不敢。”

“老夫人是貴客，貧僧親迎也不為過……”

“ 哪里有什麼貴客，佛祖面前都是信徒罷了。這是我家三丫頭……上次平白惹得大師跟著著急……保寧，來給大師見禮。”保寧規矩的上前，屈行禮。

了悟上下打量保寧，眼中閃過疑。

這位秦三姑娘他也不算陌生。只要秦老夫人來寺里上香，五次有三次是這小姑娘陪著。

只是從前看這小姑娘……眉眼太過素淡，神太過木訥，實在不像有慧的樣子。秦老夫人也說這個孫平日寡言語，每次也都是秦老夫人和他攀談，從未正經介紹過這個小姑娘。

今日……

“三姑娘不必多禮。姑娘子可大好了？”

“托大師的福，已經大好了，上次讓大師驚了，保寧的過錯，在這里向大師賠罪了。”

了悟了保寧半禮，轉向秦老夫人道：“三姑娘看起來……比先前有神。”“是啊。這丫頭也算是因禍得福，一改平日的懶散，也知道不能總躲著藏著……如今由我帶在邊教導。”

“如此恭喜老夫人了。觀三姑娘，氣十足，一改平日頹，實是大善。”

秦老夫人自然高興。

一行人由了悟親自引路，徐徐上山。

胭脂和香印左右護著保寧，蔣媽媽和保寧小院里的王媽媽左右護著秦老夫人。

一路看景，一路上山。景不？跟看景的人心息息相關。以前保寧沒覺得這碧炎寺風景好。

一個寺廟，修在半山腰。想要給佛祖上香得爬幾百級石階。

每次爬山，都累的不輕，每每心中腹誹不止。可是今天卻覺得景宜人，這山里的空氣似乎都與城里不同，深吸一口，只覺得沁人心脾。

遠山，綠樹，鳥兒啼鳴。薄薄一層暈籠罩在蒼翠上，仿佛給大山披上了一層薄紗外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