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這扮作小廝的丫頭舉止端莊、面容清秀,一雙杏眼清澈明,讓人一瞧就知道不是那種喜歡鬼點子的人。
天順帝就頗為贊許地點了點頭,然后對徐皇后道:“這丫頭不錯,眼正心直。”
徐皇后聽了也趁熱打鐵道:“可不是麼,我瞧著也是個討喜的。可偏生有些人就是要生事,喜歡傳一些捕風捉影的事,壞人的名聲!”
說著,就看了眼薛氏所在的方向。
薛氏的心里就直突突。
莫名地就想到了之前嚴嬤嬤同說過的那些話,就微微了脖子,躲在了宋長盛的影里。
在心里暗暗祈禱著,希嚴嬤嬤只是隨口同自己說說,并沒有出去散播關于宋無忌的謠言。
可瞧著徐皇后的神,又覺著自己的想法好似落空了。
能有資格坐在這帳中的,多數都是京城里的人,他們在京城居住多年,自然對這些年京城里發生的事都門清。
特別是宋家、徐家和薛家的這點事,當年也是曾讓人在茶余飯后津津樂道的,即便這麼些年過去了,可只要提起,大家的心里多還是有數的。
一想到那多年不曾出府的宋世子這才剛在大家面前個臉,就有人急吼吼地跑出來散播謠言抹黑他,這真是用腳指頭都能想到是誰!
因此大家看向薛氏的眼神,也跟著變得不一樣起來。
那薛氏本就算不得聰明,只是因為徐氏從小就被家人保護過度,生得一副善良心腸不與計較,所以那點小心機才會瞎貓到死耗子,能在寧國府里玩得風生水起。
真正遇著點有段位的人,就玩不過了。
因此這會子,又拿出了楚楚可憐的那一套,向宋長盛投去了求救的目。
別瞧那宋長盛平日里是個沒什麼本事的人,可他對薛氏的好卻是沒得說。總覺得當年若不是他,薛氏也不用委委屈屈地給人做妾,正是因為這種虧欠的心思,即便他有時也會對薛氏心生不滿,只要薛氏做出孤立無援的神態,他便會心。
可他到底比薛氏多長了些腦子,也不再是年輕時的愣頭青模樣,他知道,因為徐氏的原因,徐皇后素來不喜歡薛氏,可在徐氏去世后,唯一還能引起徐皇后對薛氏厭惡之的就只有宋無忌。
只是不知道這一次,這個逆子又做了什麼,竟讓徐皇后會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這樣的一番話來。
因此,他也就沉著臉,看向了宋無忌。
沒想此刻宋無忌卻像個沒事人一樣,坐在那吃吃喝喝,仿若剛才的“刀劍影”都與他無關。
反倒是他后站著的那個扮作小廝的丫鬟有些如臨大敵的張。
于是,宋長盛便站了起來,沖著帝后彎腰拱手道:“臣愚鈍,又加之是今早才在這營地里安頓下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可是有人做了什麼不好的事?”
說著,他又瞟了眼坐在那不如鐘的宋無忌,卻在對方的臉上看到了一嘲諷。
徐皇后原本以為這二人不會接自己的茬,沒想宋長盛竟問起了,便順著他的話道:“本也不該在今日說這些令人掃興的事,可無忌畢竟是你們寧國府的世子,將來是要承襲你爵位的人,你怎麼能夠縱容府里的人四中傷于他?難道他的面上不好看了,你們寧國府還有面不?”
心知肚明的薛氏就暗了一聲糟糕。
可在這大庭廣眾之下,又不好同宋長盛多說什麼,只求能快快把此事掖過就好。
可宋長盛卻并不知這其中的蹊蹺,想為寧國府正名的他就不知死活地繼續問了下去。
徐皇后聽著就冷笑道:“你還真當我什麼都不知道?你們府上有個姓嚴的婆子這些日子上躥下跳的,你以為我真不知道在做什麼?”
宋長盛就有些茫然地瞧向了邊的薛氏,薛氏卻依然著頭皮道:“皇后娘娘,我們真是冤枉啊!我們可是凌晨才得營帳,今早都還在安置行禮品,哪里還有功夫做您說的那些事?想必這其中應該是有了什麼誤會才是!”
素來喜歡做和事佬的平伯就出來打著圓場道:“這都是你們寧國府的家務事,是與不是,回家自己查上一查不就知道了?難道還要皇上和皇后娘娘替你們府上的事心麼?這不是憑白人瞧你們府里的笑話?”
宋長盛聽著平伯這話就有些不悅地皺眉。
可偏生人家又說在了點子上,讓他無從辯駁。
既然有人開了頭,也就有人跟著一塊和起稀泥來,因為在他們看來,今天寧國府博得的眼球已經足夠多了,他們可不想一場好好的狩獵,都變關注宋家的人和事。
正巧圍場之上又是捷報頻傳,眾人這才將注意力從宋長盛的上拉了回來。
只不過如此一來大家心里都有了譜,大概都知道這兩天關于宋世子的那些謠言是怎麼來的了,因此大家對那些謠言的興趣漸漸淡了下去,反倒是當年徐、宋、薛三家的事又被好事的人給抖了出來,私底下又傳播開了。
不過這些事,當事人往往都是最后一個才知道。
每一年的狩獵大賽都是兩個時辰,從巳正到未正。去參加狩獵的人自然是要自備干糧以充,而守在營帳里的人,則分食天順帝賜下來的雜糧粥。
分食雜糧粥也是當年高宗皇帝定下來的規矩,為的就是讓大家不要忘本,不要忘了祖輩們是如何喝著粥,打下了這一片江山。
只是大家富裕的日子過久了,吃慣了白米飯后又哪里還咽得下這雜糧粥?可讓人郁悶的是賞下來的粥還不能不喝完,因為一旁還有侍一直在盯著,等喝過一碗后,還得再添上一碗,才能顯得對祖輩的尊敬和虔誠。
若不是這前作陪的機會難得,還真有不人想摔碗而去,可一瞧著最上頭的帝后二人都是一副用心細細品嘗的模樣,縱是心里再有不滿,也得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