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陳婕妤預備的生辰禮是一個聽風瓶,青荷選好了之后拿來給謝寧過目,待謝寧點頭之后就送過去了。
至于陳婕妤生辰的那天,聽說會擺兩桌酒菜宴請賓客。陳婕妤肯定不會下子給縈香閣,謝寧也本沒有打算去。送不送這份禮,兩人也不可能化敵為友的。
聽說梁人倒是得到了邀請,準備的禮是一套白瑪瑙纏九孔壺,比起聽風瓶價值要高了一籌,也比聽風瓶顯的更用心。
正在忙著學做子,先用紙來試著裁剪。因為那塊九折郡貢的棉布宮里沒多,這里也就一塊,原來是想留到夏天的時候做個穿的短衫,現在用來做子,謝寧覺得有點浪費。做子用不完,但剩下的余料也不夠做別的了。
可誰讓皇上都開口了呢?
齊尚宮知道謝人做的香袋已經呈上去了,而且聽說皇上從佩上就沒有再換下來過,現在謝人又要做子了。
齊尚宮是很愿意再替謝人出謀劃策的,但是奈何近來事務繁多,確實不開來。想了想,給謝人另推薦了一位尚宮。
這位尚宮也是針工局的人,年紀呢
,比齊尚宮還要大一些。當然了,到了這把年紀,目力早就不行了,沒法兒做活計。在針工局這種地方手藝是頂頂要的,不能做活,那也只能干靠著混日子。
齊尚宮自己來不了,又不愿意來一個野心的和自己爭搶謝人這兒的好,于是弄一個無力威脅的人來。
這位尚宮姓方,剛一來時,謝寧第一眼就看見花白的頭發。
看這頭發,簡直象是五六十歲的人一樣,蒼老之極。
讓這般年紀的人行禮,謝寧可過意不去,進來后謝寧就示意青荷,過去攙扶一下,讓不用多禮。
方尚宮抬起頭來的時候,謝寧才發現方尚宮雖然早生華發,但并不算太老,看上去也就四十歲上下的樣子,相貌端麗,想必年輕的時候更加人。
“有勞方尚宮,我這人手笨的很,還得方尚宮多多費心。”
方尚宮忙說不敢。
聲音低啞,說話聲音很輕。雖然現在自己做不了活,但是指點一下謝寧還是綽綽有余的。說的非常盡心,從料子是不是氣舒適一直講到口的花紋和系帶的繩結,經驗之富,眼之妙,比齊尚
宮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有個高明的師傅帶著,謝寧仍然先用紙來練手,剪了紙樣再用漿糊沿著線粘起來,做出來的子大小形狀都沒有問題,才正式用那塊棉料來做。
方尚宮走了之后,謝寧讓青荷把針線收起來,打算出門走一走舒展一下筋骨,在屋里坐了大半天,又一直低頭琢磨針線,現在覺得肩膀脖子那里酸疼酸疼的。
青荷陪著出門,心極好:“方尚宮確實有真才實料的,主子做的這麼順利,看來這雙子明后天的一定能做好了。”
“是啊,不過以前沒聽說過還有方尚宮這麼一號人。”
青荷沒說話。
聽見方尚宮的聲音的那一刻就明白了很多事。
方尚宮那聲音一聽就不是正常人的聲音,若非是曾經生了重病,要麼就是被藥弄那樣的。宮里頭的主子不想一個人說話,就會賞一副藥給灌下去,喝了藥之后就沒法兒出聲說話了。這方尚宮還能發出一點聲音,算是幸運的。
既然這樣,那寂寂無名也就是很自然的事了。
針工局里的宮人間爭斗也十分慘烈,并不是手藝最妙的一個就能
當上掌事。正相反,槍打出頭鳥,不懂得藏拙,過分鋒芒畢的人總會過早殞落。
青荷剛進宮沒多久的時候,就聽大宮說過一件事。說是某位宮妃邊伺候的宮人做了一個荷包,皇上見了順口夸了一句,第二天那個宮人就不慎燙了手,傷的很重,就算養好了只怕也不能象以前那樣靈活的做紅了。
們在園子里的時候,遠遠的又遇著住在掖庭宮的人了,隔的遠遠的看見,并沒有走近打招呼,不知道是不是那天遇到過的幾個。
以前逛園子的時候多自在,那時候才人無寵,想要水邊長的長草編東西,還找了好幾個人才拿到手。現在說想要什麼,一句話就辦到了。甚至不用開口,就有人主雙手捧著奉上來。
但是卻沒有過去那麼輕松自在了,多雙眼睛盯著。
“主子,您想換個地方住嗎?”
謝寧想了想,微微搖頭:“先不換了。”
青荷說:“主子不搬也有理,咱們現在太招眼了,聽人說,一不如一靜,奴婢怕一遷宮,會有人趁鉆空子。再說,當初李昭容也是晉位昭容之后才搬離后苑的。”
至于宮
中又進了新人,怕以后會橫生是非,謝寧也已經想開了。難道搬到別去就能躲開是非了?只要一天得寵,是非就一天不會離而去,所以遷宮并不是一勞永逸的辦法。
子很快做好了一只,另一只也快要完工了。
方尚宮又過來了一次,說完了針線的事,也閑聊了幾句。
謝寧問:“方尚宮是哪年進宮的?”
方尚宮聲音還是低啞,離的近,說的慢,才能聽清楚。要是離的稍遠一些,只怕就什麼都聽不清了。
“我是八歲的宮,在宮里已經待了快四十年了。”
很多宮人太監都是如此,年就進了宮,在這里幾乎度過了一生。他們都畏懼出宮,有的是怕出宮后難以維持生計,實際況是他們已經不再適應宮外的生活了,宮墻外的世界對他們來說是全然陌生的,危險的,出了宮門連東南西北都分辨不出來。
前朝有人寫詩說到白頭宮,方尚宮就是這個詞活生生的寫照。尤其是看到花白的頭發,更讓謝寧想要嘆世事滄桑。
也不知道到了方尚宮這個年紀的時候,是不是也會滿頭華發?到時候又會在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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